“要說這個馬娟花,就是太傻。陳勤可是陳員外唯一的兒子,雖然平時風流了些,可那個男子不風流?對她也算是真心。可她死活不樂意嫁,非要找那個窮酸秀才,鬧得最後陳勤被淹死,她也還是被她爹賣了過來,當了他的妻子。”
說到這兒,小二似乎忘了脖子上的刀,有些唏噓,兀自感嘆着。
“對她真心好就是不管她的想法,就連死了都不放過嗎?這種真心還真是令人敬謝不敏。”
不知道在這些人眼裡,女人不過是依附品,她們的想法並不重要,所以在小二眼裡,那馬絹花是得了便宜還不珍惜,所以連死都是活該。
但是在楚窈眼裡,陳勤分明就是一個風流花心卻又仗勢欺人的紈絝,而馬娟花明顯是喜歡有才華的人,所以纔會不計較窮酸秀才家貧窮,陳勤這樣的人馬娟花看不上也正常。
可惜在場的人都是男人,並沒有覺得小二的話有什麼不對。
“不管怎樣,那花轎裡的人就是馬娟花,可能是因爲當時死的不是很情願,所以還折騰了一些時間,不過好在有巫女出手,她掀不起什麼大浪。幾位不必擔心。”
雖然小二並不贊成楚窈的想法,可刀架在脖子上,兜裡還有他們給的銀兩,小二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他說完,就示意南楓把刀拿來,可後者只是看了一眼蕭郴,刀依舊穩穩地架在他脖子上。
“你說她掀不起什麼風浪,可是那花轎裡的紙紮人已經不見了。”
蕭郴面無表情地說着,卻看到小二拼命衝他擺手勢,示意他不要這麼說下去。
“這位客官,您可別嚇我!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跟你開玩笑,你只需要告訴我們,之前有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窈一直盯着小二,明顯看到了他眼底的惶恐。
看樣子這個小二的確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這個……這個的確可能出了問題,一般來說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小二又在顧左右而言他。
南楓的刀往前送了送,割破了小二的脖頸,後者頓時老實了許多。
“別!客官饒命!小的都說,小的全告訴你們。”
小二被嚇破了膽,哆哆嗦嗦離遠了些,纔開口說道:
“這件事情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小的的父親說過一些,如果花轎裡的新娘不見了的話,那大抵就是新郎不要這個新娘了,想要巫女給他換一個。”
如果是這樣的話,小二會覺得惶恐也正常,畢竟是牽扯上了人命,且這些事情本來就不是正大光明的。
得知了這些,楚窈等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看樣子是哪個陳員外的兒子陳勤想要換個新娘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主動換新娘還是這一切都是巫女搞的鬼。
小二見沒他什麼事之後,立馬想要溜走。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行人肯定跟陳勤那個迎親隊伍有什麼瓜葛,他們那邊出了事情,他也得趕緊跟掌櫃的說一聲。
小二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溜走,自認爲溜得悄無聲息,實際上早就被衆人都看在了眼裡。
南楓看着蕭郴問道:
“主子,是否要屬下去抓回來?”
“不必了,你去跟着他。”
這小二得知了這個肯定會去找掌櫃的,他們正好可以在暗中查看一番。
“你們覺得,小二的話是真的嗎?”
“他應該沒有說謊,只是肯定隱瞞了一些事情,一會兒南楓回來之後就知道了。”
“跟樑王他們說一聲。”
“……”
兩人在旁若無人地說着,一旁的魏奎早就已經被嚇傻了。
他今天不僅知道了這個巫女的事情,還知道了兩個恩人的身份似乎不俗,跟大明樑王還有關係,就算不是皇親國戚也是世家子弟。
魏奎好奇兩人的身份,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只能先忍下心頭的好奇,跟着他們去找了樑王。
……
樑王等人一開始得知喪喜事的時候,並沒有楚窈想象中的那麼驚慌,反而對這些牛鬼蛇神根本不信,可楚窈是知曉隱世姜家的存在,對這些雖然很懷疑,但是也一直保持着敬畏之心。
“原來你們今天匆匆回屋就是因爲這些人嗎?雖然有些詭異,但是也並沒有危險,那一行人裡面會武的根本沒幾個。”
樑王有些不以爲意。
“這些都是無稽之談,行軍之時,我們將士也曾連夜行軍。根本不曾遇到過這些東西,你無需害怕。”
康勇嘉以爲楚窈是在害怕。
楚窈搖搖頭,她不是害怕,只是擔心她的兩個孩子。
“的確,本王在邊塞也從未聽說過這些東西,更從未見過。那個巫婆或許根本就是騙人的。而且你不是說了,這個胖子說的是巫婆,那個小二說的則是巫女。”
樑王見康勇嘉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底氣更足了些。
“嗯,告訴你們只是給你們提個醒,晚上休息注意點,別睡太死。”
蕭郴說完,樑王還有些不服氣,想說什麼,就聽到了開門聲。
南楓走了進來,神情有些難看。
“那小二說了什麼?”
南楓看了一眼衆人,壓低聲音道;
“那個小二去見了掌櫃的,小二之前的話並沒有說錯,只是他隱瞞了很重要的一點。”
說道這兒,他看了一眼楚窈。
“他說,如果新娘不見了的話,巫女會重新選一個,但是選好之後,必須在七天之內動手殺了,然後再給新郎。
現在沒有新娘,說明他們還在找,但是屬下剛剛問了掌櫃的,就在剛剛,客棧被陳員外包了下來,除了那些人之外,就只剩下我們一行人。”
他們一行人裡,除了楚窈和豆豆還有魏薇之外,皆是男子。
而豆豆和魏薇兩個不過還是個孩子,肯定不可能是她們,那就只有楚窈了。
楚窈還未開口,蕭郴已是滿臉怒容。
“呵!本王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這一瞬間,他收斂的所有氣勢陡然釋放了出來,魏奎在他身邊最近,鮮少接觸這樣的人,當即被嚇了一跳。
他暗自思忖這人的身份,忽然想到了什麼,看着蕭郴和楚窈的眼神有些驚訝。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大明殘王生來俊美非凡,後與王妃恩愛不疑,只可惜忽然暴斃身亡,夫妻二人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成爲了一段佳話,惹了無數女人羨慕。
魏奎的眼神如何瞞得住楚窈和蕭郴兩人,兩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對於身份,他們沒有想過隱瞞,只是魏奎一直沒有開口問過而已。
“看來他們的目標是我?時間還是七天之內,看樣子已經過了一天了。”
楚窈思索着,既然目標是她的話,那她就不方便很孩子們待在一起了,以免到時候傷到他們。
“不過是一個員外,本王還怕他不成?帶人直接去他府上,滅了他。”
樑王看衆人都有些發呆,轉身就想帶人離開,去給自己的妻姐兼弟妹報仇。
“等等!”
楚窈喝止住了他。
這個地方不是明國,而是燕國,他們身份雖說不低,但到底是有些尷尬。
若是就這麼去了,被那員外反咬一口反而不美。
“我們不過是在此處歇息一晚,明日便離開,他們要想動手,只能選擇今晚,亦或是明日繼續跟着我們。南楓,下一個地方是哪裡?還有多久到達明國邊境?”
南楓思索了一會兒,纔開口道:
“若是一直走官道的話,還需五日才能到邊境,那裡正是龐將軍駐守。”
龐將軍是南玄在邊境結交的好友,爲人仗義,熱愛百姓,忠於朝廷。
有他在,也算是他們的一個退路。
“他們比我們更急,今晚多加警惕,那些人雖說武功不濟,但是有個行事詭異的巫女,還是要多加警惕。”
康勇嘉說完,就下去安排了。
他們這次出使大燕,雖說是爲了給燕皇慶生,但更主要的就是爲了接殘王和殘王妃回大明。
這一點,他一直沒有忘記。
夜深人靜,楚窈躺在牀上睡不着,她知道門外守了不少人,可心裡總想着事情。
“窈窈別多想,今晚無論誰來,都是死!”
蕭郴說的一點兒氣勢都沒有,生怕把身旁的兩個小寶寶吵醒。
“嗯,我沒多想,只是有些擔心硯寶和蕪寶。”
“別擔心,他們會平安長大的。”
蕭郴說的很重,似乎在承諾一般。
楚窈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早些歇息吧。”
“……”
一夜無話。
等到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楚窈眨了眨眼,看着身邊熟睡的兩個寶寶,有些發懵。
看來,昨晚是沒有人動手了。
正想着,就看到蕭郴走了進來,神色還有些奇怪。
“怎麼了?”
楚窈有些疑惑,難道那些人目標不是她?
“出事了,那個迎親隊伍裡有人死了。”
“死了?誰幹的?”
楚窈第一反應就是,如果死的不是那個巫女,那一定是巫女做的!
蕭郴似乎看出了楚窈的想法,搖了搖頭。
“一個擡花轎的小廝,並不是那個巫女。她那時候還跟掌櫃的在一起。但此事跟她也脫不了干係。”
所以不可能是巫女做的。
“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收拾一下先離開吧。”
楚窈說完,就看到蕭郴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今日走不了了,外面來了一大批官兵,說要調查此事,客棧裡面已經全部被封了起來,所有人都走不了了。”
楚窈立刻頓悟,想來這一切是巫女留住他們的手段,只是能一下子找來這麼多官兵,看樣子陳員外也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不過,如果他們只是單純路過沒招惹他們的話,這件事情也確實跟她們無關,她們也不用擔心什麼。
但現在,這些人明顯就是衝着他們來的。
於是,楚窈便帶着兩個孩子去了豆豆和魏薇房間,讓衆人保護幾個孩子之後,將昨晚的東西全部收拾好了,然後就跟着蕭郴出了門。
出了門,就看到一羣官兵圍着客棧,而且看上去還是很嚴肅的模樣,看來真的是衝着客棧來的。
看到這樣的架勢,楚窈就知道,事情被刻意鬧大了。
而且,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恐怕早已經嚇破膽了,但楚窈卻依舊錶現得很鎮定。
官兵看着楚窈,也意識到了這個女人就是他們的目標。
"你們是什麼人?可是昨日跟店小二打聽他們一行人的事?"
這時候,一個穿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站在最前方,他的腰上佩戴着一把長刀,看上去有點像電視劇裡面那種巡邏的官差。
"沒錯,我是楚窈。昨日打聽也是因爲他們行蹤詭異,一路跟着我們,爲了我們安全着想,自然是要打聽清楚的。"
楚窈點點頭,說的話完全出乎官差意料。
這姑娘竟然自己承認了,還倒打一耙,把一切賴在了陳員外和巫女身上。
官差愣了一下,然後看向身旁的另一個官員。
那人也是同樣愣了一下,然後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姑娘跟我們回衙門吧,我們會秉公辦理此事的,絕不冤枉任何人!"
這兩人說的義正言辭,可楚窈卻完全不信。
“兩位官爺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過是打聽了一下消息,難道也犯了王法嗎?”
楚窈故作不知發生了何事,一臉茫然地看着兩個爲首府官差。
“就在你們打聽完之後,他們一行人中,擡轎的阿大昨晚被殺了,客棧裡只有你們幾人。”
“客棧裡只有我們跟他們兩撥人,若是嫌疑,豈不是他們的嫌疑更大?”
楚窈看着兩個官差一臉懵,繼續笑道:“他們本就是熟人,往日有恩怨也正常,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因爲某些事情鬧了矛盾而下了殺手?”
"另外,但我想問一句,除了我們之外,分明客棧掌櫃的和小二也在客棧裡,他們更是同一個縣的人,若是官爺要抓人,也應該把所有人一起抓走纔對吧?"
楚窈也沒有猶豫,直接開口詢問。
"姑娘說笑了,這裡的人都是無辜的,我們又豈會隨便抓人呢?"
那官差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情根本與他們無關。
"那你們毫無證據就要抓我們?"
楚窈繼續問道。
"姑娘,你可別亂說啊。"
那官差眉頭皺了起來。
楚窈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那官差頓時有些惱火。
他們本來以爲不過是抓個人的事,沒想到這女人這麼難纏。
而且旁邊還有一個一直盯着他們散發冷氣的男人,官差也有些壓力。
“這件事終歸是要調查的,楚姑娘若是不願意跟我們去衙門,那便在客棧裡不要離開,隨時等待我們傳喚。”
其中一個官差腦子比較活躍,很快就想到了應對方法。
反正他們受到的命令只是把楚窈困在這邊,又沒有非要關到大牢裡去。
楚窈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不要叫我楚姑娘,我是蕭夫人。”
說話間,楚窈已經走到了蕭郴身邊。
官差一個激靈,連忙改口:"原來是蕭夫人。"
"嗯,這位官爺,我們暫時不會離開這個客棧,也希望你們儘快破案,以免更多人死亡。"
楚窈笑了笑,她的聲音很柔和,但卻透露出一股強烈的威脅,彷彿官差不會按照她說的去做,就會出什麼事一樣。
蕭郴一言未發,樑王和康勇嘉也在他的示意下沒有開口。
官差也不敢再說什麼,畢竟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個女人不簡單,他們可惹不起。
"是,是。"
官差點點頭,然後便領着一幫人離開。
等那些官差離開之後,楚窈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轉身看着蕭郴和樑王、康勇嘉。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昨晚上並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樑王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
他們昨晚上把人都安排下了他們幾個的房間外,只有兩個人去監視着巫女,一晚上並沒有什麼動靜,誰知道第二天早上那個人就死了。
他們懷疑巫女與昨夜那人的死有關,但是沒有證據,也無從調查,因此便只好先放棄。
"既然如此,我們就留在客棧裡等着吧。他們做這些無非就是想留下我們,只要我們還在客棧裡,他們定然會找機會動手的。"
楚窈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蕭郴也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他看向一旁想要逃走的小二和掌櫃的,迅速過去把人控制住。
"說,昨天你們都去了哪裡?昨晚上到底去幹嘛了?"
蕭郴抓着兩人問道。
小二和掌櫃的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慌了神。
他們雖說對此事也有些害怕,但怎麼可能去幹什麼壞事呢?
"蕭公子,這件事情,真的與我們無關,你就饒了我們吧!"
小二苦苦哀求道。
"與你們無關?那官差是從何處得知我們跟你打聽那些人的?"
蕭郴怒斥道。
小二被說的狗血淋頭,卻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低着頭不停地哭泣,看上去極爲委屈。
楚窈冷眼看着,心裡也覺得奇怪。
按道理說,小二應該也很害怕那些事,可還是把他們打聽的事說了出去。
是害怕那個巫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