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聽到母親聲音裡的顫抖,孩子咬咬牙點了頭繼續走。
突然間後方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音,慕容芸珊轉頭看去,便看到星星點點的火光。
“霖兒,快走,快!”拉着孩子的手幕然緊了幾分,帶着孩子小跑的幾步。
“娘,疼。”五六歲的孩子,體力如何能比的上一個成年人,在這昏暗的夜色里根部走不了多遠。
“來娘揹着你,快上來。”慕容芸珊看着後面越來越近的火光,想也沒想的就背起兒子,閃身進來路邊的林子。
慌不擇路的向前跑着,林間躥動發出的聲響,被人發現。
就聽有人高喊了一聲:“他們在那裡,快追。”
慕容芸珊的心慌的像是快要跳到了嗓子眼裡,體力也越來越不支,幾乎快要癱倒的她有些絕望了。
“娘,你把我放下吧。”
男孩的聲音裡都帶着些顫抖,小聲的說道。
“別說話!娘一定會帶你走的。”語氣裡透着作爲一個母親的堅定。
可是在堅定也還是抵不過事實的蒼白,體力嚴重透支的慕容芸珊,再也支撐不知,倒在了地上。
一個生來就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現在又嚴重的營養不良,還帶着個孩子,能跑出這十幾里路已經是極限了。
一路上她們連那幾個饅頭都沒捨得留出時間來吃,卻還是被人追上來。
“快,她們就在前面,可不能讓他們再跑了,記住大人要活得,弄傷了,孩子給我做掉。”
越來越近的聲音,充斥在山間,慕容芸珊死死的抱住兒子。
霖兒卻是擡起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道:“娘,他們是要殺了霖兒嗎?爲什麼?”
“沒有,不會的,霖兒不會有事的,娘在呢!”蒼白無力的安慰,掩飾不了慕容芸珊眼裡的恨意與驚恐。
“走!”拖着自己的身子,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她也要保住她的霖兒。
可是上天似乎是對她們母子就是沒有一點憐憫的意思。
才走出去沒多遠,母子兩人便被擋住了去路。
“大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一聲招呼的不打的就走了,這是不打算會慕容府了?”來的人都是莊子上的青壯勞力,爲首的是那個一向不鹹不淡的莊頭。
“你們要幹什麼?別動我的霖兒,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們。”慕容芸珊強自鎮定的說道。
“大小姐,不是我說你,你帶着這個拖油瓶,今後的日子會是怎麼樣,你也清楚,咱們這都是爲了你好。”
莊頭臉上的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那淡然的樣子就像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一般,討論着一條人命。
“要害我的霖兒,我絕不允許,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我的霖兒在一起。”慕容芸珊對他所說的毫不動容,只是拼命抱緊了懷裡的孩子吼道。
“哼,那就別怪我們冒犯了。”莊頭的臉上終是露出一抹狠厲,朝着身邊的人揮手道:“動手!”
立馬便有幾個人上前拉扯着要分開母子兩人。
“娘,娘!”霖兒的小手死
死的拉着母親的衣襟,一聲聲叫着。
幾個推搡之間,母子之間漸漸被分開,手一滑霖兒小小的身子便被甩飛了出去,好巧不巧的落在斜坡邊上,還沒來得及等衆人反應過來身子已經順着山坡滾落。
留下的之後一聲淒厲的:“娘!”
時間回到三年前,一個註定不平靜的夜晚。
“呼呼!”玄一一咕嚕坐起身子,額頭上掛着豆大的汗珠,身上的種衣也是汗溼了一片,顯然是噩夢剛過的痕跡。
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很久都沒有夢到當年的事了,爲何今日……
“什麼人?”驚疑之際卻突然敏銳的察覺道屋內有有一道陌生的氣息,心中警鈴大作。
他居然連有人潛入了自己的臥寢都不知道。
“出來!”放下手裡的水杯,玄一厲聲喝道。
片刻之後,自房中的黑暗處,便走出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逆光看去,似乎那手手上還拿着什麼東西,等到近些的時候,玄一纔算是看清,那人手上抱着的居然是個熟睡的嬰孩。
玄一的眉頭緊蹙,剛想開口,便見那人揭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張精緻卻又帶着些悽苦的臉。
“霖兒……”
這一聲呼喚,明顯的帶着一絲顫抖。
瞬間玄一的身子僵直,捏起的拳頭都關節都泛着一絲蒼白的顏色。
霖兒!這個名字,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了。
記憶中那些日子不再是出現在夢裡,而是清晰的浮上腦海。
他記得自己從山上滾下去之後,昏迷了好幾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裡關着無數個跟他一樣大小的孩子,吵吵嚷嚷幾十個孩子被關在一起,每天只有兩個窩窩頭度日。
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很懷念跟孃親在一起的日子,雖然每天吃的是不很好,但是有孃親在就一定會找到他。
他多希望孃親能來救他,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孃親還是沒有來。
他被人關着不知道輾轉了多少個地方,知道有一天,他被帶到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豪華地方。
在那裡有一個比他大一歲的哥哥,他們說從今以後他就是他的主子,他要寸步不離的守着他,還要跟他一起學習功夫。
那樣殘酷的訓練,讓他望而生畏,幾次偷偷躲在角落裡哭。
有一天那個一向冷莫的大哥哥給了他一快很漂亮的糕點,第一次跟他說話。
“你爲什麼哭!”他的主子冷着臉問。
“我想我孃親了。”他收起眼淚,抽噎的回答。
“我也想我母妃。”他低頭說了一句,起身離開。
“霖兒……”一聲輕喚將他的思緒拉回。
他回過頭來看着她,沉默半晌終是開口,卻是道:“誰家的孩子?”
“你就不願意叫我一聲孃親嗎?”那人沒有回答,而是聲音裡都帶着祈求的問道。
“我的孃親只是那個溫柔善良,一心想要保護我的女人,而不是你這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玄一的心顫了顫,孃親!這個詞是他多少年來日思夜想的,可是面前的這人……
他張了張嘴,突出的話卻是生硬疏離。
“我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我那不都是爲了你嗎?你知道娘這些年找你化了多少心思嗎?如果不是娘當初的軟弱,又怎麼會讓你今日寄人籬下,我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爲了有一天能有能力保護我的兒子而已,我難道做錯了嗎?”
分離多年的兒子說出這樣錐心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尖刀扎進了慕容芸珊的心裡。
“爲了我?所以就拿着母子情分逼我背主棄恩是嗎?爲了我,你就可以毀掉無數個別人的家庭是嗎?”
玄一眼眶有些酸澀,沉積在心裡許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當他第一次收到一個自稱是他孃親送來的信件和信物的時候,他是激動的,甚至激動的想要嚎啕大哭。
他的孃親沒有忘記他,這麼多年一直都在尋找着和他。
可是當他知道他的孃親現在的樣子之後,幾乎不敢相認。
她拿這母子情分要他給些泄露軍情,他被逼無奈做了,她要那兵器譜,他給了,可是她卻一次次的得寸進尺,變成了一個利慾薰心,連他都不認識的人。
現在卻又來說這一切都是爲了他,他無法接受。
“這個世界善良是最廉價的東西,只有絕對的權利纔可以保護我們自己,娘知道讓你做那些事是爲難你了,可是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又如何能得到那至上的權利。”
慕容芸珊激動的說道,她承認自己不該那樣逼迫兒子,可是十幾年的辛酸苦楚告訴她,只有手握絕對的權利才能保護自己。
後來她發現自己已經在這條路上停不下叫,她還想得到更多。
“等着吧,兒子,等我拿下了這天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母子。”
不等玄一開口,慕容芸珊看了看自己懷裡的孩子有又說道。
“你什麼意思?”玄一看着那懷裡的孩子,眉頭再次擰緊了幾分。
“兒子,你就只要好好等着就行,有了這個小不點,咱們一定還可以東山再起。”慕容芸珊的表情幕然變得陰騭,伸手輕輕的撫了撫孩子的小臉蛋。
孩子有些不喜的扭動了一下身子,就是這一下,玄一便看見了那一抹熟悉的顏色。
那是一塊紫玉吊墜,天下僅有的一對可以相合的兩塊玉墜。
玄一的瞳孔一縮,眼裡染了怒色。
“把孩子給我!”玄一的聲音冷的讓人心生寒意。
“兒子別急,一切有娘幫你,娘不會在讓你爲難了。”
慕容芸珊聞言並沒將孩子遞給他,反倒是笑着說道。
“給我!”玄一的音調猛的拔高,甚至可以說是吼出來的。
突然的,孩子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這下玄一心裡更加急切了,這孩子不用想應該就是主子的小王爺或者是小郡主了,他十分確信,皇宮那種地方她是進不去的,那塊紫玉說明了一切。
玄一在也忍不住撲上前動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