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岩漿洶涌而上,四野的山脈天地茫茫。
只是這簡單的幾個音節,不知爲何,在撒旦的耳中卻壓過天地間的一切。
他緩緩擡眼,向着那聲音模糊傳來的方向看去,這一眼,讓他的雙眼驟然緊縮。
人在這天地的面前彷彿一縷微塵,只是那一個煞氣威嚴的身影在他的眼中卻似乎擋住無盡山脈中顏色,天地僅僅只是其襯托!
光明教皇斯格列,
雖然從沒有見過此人,但心中卻忽然泛出了這麼一個念頭,那人,一身大紅色教袍,如同從血色汪洋之中歸來的中年男子,絕對就是光明教皇,那個統領着南方大陸,徵兵討伐天下,獨領四方信仰之人!
沒有點滴的疑惑與推測,有的只是最完全的肯定,那直覺深處的篤定。
光明教皇不是曾經曇花一現般出現在艾爾文防線之中,並與神恩院長貝德大大出手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已經與神恩院長分出了勝負了嗎?他既然渾然無事般出現在這裡,難道神恩院長已經落敗了嗎?
一切,屬於至尊之間的較量,那高高在上的交手,世人總是不得而知。
光明教皇靜靜地站在風雲山巒之巔,只是那些籠罩着天地無數最爲耀眼光環的年輕一輩的俊傑高手們,卻直到此時,他直到此時,衆人才恍然驚覺,這天地間,權勢無雙之人,不知何時,竟已經站在了那裡。
他何時站在哪裡,何時開始俯瞰着衆人?
在這人面前,包括光明聖子,衆人沒有一人能夠開口,天地驟然透着一股深深的壓抑,是光明教皇,那上百年來,征戰殺伐無數,所積累下來的無上威勢。
這一刻,衆人心中一齊閃過一個念頭,同是至尊,九頭龍蛇與之相比未免也差的太多,那畜生真的是至尊之境嗎?但大陸早已經傳開,九頭龍蛇唯一的至尊一級的魔獸,它不是至尊又是什麼?
在這彷彿天地俱籟的時刻,在這沉沉壓抑的時刻,卻依舊有一個清揚的笛聲在緩緩流淌,直透人心,是蒼月在款款吹奏。
火山的岩漿噴發不斷,一團團炙熱的火焰在空中長舞,只是落下時,卻彷彿魔術般,化成了一塊塊巨石。在這無數巨石從天而降之中,或許何時,她的身形便會被無情的掩埋……
只是她的笛聲,那鎮魔的笛聲,她的心聲,那不曾吐露的心聲,成爲了這天地的主調。
她那柔美的身子映在夕陽的餘暉下,透着一抹如水般的蒼白,彷彿是在堅持着什麼,你究竟在堅持着什麼?
衆人不懂,他們只知道,那女子在這一刻,透着一股深深的異樣。
……
光明教皇看着撒旦,“黑暗教堂未來的執掌者……”
目光之中帶着濃濃地煞氣,卻又透着深深的邃光,威嚴道:“現在的你,想要從本皇的光明教堂手中奪走聖光天鑑實在還是太早了。”
他應和着天地自然地旋律,緩緩擡起手,遙遙似是渾然不使半分力氣般輕輕從那山巒之上拂出一掌。
“依本皇看來,你還是回去尋墨菲娜多教導幾年吧!”
這一掌,平平淡淡,哪有半分無上至尊該有的威勢?
只是這一掌,卻彷彿穿破了時間與空間交錯的界限,在撒旦的眼中不斷的接近。
這一掌,掩蓋了天地,將鎮壓,拂落一切。
撒旦雙眼緊縮,就算是那縱橫無敵的至尊,他也不會怯懦半分,這是那一份,只屬於他的自尊,那骨子中唯一不曾改變的倔強。
他擡手,艱難拔劍。
那把滿是古樸的長劍,那把白玉色的劍,緩緩拉開。
只是,這劍,尚才緩緩吐出一半的鋒芒,那掌,卻已經到了,印在了他的胸前。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在這人,在這無上的光明教皇面前,或許,一切的抗爭都是徒勞。
忽然明白,或許他的劍,再也拔不出!
他的身子,漸漸,向着下方落去。
洶涌的岩漿不住噴來,炙熱的空氣升騰灼灼,許許,將他的身形吞沒,身體之中,黑暗元素曾經那熟悉的冰涼之感,卻漸漸被這炙熱所吞噬,黑暗的負面情緒洶涌而來,恍如猛獸!他的神志緩緩模糊,昏沉,不知道,哪一刻,他將會溶解在這火焰之中。
絢爛的夕陽,是即將落幕的顏色,清揚的笛聲,是誰在爲他奏一曲淒涼?
他緩緩轉眼,看到那一抹滄桑柔美的身影,彷彿如清月。
光明教皇的目光越發深邃了起來,凜然煞氣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心思,拍出的手掌並不收回,而是凌然一變,武法自然般順勢下切,彷彿劈砍。
這還只是簡單教訓一下的意思?
光明教堂雖與黑暗教堂分屬不同的對立陣營,這一切都彷彿只是至尊博弈的棋子而已,光明與黑暗的兩大無上至尊教皇永遠都不會出手鎮壓聖子一級的晚輩俊傑們,因爲,若是至尊都相互殺伐的話,那兩大教堂只怕早已不復存在了。而此時,光明教皇竟不管臉面,對撒旦下絕殺之手,他到底是何心思?
衆人只知道,若是一擊落實,黑暗聖子,這如曇花般一現的神才,也只能如曇花般黯然調零?
大風鳴兮,火雨撒兮,清揚的笛聲越發悲涼,彷彿如同女子的心聲。
蒼月柔美的目光,靜靜地看着那火焰環繞之中的男子。
眼看着,就要化爲火焰之中的劫灰,
眼看着,就要死在光明教皇的無情鎮壓之下,
不知爲何,心中有着一抹彷彿傷心的情緒?
是在同情那個隨時便會徹底迷失的可憐之人?還是在替那神秀之才的隕落而感到惋惜?
便在這一刻,與光明教皇的遙遙相對之處,忽有一抹漆黑色的毫光,從天地的另一極端,破空而來。
那一抹光華,是什麼,它竟然毫無畏懼地向着光明教皇衝了過去。是誰在這夕陽尚未完全落下的時刻,卻霍然拉開夜間的序幕?
一道不黑不白,半黑半白的男子身影,便在這黑光之後,行雲踏空而來。
那是誰,五大至尊之中,有這麼一個特異之人嗎?但他若不是至尊,是誰,竟然敢和光明教皇叫板?又爲何似是出手相救與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