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歇爾心裡略微有些慌亂。
這件事情他隱藏的很深,並且覺得洛河等人應該一輩子都不會發現,但是誰能知道居然冒出來一名律法神殿的混蛋騎士?
他也很絕望和無奈啊!
像這種超出自己預期的事情,一般人將之稱謂意外,但是馬歇爾並沒有這麼想,他很清楚這所有的意外都是因爲準備的不充足才發生的突發意外造成的變化和困擾。
而現在,面對眼前的局面,當發現事情躲不過去的時候,馬歇爾還忽然覺得自己鬆了口氣。
至少……洛河出面眼前這個腦缺騎士不會在出手了纔對。
他眼角餘光瞅了一眼,心中有些竊喜,因爲肖恩已經和洛河對上了。
雖然他不會懼怕,但是眼下能夠不打那自然是最好的,馬歇爾能夠保證自己不會被肖恩打死,但也只限於此了,他的硬實力是個硬傷,不是其他的輔助道具可以彌補的……
洛河放下手中的大天秤,看見肖恩臉色不善,眉頭一皺。
他還想問個明白,但是看肖恩這氣急敗壞的樣子,估計是有點沒戲了。
雖然洛河作爲一介外人不知道那位自裁的騎士在律法神殿到底是個什麼狀態和評價,但是他有個優點,不明白就不會妄自去判斷和用自己沒有經過驗證考究來作爲例子。
因此他側身微微擋住了肖恩的前進路線。
肖恩頓時臉色變了:“洛克閣下,不管這傢伙在閣下面前怎麼說的,現在我希望閣下像之前一樣置身事外,讓我和他解決一下我們私人之間的和背後的一些糾葛!”
尤其是說到一半肖恩發現馬歇爾在那邊擠眉弄眼之後心頭更怒,但是被洛河阻礙之後只能惱火的問道。
這更加助長了馬歇爾的氣焰。
但是隨即洛河之後的一句話便讓馬歇爾臉色發白起來。
洛河看了後者一眼,見他一副有他撐腰無所畏懼的模樣,心裡好笑,眼中卻是寒光閃過:“先等一下,肖恩騎士,讓我問一些問題,這是你之前牽扯出來的,我需要知道它們全部,在之後……這位遊俠先生我就不管了!我也要讓他明白一下欺騙的後果往往不是美好的!”
洛河冷然說道!
“不,我的兄弟,洛克兄弟,你不能這樣對我,這個傢伙會殺了我的!想想看,我的兄弟,我這一路上也幫了不少忙的,你不能這樣對我!”
馬歇爾在後面爭辯求饒道,頗有一副“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即視感。
但是肖恩也不是笨人,他冷笑一聲,上前補刀道:“洛克閣下不必苦惱,我只會稍稍教訓一下,不會有太多變故的!”
肖恩尤其在“變故”兩個字上重重說道。
這讓馬歇爾臉色一白,尤其是看到洛河也滿意的點點頭後,臉色更白了!
他高聲反對着,但是二對一,尤其是單體實力他跟在場的另外兩人一個都打不過的時候,抗議也就沒了效果。
洛河正了正臉色,朗聲問道:“好了,我的兄弟,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你的身份!”
旁邊,肖恩也跟着走了過來。
如果說之前馬歇爾有跑的可能的話,現在則是沒了一分可能。
而且他也不能走,爲了他的任務他也不能離開!那樣子做的後果遠比跟肖恩“較量”一番來的嚴重的多!
他看了一眼那有些體型,銀白色燒灼的天秤,知道在無倖免的可能,面若死灰的說道:“我真的來自路由社,也確實是一名遊俠。”
天秤毫無反應。
洛河卻是很不滿意的搖搖頭:“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馬歇爾微微低下頭,沒有開口的意思,似乎打算硬抗了。
肖恩在一旁怪笑着補刀揭穿道:“不就是海洋神殿的常客嘛?這有什麼不能說的?遊俠馬歇爾先生?”
洛河舉手製止了肖恩的說辭,他看着馬歇爾,臉色沒有變化:“肖恩騎士就不用多說了,這還是讓馬歇爾自己說不出比較好。”
他看着馬歇爾沒有動靜,眼神稍稍閃爍,又靜待了幾分,見馬歇爾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有些臉面掛不住了。
“哼!”
洛河怒哼一聲,使出了一個不算殺手鐗的殺手鐗,對付別人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如果洛河之前猜測推斷出來的結果如果沒錯的話,那麼對付馬歇爾這樣的是一打一個準!
“看來馬歇爾是不打算向我們坦白了,那麼只好讓你離開了,隊伍裡不能容下你這樣的存在!”
馬歇爾雙眼一縮,低吼道:“你沒有權利這麼做!薇瑞爾族長也不會容許你這麼做!”
洛河臉上浮現出笑容,那是一種看着鬧劇般的笑容,他看着馬歇爾,聲音平淡至極,彷彿在說吃飯喝水一般:“不,我能!你應該相信我有這個能力,我知道馬歇爾你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我能!”
馬歇爾頹廢的垂下頭,和月精靈一族行動了這麼久,他如何還看不出來洛河在月精靈一族如今的地位?拿他和洛河相比較,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他慘笑一聲,搖搖頭。
心中打算保守秘密的心理和來自海洋神殿,來自更上方命令的馬歇爾只是稍稍分析,便已經知道孰輕孰重,他無力般的低下頭。
“我,馬歇爾,是吾主的信徒,以前是,現在是,永遠都是!吾主海洋主宰塔塔沐芽冕下!……”
他近乎吼着說道,雙眼都浸染上了一圈紅色。
洛河眯起雙眼,直視着馬歇爾,突然笑了。
直呼神名和神職,想要引來神祗的關注?但是洛河又如何會害怕這一點?
只要不是直接派遣一具神力化身進去主世界,洛河又有什麼好怕的?
笑完之後他轉身就走,還貼心的爲屋內的兩人關上了門,將私密的兩人世界留給了他們。
馬歇爾原本看着洛河突兀的笑了起來,不知不覺中有些身體發冷,不知道洛河爲什麼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有些身體發冷,那是恐懼之心外作祟——剛纔和洛河眼神交措間,他不知爲何,他感覺,自己似乎讓洛河覺醒了什麼,又讓他確定了什麼……
但是忽然之間他想到了什麼,想起了自己馬上要面對的局面,一轉身,正好看到尤恩緩步走來……
…………
門外,和門內,彷彿兩個世界。
洛河現在只感覺自己彷彿就是生活在一張被不知和疑惑所編制的大網之中,最後的收購者是那位古神冕下,而現在的編織者則是那位海洋主宰和露過一面的大地之母……
他彷彿就是生活在這些人編織的羅網中,爲自己的一點目標所沾沾自喜,當回頭一看,只有無窮盡的恐懼和束縛,和那根本無法逃脫的命運……
而現在,洛河也總算明白了當初在世界樹下,黑石巨人和馬歇爾那疑似“會談”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黑石巨人如同律法神殿得到的消息一樣真的信奉了大地之母冕下,那麼和海洋主宰的信徒相談甚歡似乎纔是正常的?
但是……
你們都拿我當猴耍呢!
洛河心中發出了無聲的怒吼,他彷彿咆哮着,最後狠狠的直接一拳砸在了地上,頓時泥土四濺,磚瓦破碎。
一個深坑已然人爲破壞而出。
身後,那小小的屋內已經傳出了打鬥聲和叫喊聲,只不過洛河聽去,基本上都是馬歇爾的些許慘叫聲,顯然,裡面的戰況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
肖恩的戰鬥力,還是極爲可觀的。
洛河緩緩起身,似乎已經恢復如常,面色平靜至極,他伸出雙手,看着,直視着,一股思慮的味道在其中蔓延。
“我所做的,是有價值的?還是隻是在做無用功?只是在唱一場戲曲一般供別人嗤笑和玩樂?”
這是洛河第一次對自己內心的觸問。
他在懷疑自己,在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是不是有用的?還是隻是一場鬧劇。
海洋主宰,大地之母,還有律法神殿……他們都已經牽扯了進來……那麼我之前所做的在他們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這是洛河究根問底的迷茫和惘然。
重生以來,洛河頭一次對自己的決定和未來提出了疑問。
“可笑我當初還以爲能夠輕易的藉助月精靈的力量……現在先不說那位古神冕下真的甦醒之後會不會先把我切片了,就算是現在,也一切都變了……”
洛河臉上佈滿苦澀:“之前我是以爲月精靈這一路上踏上巨怪山脈的一路註定是艱難險阻,但是誰知道,其他人早就在暗地裡已經準備好了……果然,知道的越多越發現以前自己的渺小……也果然,我以爲終究是我以爲,永遠變成不了現實!”
他握緊拳頭,又鬆開,感受着自己身體內的力量,比上一世同期時候的自己強大了十倍不止,但是,有用嘛?
沒有嗎?
洛河扣心自問。
沒用嗎?
洛河揪心問向自己。
怎麼可能沒有用!
以前想着抱大腿,想着尋求外界的幫助,但是回過頭一看,果然唯有自己的實力纔是最可靠的!
那一切一切,都不過是虛幻!
想起日後的魔潮,想起日後的惡魔,想起日後的末世景象……
洛河握緊拳頭,看着那拳頭,
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