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林琪瑢點點泯的小腦門兒,“那不是一般的骨頭,是一種刀種,天生要御統萬刀的,泯當初肯定見過!”
泯登時瞪大眼睛,“原來這就是萬兵體中的刀種?當初兵王大司馬統御神域兵伐,其下便有萬兵體大成的*神將,可馭萬界諸器。那刀神將,就是萬兵體中的刀種!
可是萬兵體大成的十六神將泯見過,但是初期的萬兵體,怎麼是這樣的?亂七八糟,哪有刀的意境?
難道,這小子未來也會成爲刀神將麼?”
“諸般兵器都要經過選料、煉製、磨礪、開鋒的過程,他現在就是胎體也不算,只能算作刀帥前料;而萬兵體雖然不多,但也是一種體質。加上上界時光悠長,各時期累積到現在,想必那些皇城、仙宗各色兵種已是不缺,但沒有人全力栽培,大成化爲神將,談何容易?
所有資源,在各大神子、聖女、域聖尊佔了頭籌之下,這些兵體怎能與其爭鋒?多數會淪爲各個勢力內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存在。真正走運被重視的,也必要有更突出的其它方面,比如這小子這樣的兩種體質共存;可是日月之體,在上界來說,卻不算多高了,真正露頭,陰陽纔是重要……
這個少年相貌便是與十四師兄白南笙相比,也是不相上下;不比白師兄清光無僞,風華深邃,反而是香茄馥郁,薰人慾醉……加上日月之體、刀種在身,風姿更盛三分。現在遭難,也是理所當然。”
“琪瑢不想幫他?”
“我剛剛恢復修爲,自身都是苟安,談何幫助他人?
不過,此地隱蔽,如果他無處可去,在此避一段時間,倒可照應一番!”
林琪瑢魂光靈核仍未全復,行小陰陽可以,大陰陽才僅夠兩月一術。
泯眼生同情,但也知林琪瑢所說不假;
這個少年資質再好,也比不得林琪瑢現在在上界被人眼紅流涎的地步,一個不慎就要功虧一簣。
“他最好找個下宗投身,也算一條出路。”
“他一介凡人,仙家修者不履足此地,光是一個三十四疆,就是他幾十輩子也走不出去的地方,談何投身其它疆域的仙宗下宗?
而三十四疆本土,是小生界散修疆域中最爛的一疆,聚集的同樣是最爛的一批散修、逃亡者,誰有閒心弄個累贅?被人發現,怕不首先被當了大補,抽骨煉寶了!”
“琪瑢可以收弟子!”
林琪瑢一個趔趄,怪異地看着泯,“泯真能想!不過,如果有機會,我倒可以送他到御蒼下宗,但那也是以後,現在還言之過早!”
之後日子,少年果然在林邊結廬棲身,平日裡摘些野果、烤幾條魚蝦勉強度日。
只是這般操持勞累之下,通身錦袍已變成污衣爛衫;
十餘天后,少年出外一連三天沒回,林琪瑢並不在意,泯卻對這個少年甚爲上心。
到了第四天中午,泯突然失聲叫道:“琪瑢,那小子要被燒死了!”
那小子……
林琪瑢魂光因化出的靈源作用,打開了一道快速恢復的閘門,恢復已不用他多麼操心,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平素沒事,他就開始完善耀光文。
他正專心參悟,手下還不斷比劃,聽得泯的叫嚷便是一怔,一時也沒拐過彎來。
“泯說的是……前兩天來的那個?”
泯急躁的胡亂點頭,“他被人捉了兩天,今天在西北那個鎮外,要被燒死了!”
林琪瑢抽出一絲魂識向西北探去;
並未出得多遠,在西北不到百里的山外,見到一個大鎮。此時鎮外一片空地上,幾十個年青力壯的漢子,正往一座搭起的木臺下堆着乾柴,而木臺正中的一根木樁上,正縛着那個少年;只是這回,他已全身是血,面目全非,還一副人事不醒的模樣……
分明有人要將他明正典刑!
臺下四周早就人頭攢動,幾個族老般的耋耋老者,被幾百護衛擁到廣場一邊上首坐了,更有四五個丫鬟與一個穿戴不差的女人,跪在下面涕淚橫流。
族老一側下首還立着七八個華衣中年人與三個少年,正一臉憤怒與羞惱的看着臺上,一副恨不得上去殺了少年的模樣。
這時,千里外竟然飛來一道灰光,到得木臺上空一頓,現出一位珠圓玉潤的胖子,一身灰光法袍,手中拿了一柄驅煞木劍,眼珠嘰哩咕嚕亂轉,看到臺上少年瞬間,陡地閃過一道貪婪之色……
林琪瑢嘆了聲道:“看來咱們真要走一趟了!”
*——*——*
“大族長,您一定要爲三少爺做主啊!三少爺身邊玫瑰、牡丹似的婢女多了去,他也沒有碰過,何況還是半路來宗祠祭祖的龔夫人……”
一個俏麗十分的青衣小婢跪爬到中間端坐的威嚴老者腳下,猛磕着頭,幾下地面上就殷出一大灘血。其後三個丫鬟也是一起嚎哭胡亂磕着頭,一時間場面悽慘,讓人不忍卒睹……
那老者一身檀色錦袍面無表情,左右各陪坐一位藍衣族老;
老者並沒有看幾個小丫頭,反而問向在一旁地上怯怯不聞跪着的婦人;
“龔氏,你還堅持是三少爺蘇儆與你兩情相悅嗎?你知道這事要是坐實了,你是什麼後果!我給最後一次機會,想想九少爺和十六小姐,一個四歲,一個纔不足週歲……沒孃的孩子可憐吶……”
龔氏猛地擡起頭來,花容月貌早被淚水弄得凋零,兩眼赤紅如血,嘴脣更是煞白不住哆嗦;
恐懼、心疼、留戀,最後終於變成抿緊兩脣匍匐在地的死氣,“妾,該死!”
“你個賤人——”
斜刺裡突來一腳,將龔氏踢翻在地,嘴角也流出血來。
這是一個極爲英挺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藍蟒袍,腰纏玉帶,身邊更帶着三個及冠的少年,個個一身貴氣。
三個少年相貌雖然與臺上被縛少年相差許多,卻也有四分相似!
三個少年急忙上前拉住中年男子,其中最大的開口勸道:“爹,您千萬彆氣壞了身體,龔氏被打發來守祠堂,本就不檢點,何必爲這種女人傷懷?”
其中一個身板最瘦的少年道:“大哥所言極是,娘今天不便露面,囑咐兒子一定要勸着您點,該生該死趕快處理了,只要別累了咱們王府名聲就成!”
最後一個似乎也要開口,卻不防坐在族長右手邊的一位蘇氏族老突然喝叱一聲:“蘇貞孝,這就是你這個異姓王教養出來的三個好兒子!開口閉口,不離這種女人、該死該活!沒有上下尊卑,沒有兄弟手足……
族長,今天即便上面這個死了,眼前這三個不孝子孫,也不能輕饒!”
蘇貞孝一驚,忙躬身求情,“三叔不要跟孩子一般見識。他們是侄兒僅有的三個嫡子,將來蘇王府還要指望他們互相扶持,還請給他們一次機會!”
蘇氏族長慢悠悠開口道:“蘇氏家族爲千年世家,寵辱不驚,從來沒指望過半路出的一個半個王爵或者紅人才得以支撐,而是以仁、義、禮、智、信傳承根骨,才成就了各朝皇室也難以撼動的根基與威望。
蘇王爺即便有王位爲蘇氏爭光,但誰是誰非,處死子嗣的大事,也不是你說的算的。
蘇儆之事,如果今天沒人報到族裡,你這個王爺是不是就要在宗祠前,在沒有宗內族老首肯下,獨行殺子之事?”
蘇貞孝被族長親自指摘,毫不悔改,更是神色不愉的背過身去,淡淡回一句:“侄兒後院之事,就不麻煩族裡了。”
說罷,也不管三位蘇族宿老臉上如何難看,擡手一揮,“點火!讓這個不孝子孫,就此塵歸塵土歸土,還了蘇家的造生之恩!”
族長一拍扶手,怒聲道:“哪個敢我在蘇氏宗祠放肆!”
四周涌出的黑衣人突然有些遲疑,蘇貞孝冷笑一聲:
“本王命令,違令者斬!”
“是!”
蘇氏族長左側族老猛地暴喝:“蘇氏武衛!”
“在!”
老者身後,衆多同是黑衣的矯健身影躍出,一下攔在了王府私衛的眼前!
兩方同是黑衣的武功高手,片刻就在木臺四周,打得血光四濺!但是那些王府私衛,手持油桶,還是將不少油脂淋到了柴草、木臺之上,幾次三番有人想引了火信,但均被蘇氏武衛強行撲滅;
眼看着就差一個火種,便可讓上面少年歸天,卻就是不能成功……
三個錦衣少年,低垂的眼睛,彼此暗示幾回,同時縱身而起,朝着木臺撲去!事發不及,就被其中二人搶到臺下;兩人互相一掩,各掏出一塊火石!
“喝!喝!”幾聲,蘇氏武衛也不管身上被王府私衛砍得血肉翻卷,一下子便撲過來七八個,想將兩個少年壓在身下!
那兩個少年彷彿被驚嚇得狠了,“哇呀!”叫得兩聲,手足無措的扔了還未打出火的兩塊火石,往回逃去……
他們退走,並無人爲難,但是那兩塊被他們拋飛的火石卻有一塊,正好落在了木臺之上。
兩方人馬又重新糾纏在一起,只是這回蘇氏武衛,因兩個少年橫插一手,七八人重傷,整體一下子出現了不敵之態!
正在這時,那唯一沒有撲到木臺下的少年,卻是落到了木臺另一側極近之處。見兩兄弟退了出來,好看的嘴角突然嘲諷似的一翹,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一把精緻小駑,上面扣得三根鐵翎羽箭,三點寒鐵箭頭,黑得發亮,在“砰”的一聲機括輕響過後,便射了出去……而目標,正是那塊落在木臺上無人顧及的火石!
“攔住!”三位族老同時大吼!
“噗噗”兩道黑影擋住兩箭,但最後一箭,騰地正中火石,幾星火花一現,木臺周圍“轟”的噴出了熊熊火焰……
“孽障!快救人……”族長痛心疾首大罵,急忙令蘇氏武衛救人。
但是王府私衛怎麼可能讓他們成功,一場殊死搏鬥又行展開……
這時就聽一聲痛惜的哀嘆於空中傳來,“唉……骨肉相殘,世間大悲……罷了,本仙長額外施些恩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