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望着千雅，眼底最後的一點感情也沒有了，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看到千雅那清雅絕美的模樣。
那一剎那間，讓紅衣似乎忘記了過去的傷痛，好像重新活過來一般。
所以，
他又開始沒心沒肺的對她好起來，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予也，可是，這一次，卻比上次傷得更加的慘痛。
這一次，
她要踏着自己的屍體，去取越秀派的鎮派之寶。
不止是要殺了他，還要奪走寶物。
這樣的人，卻是他一手攬下的招進門派裡的，還讓她們跟着自己，可他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千雅一度都不敢對上紅衣那種絕望憤恨的眼神，只是將紅衣封印在海底。
曜姬擔心海面出事，於是便和千雅一起飛身上去，查看海底的情形，果然有無數的海物翻着白肚子飄浮在海面上，許多甚至已經飄到了岸邊，千雅沒法子，只得施法將海面整理乾淨，也讓海面不再咆哮。
望着這茫茫無際的海面，千雅的心被緊緊的揪着，愈發的覺得有些不耐煩了。
“不好，千雅，快看。”
曜姬突然間竄到千雅的身旁，擡手指着遠處的天邊，千雅細看，便發現，一隻體積龐大的鳳凰正散發着五彩的光芒，威風凜凜的朝這邊飛了過來。
而就近一看，鳳凰的背上，赫然是那一身白袍，絕美無比的莫遙。
莫遙眉心光芒瑩溢，眉目如畫，孤立的站在鳳凰背上，清冷的望着千雅和曜姬。
曜姬伸手揪起千雅，不顧一切的轉身就逃。
可是，
已經恢復了身體的莫遙，又豈會追不上他們，眨眼的功夫，鳳凰就得意的落在了千雅和曜姬的正面，嚇得千雅腳步一怔。
擡眸望着莫遙。
“莫遙……”
千雅輕喚着他的名字，說不出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風華已經和他合二爲一了吧。
可風華卻不是莫遙呀。
想必莫遙也沒有風華的記憶吧。
清眸微擡，千雅卻是突然間上前施了一禮，淡淡的說道。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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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遙身形微微一怔，像是沒有料到，千雅還會喚自己一聲師父，隨後恢復清冷模樣，手中碧鳳劍祭出。
“紫鳶，你應該知道，我今日來，是爲了什麼。”
千雅心裡極其緊張，但面上卻裝作很鎮定，長指微微攥緊，她當然知道莫遙來幹什麼的。
他要報仇。
當年自己殺他，殺得太苦太苦，他死得極爲痛苦，自己殺得極爲殘忍。
原本他是可以渡劫成仙的，是自己把他打得修爲一級一級的下降，直到最後降爲凡人，再打散他的三魂七魄，令它們自己灰飛煙滅。
這種死法，和當年紫鳶投胎轉世爲人時的方法是一模一樣的，因爲是這樣，紫鳶方纔知道，當年的莫遙，是多麼的痛苦了。
原來，
將心比心，真的是一種很好的體驗方法。
紫鳶當年選擇這種方式投胎，怕也就是一部份原因是因爲莫遙吧。
這種以痛治痛的方式，究竟是顯得紫鳶有多愛莫遙，還是有別的原因……
莫遙見千雅神情中有一絲無辜，也顯得茫然，自是知道她未恢復真身，對世事一切都不瞭解，如同說的都是別人的事情一般。
苦苦一笑，千雅擡眸直視着莫遙。
“你動手吧，雖然我沒有親手殺你，但這和我殺你，也沒有什麼區別。”
莫遙聞言，雙眸微微一眯，縱然他深恨着紫鳶，可那雲淡風清的模樣，卻令人看不出一分一毫，也許，他的長劍刺入對方的心臟之時，動作亦是優美無比的。
千雅這樣想着。
一報還一報，這很公平。
莫遙的心間捲起千層浪，多少年來，他想的都是殺掉紫鳶，報仇雪恨。
可是一旦真的讓他找到了這個人，他的心卻不知不覺的矛盾了，如果他沒有將風華歸位，那麼他便沒有感情，可如今他的情絲已經回來了，所有的七情六慾都回來了。
他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那種心痛的感覺是什麼……
也能夠明白風華當時爲什麼會有這種情緒，那一切，都是因爲愛。
千雅沒有再說話，只是走到他的面前，展開雙臂，微仰着頭，閉上眼睛，任憑着眼淚從眼角滴落，一幅任憑你殺我的模樣。
莫遙緊咬着脣，腦海中浮現的都是當年自己如何痛苦而死的情景。
恨到極點，便能掩蓋所有的愛情，更何況那是令他痛到極點的愛。
擡手織出一把光劍，狂風颳來之時，莫遙推着那把光劍，狠狠的刺向了千雅，光劍如同寒冰一般，輕巧容易的刺進了千雅的心臟，刺穿她纖柔的身體。
一絲痛意都沒有。
千雅眨了眨眸，低頭望着插在胸口的箭，又擡眸看向莫遙。
莫遙的雙眸此刻有些泛紅，似乎緊緊的崩着自己的情緒，深深的恨視着眼前的千雅。
光劍折射出鮮血一樣的顏色，千雅的心臟也在剎那間停止了跳動，鮮血順着劍身，一滴一滴的墜落。
那一刻，
千雅覺得自己化作了一片樹葉，全身都輕飄飄的，好像飄起來了，又好像要一搖一晃的墜落一般，飄落在空中。
曜姬臉色大變，衝上前來，想要抱住飄浮在空中小臉蛋蒼白如紙的千雅時，被莫遙狠狠一掌劈了出去。
莫遙擡手，千雅的身體便懸在空中，不再動彈，緩緩轉頭，千雅含着淚眼望向莫遙。
莫遙絕美的臉龐沒有一絲情緒，就連眼中那份複雜的情緒都被壓抑了下去，木然的盯着眼前的千雅。
“你死吧，你死了，我心中方纔不恨了。”
叮咚……
叮咚……
鮮血一滴一滴的流了下去，腳下是一片染紅，像是盛開的花朵，好耀眼。
千雅點頭。
“好，只要你不恨了，心中也就沒有執念了，你方纔可以渡劫成仙。”
“待你成了仙，我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當年殺你，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不得而知，哪怕是我恢復真身，也未必記得清清楚楚。”
……
莫遙眼中溢出暗晦的顏色，像是千百年來，頭一次有了情緒的起伏一般，他這一劍不會要了千雅的命，但卻會讓千雅如行屍走肉一般，痛苦不堪，一如當年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