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錢舉人的心思

買完布匹後,田七七看了看自己腳下慘不忍睹的破草鞋,臨時又給每人買了一雙新的布鞋。

田草草拿到自己的新布鞋後,樂得當場就把那雙露趾的爛草鞋給扔了,直接穿上了那雙粉紅色、鞋尖上還繡着兩朵梅花的新鞋子。

這一下就整整花了田七七一兩半銀子,那三十文的零頭還是靠賣萌才讓掌櫃的給抹掉了。

興奮地走出布行後,田七七又領着大家進了一家小麪館,點了四碗的滷肉面。一碗滷肉面要十二文錢,田七七雖然有一點點心疼,但看到田草草她們吃得滿嘴油光、一臉幸福的樣子,田七七突然覺得什麼都值了。

原來幸福就是一碗滷肉面這麼簡單!

吃完麪後,田七七等人又到肉攤上買了半斤五花肉,然後才帶着買來的東西和三隻空木桶,坐上了回村的牛車。

一路上,四個人都吱吱喳喳的,就連一向沉穩的田園園也難得地說起了笑話來……

在楊大伯的招呼聲下,田水村到了。田七七四人提着木桶下了車,興高采烈地往村子裡走去。

“站住!”剛走進村口呢,一個瘦得象猴精般的婦人就攔在了田七七等人的面前。

大家定睛一看,原來竟是鄭雪娥那壞心眼的婆娘。

田七七看也懶得看她一眼,提着木桶就徑直撞了上去……鄭雪娥眼神一閃,趕緊躲到了一邊,這二丫有瘋症,自己還是少惹爲妙!

不過,老實的田園園可就沒這麼走運了,提着木桶從鄭雪娥身邊經過時,卻被她一把拽住了木桶的邊沿。

“我看你們這幾個小踐人天天偷偷提了桶上城裡賣東西,這般見不得人的,怕不是偷偷摘了鳳眼果拿去賣吧?”鄭雪娥一邊滿嘴噴糞的,一邊直探着脖子往木桶裡看去。想從中找出一絲鳳眼果的蹤跡,好有藉口將柳如眉母女趕出田水村去。

不過,讓鄭雪娥失望的是,木桶裡根本找不到鳳眼果的蹤跡,反而是裡面嶄新的布匹扎痛了她的眼睛:“咦!你們這是打哪偷來的錢?竟然……”

話還未說完呢,田七七卻象鬼魍一般飄到了她跟前:“這位大嬸,你在嚷嚷什麼呢?呵呵,反正你也沒事做,不如咱們來玩個遊戲吧?我聽人說,拿木桶咂在腦袋上,‘呯’的一聲就炸開了,好好玩的喲~”

田七七邊說,邊陰惻惻地緩緩將手中木桶高舉過頭……

眼前的一幕嚇得鄭雪娥“啊”的一聲尖叫,連逃帶跳的竟一下子竄出老遠!

這瘋丫頭髮起瘋來,下手可狠了,咱犯不着把小命丟在這,哼,瘋丫頭你等着,老孃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玩。

等鄭雪娥消失後,田園園等人不由得擔心地圍了上來。

“七七,你這是怎麼了?嗚嗚,可別嚇姐啊。”

“七七,你是不是又犯瘋症了?早知道我們就不買那些東西了,把錢省下來給你看病多好。”

“譁!二姐好棒哦~”這沒良心的話一聽就知道是田草草那小傢伙說的。

田七七決定不再逗她們了,於是便一下子把木桶放回到地上,使勁揉了揉手臂,扮了個鬼臉:“這木桶還真沉!要不是剛纔那鄭雪娥跑得快,我還真要撐不住了。”

田園園等人聽後先是一愣,繼而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啊,你個田七七,竟然連我們三個都敢捉弄,看我怎麼對付你……”周小花邊說,邊作勢向田七七撲了過去。

田七七趕忙一閃,嘴裡邊喊着救命邊往家的方向跑去……四個人打打鬧鬧的,很快就回到了小木屋。而周小花這時便緊摟着自己那塊玫紅色的細棉布和同色的布鞋,一臉滿足地跟大家告別回家去了。

柳如眉看到女兒們買回來的東西時,卻禁不住嚇了一跳!忍不住又跟她們嘮叨起了勤儉節約的美德來……田七七仨人卻只管笑冪冪的,還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擠眉弄眼地互相逗樂起來。

柳如眉最後只得無奈地停了下來,嗔怪地敲了一下田七七的腦袋瓜子:“這肯定都是你出的鬼主意,對不對?”

“娘~”田七七撒嬌地一把摟住柳如眉的細腰,包子娘都生了三個孩子了,腰身還是這麼軟、這麼細,真是羨慕死人了,“我們現在天天進出望江樓的,你忍心讓自己女兒穿得破破爛爛的,比那小乞丐還不如麼?”

“這……”柳如眉一聽,心頓時就軟了下來。試問有哪個當孃的不想自己孩子穿得漂亮漂亮的呢?反正這錢也是孩子們掙回來的,她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好了。

想通了之後,柳如眉的眉頭立馬鬆開了,開始爲晚飯忙碌了起來。

而仨姐妹相互偷偷遞了一個眼色後,便歡跳着一起衝上前幫忙去了……鬧得柳如眉是哭笑不得。

因爲昨天趙遠山給了田七七一隻野雞,所以田七七已經想好了,晚上就用野雞和五花肉做一道紅燒野雞肉……

當田七七把鍋蓋揭開時,一股濃郁的香味立即撲鼻而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肚子立馬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沒辦法,只能怪田七七燒的菜實在是太香了!就連柳如眉的嘴如今也被養刁了,中午自己一個人在家總是食不知味的,就盼着晚上二女兒回家做的這一頓飯。

又簡單地炒了一個青菜後,田七七看着大家的饞樣,便讓她們先吃着,自己則盛起了一碗肉來,用籃子提着,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隔壁周小花家。

田七七並沒有直接敲門,而是繞到周小花房間的窗外輕輕敲了幾下,又喊了兩聲後,周小花果然“吱呀”一聲,打開了窗戶。看到田七七帶來的紅燒野雞肉,周小花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也沒跟田七七怎麼客氣,便收下了。

等田七七離開後,周小花便悄悄地閃進了隔壁爹孃的房間。

“呀~小花,這麼多的肉你是從哪得來的?不會又是七七送來的吧?”蘇妙人正捧着女兒今天剛得的新棉布愛不釋手呢~乍一看到那油亮亮的紅燒肉塊,不作他想的就聯想到了田七七的身上。

“孃親真厲害!一猜就猜中了。”周小花偷偷向孃親豎起了手指頭。

“七七對咱們家真好!小花,你以後有事沒事的就多幫着她們一點,知道了沒?”說完後,蘇妙人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田七七母女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可自己這一家四口呢?

看到妻子的表情,一旁的周竹生也彷彿想到了什麼,卻只能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然後一把將一旁正鬧着要吃肉的兒子——周小強抱了起來:“乖孩子,不要吵哦,孃親這就餵你吃肉肉,好不好?”

看到才四歲的天真可愛的兒子,蘇妙人的一顆心才稍稍好受了些,於是,一家四口便開始偷偷地吃起肉來……

晚上,田七七躲在牀上,卻突然想起了今天回村時被鄭雪娥圍堵的情景來……看來,自己這些天光顧着賺錢了,差點把整天給自己添堵的田家人都給忘了。哼,這下倒好,自己還沒出手呢,她們自己竟自動找上門來了~

暗暗打定主意後,田七七很快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第二天,田七七依舊到隔壁去叫周小花,卻沒想到,她的後奶周王氏見到後,竟然罵罵咧咧的,硬是把周小花支到菜地幹活去了。

田七七看到周小花一家對那周王氏一臉畏懼的樣子,心中更是堅定了要幫助她們一家四口的想法。於是,便趕上前去,附在周小花耳根處一陣低語,聽得周小花是連連點頭,一臉的歡喜。

這天,涼粉依然如往常一樣的好賣,滿心歡喜的田七七全然沒有留意到,就在街角的不遠處,一個衣着光鮮的中年矮胖男子正一臉吃驚地盯着自己!眼裡盡是一片複雜貪婪之色……

中年矮胖男子不是別個,正是那錢舉人!他今天本來是準備來找田七七的,打算用錢收買她,說服其入府做錢文軒的通房丫頭。不想,這一趟卻讓他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錢舉人滿頭大汗地剛一踏進房門,便回頭“呯”的一聲把房門給關得死死的。

錢夫人看到丈夫這番異於尋常的舉動,當下不由得關切地走上前來問道:“相公,看你急得滿頭大汗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錢舉人將夫人遞過來的水一口喝盡後,才一臉狂喜地衝她說道:“夫人,這下我們要發大財了!”

“發大財?相公不是在哄爲妻開心吧?”錢夫人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相公雖說是個舉人,卻沒有實職,家裡一直只是靠着原有的田產收租來維持日常開支,怎麼可能會發大財呢?

“是真的!”錢舉人非常肯定地回答一句後,才湊到錢夫人耳邊細細地說出了一番話來……

錢夫人聽完後也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皺眉想了想,她又再次問道:“相公,事關重大!我們要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丫頭綁走呢?萬一,一個搞不好被人發現的話,那我們可就麻煩了。”

“這個自然,讓爲夫我好好想想……”錢舉人在房間裡團團亂轉,踱了好幾個圈後,終於眼前一亮,“有了!前些天我還聽縣令大人提過,我們縣與南郡國交界的大莽山上新來了一羣山賊。那些人可是隻認錢不認人的,我今天晚上就找人去聯繫他們,到時我們只需來一個借刀殺人……呵呵,事後任誰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

“可是……那些山賊貪婪成性,相公難道就不怕惹禍上身麼?”錢夫人聽完後,不免露出了一絲躊躇。

“哈哈,等這件事一辦妥,我們一家早就飛黃騰達、遠走高飛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夫人,你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小了。”錢興人邊說邊露出了一臉猙獰的笑容。

此時的田七七正高高興興地數着剛賣涼粉得來的錢呢~哪裡會想到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呢?數完後,她又乖巧地進望江樓跟劉掌櫃說了一聲,明天會過來教胡廚子做一個新的菜式。

跟劉掌櫃等人告別後,田七七便揣着剛得的四百五十五文錢,跟田園園、田草草到街上逛了一圈。

把所需要的東西買齊後,田七七又到肉攤上買了一塊上好的五花肉,準備晚上做肉醬面吃。

聽到田七七說今天晚上又要給大家做新的吃食,田草草的口水當場就要流下來了。小小的心裡甚至有一絲懊惱,爲什麼當初撞傷腦袋的人不是自己呢?不然的話,自己想什麼時候吃好吃的都可以了。

田七七彷彿看穿了某人的小心思,忍不住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小傻瓜,在想些什麼呢?還不快點上車!”

田草草“噢”的一聲,怏怏地跟在其身後手腳並用地爬上了牛車……

回到家後,看天色尚早,田七七想着自己還要去給齊郎中還錢呢,於是便急忙帶上小妹往鄰村出發了。

才走近齊郎中家,田七七便聽到從屋裡傳出一陣陣的哀嚎聲!她不由得眉心一跳,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走了進去。

一進去,田七七就看到齊郎中的妻子正癱坐在地上,不停地捶胸頓足,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而齊郎中的兒子和兒媳等人則愁眉苦臉地坐在一旁……就是不見有齊郎中的蹤影!

糟了!肯定是齊郎中出事了!

齊郎中的兒子也曾見過田七七,當下便將事情的經過跟田七七訴說了一遍。

原來,鎮上的劉員外前兩天身子有點不舒服,就慕名來找齊郎中開了些藥,沒想到今天一早就有衙差上門將齊郎中給抓走了。說是那劉員外昨晚突然發病,上嘔下泄的,幸虧及時請來了大夫,最後才僥倖撿回了一條小命。

於是,今天一大早,劉員外的家人就將齊郎中告上了公堂,說他是庸醫,亂開藥,差點害死了劉員外。等上了公堂,那縣官二話不說的,就判了齊郎中入獄一年,此外還得賠償劉員外五十兩紋銀的醫療費。

可他們家怎麼拿得出五十兩銀子啊?於是,縣官就下了最後通牒,一個月內如果再交不出罰銀的話,就將齊郎中的刑期延長至兩年。

田七七聽完後,眉頭一皺,卻並沒有再說什麼話,只是將準備好的一百文錢還給了齊郎中的兒子,然後又問了那劉員外的住址,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離開齊郎中家後,田七七把田草草先行打發回了家,而她自己則來到劉員外家附近走了一圈……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田七七才長吁一口氣,拖着疲軟的身體回到了田水村。

回到家後,田七七才知道孃親和姐姐妹妹都在盼着自己回來做那個肉醬面呢~於是便勉強提起精神,熟門熟道的開始做起面來。

一鍋肉醬面做好後,雖然香氣四溢的,但田七七自己嚐了嚐味道後,卻微微搖了搖頭——這醬的質量和味道太一般了,看來自己以後得親自釀製一些醬出來才行。

雖然田七七對今晚的肉醬面不是太滿意,不過柳如眉和田園園她們卻依然狼吞虎嚥地將麪條一掃而光。吃完後,三人還一臉哀怨地看着她,埋怨她爲什麼不多做一些麪條,好讓她們一次吃個夠!

田七七頗感無奈,最後只得將鍋裡剩下的那點麪湯也舀出來分給了她們,三個人的臉色這纔算是好看了一些。

田七七見狀不由得朝天長嘆一口氣!內流滿面……這還是當初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家人嗎?

第二天一大早,田七七仨姐妹來到村頭等牛車的地方時,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周小花的身影。

周小花此刻揹着一個小竹筐,上面還神神秘秘地鋪上了一塊白色的舊布塊。看到田七七看近,她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田七七因爲心裡惦記着齊郎中的事情,所以一路上倒沒怎麼吭聲,倒是另外三個小妞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

來到望江樓前,田七七便將涼粉攤子的事交給了田園園倆人,自己則帶着周小花迅速來到了後廚,因爲她今天準備要教胡廚子做一道新菜。

進廚房後,田七七把周小花遞過來的小竹筐一掀,從裡面倒出一些已經剝去皮的鳳眼果來,讓小燦把鳳眼果煮熟。而她自己則來到廚房準備的一長排新鮮食材前,仔細挑選出了一隻最肥嫩的小母雞。

因爲小母雞是剛宰殺好的,所以也省去了田七七不少的功夫,只見她直接便將雞斬成了大小一致的寸段,然後加入鹽、糖、紹酒及薑片醃製了起來。

趁有空隙,田七七又泡發了幾枚幹香菇,然後走到廚房備用的醬料前逐一細細地嗅了一遍,最終才選出了一種勉強算是合格的麪醬來。

麪醬到手,田七七又忍不住微微搖了搖頭。這裡的醬料質量果真不怎麼樣,看來,自己得趕緊加快自制醬料的步伐才行。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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