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錦玉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有那麼餓過。
她虛弱無力的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越來越清晰,只見頭上是懸樑木瓦,而旁邊隱約傳來陣哭聲。
錦玉眉疑轉頭,就見一個穿戴破爛,臉色憔悴,一身寒酸氣的女婦人;另個穿着身青蔥翠綠衫,是個清秀水靈的少女。
此時倆人正在旁邊止不住淚的哭泣。錦玉心裡一躁,煩罵道:“別吵了,難聽死了。”旁邊的哭聲突然戛然而止。
倆個本哭泣的人見她們最擔心人醒了,一時驚喜得歡悅跳起來。
寒酸婦人沙啞的聲音激動道:“玉兒,我命苦的玉兒,你終於醒了!”
清秀少女百靈鳥好聽聲音喜極而泣道:“我可憐的小姐,你終於醒了!嗚嗚嗚!”
錦玉本來餓得就沒力,只想閉眼安神,可奈何旁邊吵得要死,不是哭就是笑。
她不由得撐起身,打量四周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家徒四壁的樣子,醜陋的木桌,醜陋的椅子,更讓她雞皮疙瘩一起是已發黴的被褥此時破爛難聞的蓋她身上。
錦玉心神一震,立即眼眸一眯,向旁邊掛着擔憂眼神看她的倆人警惕問道:“你們是誰?”
寒酸婦人見醒來女兒居然不認識她,不由得大哭擔心問道:“玉兒,我是你姨娘啊!你這是怎麼呢?”
錦玉見那婦人沒有半點演戲嫌疑,頓時臉色變幻莫測,半響,再一副木然神怔的躺下。
此時的她需要靜靜,因爲她的心已一團亂,她本來是現代的一個金牌殺手,由於一次任務,被隊友出賣,導致葬生火海。
她原本以爲自己死了,可是當她再次醒來,卻見到眼前這個詭異的情景。
突然腦海畫面一襲,只見畫面裡有個瘦弱膽小的十三歲少女,她穿得破破爛爛,弱不禁風。
雖然她是雁國鎮國公府六房姨娘梁氏所生的五小姐――錦玉,可她似乎天生笨拙、膽怯、羸弱。
由於梁氏年輕時經鎮國公一次寵幸,才得了她,便被鎮國公擡進府做了六姨娘。
可是梁氏一進府,源於小門小戶出生,就被當家主母王氏視爲眼中釘。
又因當年在雁國算得上是個大美人,美貌惹人嫉妒,比心裡美麗還讓人嫉妒。
加上樑氏又善良,所以王氏更是欺得肆無忌憚,經常在府裡無中生有的找梁氏麻煩,拿她造謠。
不好的傳言經常有意無意被鎮國公聽到,久而久之,國公爺越來越厭煩,不禁對梁氏冷淡起來。
加上五小姐錦玉又是個無能廢材,不得國公爺喜愛,梁氏才徹底失了寵。
王氏又趁機給梁氏最後一擊,借用惡疾傳染隨意給六房安個謠言,說是六姨娘和五小姐得傳染惡疾需要隔離。
被稟報國公爺耳裡,得國公爺允諾,就把她娘倆扔到國公府一個偏僻後院,讓她娘倆自生自滅,每月兩倆月銀作最好善待。
剛開始梁氏還能靠刺繡賺點銀子勉強熬過去,可是這事有次被王氏察覺,似乎要趕盡殺絕,二話不說就把她們外面連通的人攔截了。
從此日子只能清水白菜難看到肉,梁氏倒沒什麼,但錦玉卻不抗挨,經常吵着肚子餓,要吃肉。
每每到次,梁氏都束手無策,只能忍住痛,趁丫鬟彩月沒看見,拿刀割自己身上肉,煮清水白菜給錦玉吃。
索性錦玉健康成長,只是割幾次梁氏能忍過去,但一直割肉這要比凌遲處死還痛苦。
但梁氏不怕痛,打算繼續割肉餵養着錦玉。
卻有次被丫鬟彩月看見,當下彩月就上前阻止,說再怎麼也不能虐自己身下去,要割就割她的。
就這樣倆人一直僵持,錦玉又不抗捱餓,最後實在是瘦得黃皮包骨一倒,從此昏睡不起。
梁氏見錦玉倒下,當下就急得心亂如麻,無奈之下才貿然跑前堂要找國公爺求救。
誰知國公爺早已出府去漠北鎮守了,估計要一個月才能回。
王氏又最討厭看見她,便讓人趕緊把她像蒼蠅樣趕出前堂。
一時無望,最後梁氏只能無助的和丫鬟彩月在牀榻前守着命懸一線的錦玉哭泣,所以纔有錦玉醒來倆人哭哭啼啼的樣子。
錦玉眉頭鎖緊,眼眸幽深,她穿越了,而且悲慘的穿越在一個不受寵的高門庶女身上。
她眸色一動,對那梁氏喊道:“把鏡子拿來。”
這具身的名字和她相同,但不知道相貌是否一樣?前世她的容貌可是殺手界的佼佼者,只是性情太殘酷冷血,讓她若寒霜般冷豔。
雖然她直接承襲了原主記憶,可記憶裡原主模樣特別模糊。
梁氏頓時一怔,見錦玉眼眸清冷充滿威懾力的看着她。
她突然呼吸一滯,便馬上回神,連點頭回應轉身不穩的走到破舊案櫃抽屜前,翻開抽屜拿出塊銅鏡。
只是到錦玉手時卻是塊生鏽泛黃,毫無美觀的銅鏡,真是人到窮衰時,只有窮衰物。
錦玉往銅鏡裡一看,只見她眉似黃草,明顯營養不良,眼眸雖黑亮但卻覆蓋在一張菜黃色的小臉上,本是精緻的五官,可是在現實面前,卻被虐成了醜女。
錦玉臉色一冷,這明顯不是她前世那張臉,雖然五官略在前世之上,可是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膚色失去光彩。
梁氏一雙深凹的眼一直不從錦玉身上移過,似乎錦玉就是她唯一的命根,見錦玉從醒來就怪怪的還冷冷的,讓她驚覺她的女兒是否變了?
只是她不敢多疑,又見她拿起鏡子照完後,就一副眉皺神情很不開心樣子。
她便關心問道:“玉兒,是不是餓了?你先等等,姨娘馬上就給你做飯去!”
錦玉不禁複雜打量着梁氏。她眼眸一閃,便突然騰起身,抓住梁氏手腕,直接將她布衣手袖掀開。
赫然觸目驚心,只見梁氏的這雙手上面坑坑窪窪,血淋淋不見半點肉,被刀削得只見血骨了。
上面還撒着藥粉,明顯是凝血作用,隱約可以聞到她身上有股腥臭味。
很難想象這個女人都這樣了,還能堅強活着。
錦玉驚恐的看着梁氏,心裡卻是特別震撼。
至於丫鬟彩月也是同時看得驚愕,差點噁心欲吐。
梁氏不知如何解釋,也錯愕錦玉會掀她手袖,她只好勉強苦笑道:“玉兒,不要緊的,過陣子就會長新肉了。”
錦玉猜想若梁氏不是爲了她這個女兒,她恐怕早已脆弱倒下。
穿越意味重生,上天待她不薄,她前世腥風血雨,是個孤兒,從未領略親情半絲溫暖。
她只覺得她全身和世界都是冷的,那些甜蜜溫暖和諧聚會的家庭畫面,是她最不敢面對的幸福憧憬,這種恐懼比殺人還讓她顫抖。
而今她從這個平凡母親身上感受到了她對這具原身女兒的偉大母愛。
居然老天讓她佔有這身――便是緣,爲了這原身作爲報答,她首先能做的就是逆襲鎮國公府,把她娘倆曾經所受的委屈、痛苦,全部向那些欺她、傷她、壓她、辱她的人討回來。
梁氏見錦玉臉色越來越陰沉,恐是她肚子餓了,不再囉嗦,親和哄道:“玉兒,姨娘,這就給你做豬頭肉去,別哭!”
說完梁氏轉身就走。
錦玉厭惡說道:“所謂做飯,是割你身上肉給我吃吧!別做了,我這輩子都不再想吃你做的那噁心豬頭肉!”
梁氏背脊一頓,回過頭來一副無奈憂愁不知該怎麼辦纔好樣子。
丫鬟彩月眨着雙靈動大眼,一直靜靜的打量着錦玉,她突然覺得她家小姐是個百寶箱,讓她除了好奇就是好奇。
錦玉無視梁氏那副柔弱樣子,撇過頭,眼眸清凌凌看着彩月問道:“彩月,現在什麼時辰?”
彩月猛得一回神,恭謹道:“回小姐,現在午時。”
錦玉嘴角劃過抹怪異暗笑,便起牀,卻感覺這具身子實在弱得不行,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顯然是飢餓原因導致。
她現在急需要蛋白質補充身子體力,她便朝彩月吩咐道:“給我換身乾淨衣。”
彩月立即照作,只是當錦玉拿到所謂乾淨衣裙時,卻是破爛補丁,醜不堪言。
錦玉眉撅起的穿着,此時此刻她唯有忍,忍着穿上,先把肚子添飽,再去想怎麼解決困擾她現狀的那羣惡人。
她朝彩月梁氏喊道:“彩月,姨娘,走,我們去吃飯!”
彩月和梁氏一時摸不着頭腦。倆人不知道錦玉爲何輕鬆說出這句話,要知道現在吃飯是她們面臨的最困難問題。
錦玉見倆人毫無動靜,她眉皺道:“怎麼,你們不餓?不用吃飯?”
彩月和梁氏立即點頭,只是梁氏卻小心翼翼開口道:“玉兒,飯還沒做好,哪來飯吃?”
錦玉神色認真,用不容置疑霸道語氣道:“我要去前堂膳廳吃飯!你們膽小怕事也行,無論什麼煩惱,先吃完飯再說。”
梁氏和彩月頓時腦袋一轟,彩月不敢相信道:“小姐,別開玩笑了,別說出去前堂能吃到飯,就連出這個院恐怕也難,若大夫人發現,保不準又會吃板子!”
梁氏猜測錦玉怕是餓瘋了,才說出這種膽大妄爲話,只覺得有點天方夜譚,不行,她不能讓女兒犯昏,必須要阻止她。
還不待她苦勸,錦玉冷冷道:“若你們還把我當親人,就跟上來,若不當,就膽小怕着!”說完,錦玉如凌風轉身就走。
梁氏和彩月一時不知所措,等倆人回過神來,頓時覺得大事不妙,便立即跟了上去,想着必須要把錦玉勸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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