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摔死這個孽種

明樂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一句比一句更加隱晦卻引人遐思。

一衆朝臣都聽的雲裡霧裡,卻未有柳妃心知肚明,整個人如同墜入萬丈冰窟,冷的徹骨。

而孝宗,只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是時候一個機靈,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霍的垂眸看向跪在他腳邊的柳妃。

柳妃的孩子?五皇子?

李尚書?李成玉?李家?

有些話他不會輕易相信,也是打從心底裡不願意也不肯去相信的。

可是——

事關皇室血統和他本人的顏面聲名,哪怕只是有一絲一毫的跡象,他都會立刻的警覺的和懷疑。

“殷王妃,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柳妃的臉色慘白,用一副惶恐而無措的表情死死的盯着明樂,聲音卻是虛晃而沒有底氣的。

“娘娘是李尚書府上引薦入宮的,衆所周知,只有什麼不明白的?”明樂淡淡說道,並不急着把自己撇清關係,“李尚書事忙,大約是一時半會兒無法過來當面對質,可是李夫人和李小姐,我都替你請來了,不若你們現在就見上一見面,當面把一切的是非澄清?”

說着也不等其他人表態就對着門口的方向一揚眉毛道,“讓李夫人和李小姐進來。”

武岡領命,一揮手,立刻就有人從人羣裡推攮着李夫人和李雲瑤走了出來。

爲了掩人耳目,兩人也是被混在朝臣和命婦中間被帶進來的,只是被點了啞穴,又有專人押解,沒叫他們露出異樣來。

“放手!我自己走!”李雲瑤剛一得了自由就惱怒的掙扎着避開旁邊看押她的暗衛,急匆匆的奔進殿裡,二話不說就先氣勢洶洶的指着柳妃,大聲詰問道,“剛纔那個奴才的話是不是真的?你爲了收買他,所以才設計害我的是嗎?”

李雲瑤自私自利,主次不分不是什麼稀奇事兒,柳妃卻沒想到明樂會叫人把她混在人羣裡,還聽見了蘇琦遠的胡言亂語,頓時就有些慌了。

好在是李夫人的反應快,急忙兩步跟過去,一把捂住李雲瑤的嘴巴將她拖後兩步,小聲勸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不要亂說話,貴妃娘娘不是那種人!”

“母親!她算計我!”李雲瑤心裡不忿,不依不饒。

“別說話!”李夫人冷着臉斥道,說完就拽着她倉皇跪倒在地,“臣婦馬氏,給皇上和貴妃娘娘請安!”

“夫人錯了,這裡沒有什麼貴妃娘娘了,有的只是一個大逆不道謀害太后的賤人罷了!”明樂冷聲說道,聲音雪亮而清楚。

柳妃狗急跳牆只想着拖自己下水,同時卻已經變相承認了派人刺殺姜太后和宋子昇的事實。

李夫人心裡一陣一陣的發冷,一手拽着李雲瑤怕她再亂說話,一邊就使勁低垂着腦袋冷汗涔涔——

這殷王妃連百官都敢劫持,今天這一關怕是不好過了。

“殷王妃指認柳妃的話你都聽到了,你怎麼說?”孝宗問道,語氣平平卻是聽不出喜惡。

“皇上,娘娘的確是曾經棲身於咱們府上,入宮之後對咱們闔府上下也頗爲照顧,可統共在咱們府上呆了也不過三個多月而已,這些,府衙的戶籍上面都有記錄,皇上大可以叫人去查。而至於其它的,則全部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臣婦不知道殷王妃何出此言。”李夫人說道,使勁伏低了身子不去看任何人的表情。

柳妃從進京到入尚書府,這些都要去衙門的戶籍處備案,是捏造不了的事情。

孝宗只是聽着,不置一詞。

對於明樂的處事作風,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這個丫頭只許不出手,否則絕對不打無把握的仗。

而明樂也當然知道,以柳妃謹慎的爲人,在李府的那三個月還不足以叫她背棄自己而去和李家結盟,她和李家人的牽扯還是在她入宮之後,隨着野心膨脹,一點一點潛移默化勾搭成奸了。

面對李夫人的辯駁,明樂也不和她爭執什麼,只就事不關己的看着。

而柳妃終究是心裡有鬼,等不得太久,流着眼淚道:“殷王妃,我們好歹也是相識一場的,你爲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當初明明是你想方設法將我送入李尚書府上去的,現在過河拆橋不說,難道還要冤枉好人,讓忠心耿耿的李尚書一家替你擔待這個意圖不軌的謀逆大罪嗎?你這樣的顛倒黑白不擇手段,你怎麼會是這樣的心腸?”

“你說我不擇手段我認了,但至於顛倒黑白的到底是誰,現在就下定論的確是爲時過早了。”明樂平靜的回望她,絲毫不爲她的質問和試探而有絲毫的動搖。

“好,本宮本來還惦念着皇上和殷王殿下的兄弟之情不想做的太絕,既然你這樣不思悔改,本宮也就不再給你留下顏面了。”柳妃說道,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對孝宗說道,“皇上,臣妾有證人,可以證明臣妾的確是在柳鄉的時候就和殷王妃相識,並且也的確是她指使我入宮,常伴陛下身邊伺機而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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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的臉色陰鬱。

如果真是易明樂培植並且控制了柳妃,那麼這個女子的用心就未免太過可怕了些,他就一定不能容她繼續存活於世。

孝宗不吭聲,柳妃就只當她是默認,心裡冷冷一笑,對碧玉說道,“去把芸娘帶上來。”

“是,娘娘!”碧玉小聲的應着,然後疾步進了內殿,不多時就帶了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子上來。

那女子的姿色算是中上,但是媚眼如絲,舉止輕浮,哪怕是在宮裡,孝宗和百官面前也不忘搔首弄姿,一路走來香風四溢薰得人頭腦發暈。

“皇上,此女明叫芸娘,是柳鄉教坊裡頭最出名的媽媽。當年殷王妃爲了送臣妾入宮,特意請了她來教導臣妾——”柳妃說着就不覺的紅了臉,但再轉念一想,橫豎是破釜沉舟了,也就無所謂了,重新深吸一口氣看向孝宗道,“教導臣妾房中秘術,和一些蠱惑人的本領。前些天臣妾隱隱覺得殷王妃對臣妾已經生了戒心,也就防着今時今日的這一出,就提前叫人去把芸娘尋了來,好歹有個見證。”

“你是柳鄉人士?”孝宗審視的打量那女子一眼,語氣鄙夷。

“是!奴家是土生土長的柳鄉人。”芸娘回道,卻是笑容款款歡歡喜喜的模樣,說這話語氣也是身世婉轉妖嬈,聽的人骨頭裡酥麻麻的一片,“那是三年前,有人花重金從教坊裡頭僱了奴家去一處院子裡調教個人兒,因着那人出手闊綽,奴家就欣然的去了。不曾想卻是天降貴人,竟是和娘娘之間有了這樣的緣分,真是三生有幸。”

“花錢僱你的是什麼人?”孝宗又問。

“是京城武安侯府易家的九小姐。”芸娘回的飛快,想都不想,“武安侯府易家的祖籍就在我們柳鄉,那段時間正趕上易府辦喪事,九小姐回了柳鄉。”

她的話有理有據,完全不見破綻,倒像是真的一樣。

柳妃心裡得意,冷冷的勾了下脣角,挑釁的看向明樂——

你知道我的底,我又何嘗不知道你的?今天如果我非死不可,也一定拉着你墊背,你就等着看吧!

明樂莞爾,回她一個笑容。

察覺孝宗陰測測的目光移過來,這才從手裡茶盞上移開眼,高挑了眉毛斜睨那芸娘一眼,右手尾指的指套一指門外朝臣百官的方向,道,“既然你說是易家的九小姐僱了你,那你就去認一認,把那九小姐給我指出來吧!”

話音未落,柳妃和李夫人就是齊齊變了臉色。

“殷——”李雲瑤嘴快,剛要開口,明樂一記冷眼橫過去,立刻就叫她心虛的住了口。

芸娘眼珠子轉了轉,應着立刻就歡歡喜喜的起身往殿外走去。

“皇上——”柳妃不甘心的開口。

“叫她認!”不等明樂開口說話,卻被孝宗打斷。

這會兒不僅是柳妃了,其他人更是不敢吭聲。

柳妃捏着拳頭暗暗着急——

爲了讓芸孃的證詞證詞被承認而不至出現紕漏,她特意叫畫師繪了明樂的丹青給芸娘看過。

可是千算萬算她是沒有想到,最近這段時間明樂卻是一改往日裡低調的作風,無論是在衣着還是妝容上都於往常素淨隨意的扮相反其道而馳。

朝服加身,貴氣逼人,遠不是畫師丹青上那個笑容絢爛的明媚少女模樣。

柳妃急的手心裡都是汗。

芸娘在人堆裡好一陣的尋找,挑着姿容豔麗年紀相仿的少女就着重的多看兩眼,可是一圈下來還是難以分辨。

殿中孝宗冷冷看着,嘴角抖動了兩下,已然的不耐煩的一揮手。

侍衛們立刻會意,蜂擁而至將那還在專心致志辨認的芸娘提進來,扔在了孝宗面前。

“哎喲!”那芸娘誇張的痛呼一聲,整個人都茫然無措的扭頭朝柳妃看去,“娘娘,這是——”

柳妃的臉色難看極了,咬着牙也不能開口。

“哼,你根本就沒見過我家王妃,竟敢信口雌黃,跑到皇上面前來瞎掰閒話,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舌頭了。”雪晴冷哼一聲,怒聲說道。

明樂做事從來都很周到,任何一件事都不會隨便給人留下把柄。

哪怕當時去僱那芸孃的時候也是花錢請了人去的。

退一步講,就算當時是她自己去的,可是如今整整三年,她一已經由一個稚嫩女童長成了娉婷少女,只憑一面之緣就想要認出她的可能本就是微乎其微的。

也正是因爲這樣,柳妃纔會提前給芸娘看了她的畫像,不曾想還是出了這樣的岔子。

“皇上,時間隔的久了,殷王妃的變化也大,芸娘她認不出來也有情可原。”柳妃硬着頭皮說道。

孝宗的神情冰冷,依然是不想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一揮手道:“拖下去!斬了!”

侍衛們立刻就上來提了芸娘往要往外拖。

“皇上饒命!娘娘饒命!我冤枉!冤枉啊!”那芸娘卻是一陣的莫名其妙,心裡慌張的同時,見旁邊李雲瑤正滿臉深仇大恨的瞪着柳妃,登時心頭一熱,指着她大聲道:“皇上娘娘恕罪,是奴家一時眼拙捨近求遠了,當年去教坊裡收買奴家的就是這位九小姐!”

話音剛落,柳妃和李夫人險些同時兩眼一翻暈過去。

“什麼九小姐?你胡說什麼?”李夫人怒聲說道,言辭切切的看向孝宗陳情道,“皇上明鑑,小女這些年一直養在京城,從不曾離京半步,皇上不要聽這賤人滿口風言風語。”

柳妃也想說什麼,卻是苦於沒有立場。

芸娘是她找來的人,此時她若開口說什麼就是欲蓋彌彰,也就只能在心裡乾着急。

那芸娘求生心切,就什麼也顧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回去,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皇上娘娘,奴家沒有認錯,奴家不敢妄言,是她!就是她!”

明樂聞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皇上,這樣說來柳妃娘娘和李尚書一家是早有蓄謀,三年前就已經開始居心不良,但是近日東窗事發,所以才嫁禍於我,想要禍水東引來替自己脫罪的,這份用心,才當真是狠毒。”

芸娘吞了蒼蠅一般,嘴巴張的老大愕然的看向座上那姿容絕豔高貴逼人的少女。

因爲從一開始就見明樂和孝宗平起平坐,她下意識的就以爲是孝宗身邊的哪位寵妃,不曾多想。

然則這個時候她反口已經來不及了,因爲明樂已經搶先一步開口道,“皇上,想必她是事先不知情的,現如今指證了李小姐也算將功折罪了,皇上就不要追究了,放她出宮去好了!”

芸娘心有一喜,這個時候自是什麼都比不得性命要緊。

柳妃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時忍不住的惱羞成怒,指着芸娘厲聲道:“這個賤人分明就是爲了活命亂指一氣,皇上,她的話不可信。”

聽了她的這句話,外面朝臣之中也有人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柳妃你自己尋來的證人,現在就因爲她說實話指認了李小姐,你便說她是信口雌黃?你把皇上當成什麼了?”明樂冷冷說道,語氣嘲諷。

這芸娘歪打正着,也算是幫了她的忙了。

柳妃有口難言,又不能自己打臉。

李雲瑤卻是不依了,拽着李夫人的袖子怒氣衝衝道,“母親,她們都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柳鄉?什麼圖謀?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雲瑤當然的什麼也不知道的,可李夫人此時也是有口難言。

孝宗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人把那芸娘送了出去,然後才又重新看向柳妃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柳妃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卻被明樂冷聲打斷:“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後面的話還是由我來說吧!不過皇上此刻可以先叫人去三處宮門看看都是個什麼境況,然後一切的謎底就都會揭開了。”

孝宗狐疑的看她一眼,終究還是抵不過心頭困惑,對身邊內侍吩咐了兩句。

那內侍領命,就抱着拂塵快步離開。

柳妃和李夫人跪伏在地,暗中互相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

“皇上——”柳妃一咬牙,膝行過去抱住孝宗的膝蓋道,“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殷王妃逼迫的,她現在是過河拆橋,安排了這樣天衣無縫的一個局來陷害臣妾,臣妾百口莫辯。可是臣妾入宮整整三年,一直伴隨皇上左右,對皇上可是一心一意,皇上想想,若是我曾有過害您的心思,又豈會等到今天?又豈會等到叫人逼迫到了這般境地裡來?皇上,哪怕是您心裡再氣,至少看在臣妾爲您生育了五皇子的份上,網開一面吧!”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

孝宗叫人去城門處查看也好,早點讓李成玉得到消息過來救援已經是唯一的辦法了。

現在她要做的,就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五皇子嗎?”明樂沉吟一聲,慢慢說道,“娘娘十月懷胎,的確是勞苦功高,可是真正要念着您辛苦的,您確定是皇上本人嗎?”

“易明樂,你幾次三番試圖將本宮置之死地還不夠嗎?三皇子不過是個襁褓裡的嬰孩,你到底是安了什麼心?連他你也不肯放過嗎?”柳妃不由的勃然大怒,噌的一下站起就要撲過去和明樂廝打。

她是真的惱羞成怒了,易明樂這死丫頭這樣口無遮攔,分明就是不惜一切的挑撥生事,要置她於死地,更有甚者,是想要將籌謀多時的努力也都一併化作泡影。

雪雁和雪晴兩個在場,哪能讓她盡明樂的身,一左一右將她架住。

柳妃腳下踢騰着,嘴裡罵罵咧咧,豈是會善罷甘休的?

人羣裡的昌珉公主聽聞此言眼睛突然一輛,徑自走了出來,高挑了眉毛冷冷說道:“皇兄,殷王妃這話說的蹊蹺啊,似乎是事關皇室血統,皇兄不妨還是聽一聽的好。這種事雖說是對您大不敬,但也是萬不能馬虎的。”

柳妃這個賤人,難不成還是紅杏出牆了嗎?

哈哈!那她就真的是自尋死路了。

自己若不趕着幫忙添上一把火,那以後就真的是沒有機會了。

孝宗的臉色烏青,根本就分辨不出別的顏色,眼神陰鷙的盯着明樂。

他疑心的是柳妃,那模樣卻像是給他戴了綠帽子的人就是明樂一般。

先是一個輕易殺不得的紀紅紗給他添堵了這麼久,現在好不容易消停了,他最寵愛的妃子又鬧了這一出出來。

如果真的證明確有其事,他當時如何自從?

其實從心理上他就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再不願意,也抵擋不住真相的誘惑。

“殷王妃,你說這話可有真憑實據?”孝宗問道。

“有!”明樂點頭,乾脆利落的叫孝宗大腦充血,“皇上若是允許,請準我傳證人進來!”

“易明樂,什麼正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柳妃兩眼通紅大聲的叫嚷:“皇上你別信她,她這是欲加之罪,栽贓嫁禍,什麼證人?全都是她收買了來陷害臣妾的。”

一頂綠帽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的分量,並不是任何人三言兩語所能化解的。

“傳!”孝宗對柳妃的叫囂完全的置若罔聞,沉聲吐出一個字。

明樂對雪雁略一點頭,雪雁應了,轉身出去。

不多時揪着一個神情瑟縮的中年男人進來,將他往當中的地上一推。

“微臣江學禮見過吾皇萬歲!”江太醫倉皇的給孝宗磕頭,兩腿發軟撲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看到明樂所謂的人證居然只是江太醫,柳妃一下子就放心了。

她是買通了江太醫替她生產,並且做好了一旦誕下女嬰就偷龍轉鳳的準備,可是最後老天爺幫忙,根本就沒用的上。

江太醫這個人證,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這不是給柳貴妃接生的江太醫嗎?”昌珉公主挑眉,一副等看好戲的神情。

“正是!”明樂點頭,見孝宗臉上露出探究的神情,就又話鋒一轉,微笑說道,“敢問皇上,您平時的平安脈都是哪位太醫給您請的?”

孝宗皺眉,顯然是沒有弄明白她這個問題的用意。

旁邊的內侍等了片刻,幫忙回道:“陛下的平安脈平時都是太醫院的院使林太醫負責的,三日一次,除非皇上傳下口諭,否則歷來都是如此。”

“那就對了。”明樂道,一擡手雪雁就把捧過來的一堆新舊不一的小冊子抱了上來。

明樂把東西往孝宗面前一推,然後繼續說道:“這些是我命人從太醫院借來的這五年間太醫院衆位太醫入後宮診脈的記錄,的確是如這位小公公所言,皇上的平安脈都是林太醫請的,可是三年半之前曾經有兩個月的時間,林太醫回老家省親,這間差事曾經交給過別的太醫,不知道皇上是不是還有印象?”

孝宗身心疲憊,閉上眼想了一會兒,“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吧!”

“冊子上都有記錄。”明瞭說道,抽出其中做了標記的一本打開了,找出裡面的幾頁給孝宗看,“這上面記載,林太醫因爲老母病中曾經告假兩月回了老家省親,那兩個月皇上的平安脈就是由江太醫請的。”

說着就又轉向江太醫道:“江太醫是不是如此?”

“是!”江太醫道,還是伏在地上不敢擡頭,“那兩個月的確是微臣代替林院使進宮替皇上請的平安脈。”

“衆所周知,江太醫除了普通的看診問脈,還精於診療婦科病症,江太醫你來說吧,當時你給皇上診脈的時候可有發現了什麼不妥?”明樂問道,隨手又將那冊子扔回桌上。

“這——”江太醫面有難色,拿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孝宗的反應。

孝宗滿臉狐疑的看着他,冷聲道:“你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是,皇上!”江太醫道,想着自己偷竊宮中藥物的把柄還抓在明樂手上,也就心一橫,語速飛快的說道:“當時臣給皇上請脈的時候發現皇上的身體有些異樣,不過因爲事關重大,而微臣的官位低微,院使大人又不在京中,所以並沒有敢於聲張,微臣有罪,微臣該死。”

“皇兄到底怎麼了?”昌珉公主不耐煩的催促。

“這——”江太醫的面色發白,額頭隱隱冒汗,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踟躕再三才是心一橫道:“微臣診斷的結果,是皇上在子嗣方面已經斷了指望了!”

石破天驚,衆人聞言都是勃然變色。

柳妃更是臉色慘白,身子虛晃了一下險些摔倒。

怪不得她進宮得寵了那麼久就是一直不見肚子有動靜,原來一直以爲是自己的問題,還暗中叫江太醫給開了不少調養滋補的湯藥來喝,最後更是不得已——

卻難道是孝宗的問題嗎?

孝宗的臉色鐵青,嘴角的肌肉抽搐不止,眼中殺氣凝結,幾乎是要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殺了滅口才好。

文武百官和命婦們大氣不敢出的都死命的低垂了腦袋。

“哈!”還是柳妃最先從失神的狀態中走出來,聽了笑話似的大笑出來,道:“易明樂,你說的什麼胡話?什麼皇上在子嗣上沒了指望?你要污衊本宮就衝着本宮來好了,何必要這樣詆譭皇上?如果皇上真的於子嗣上沒有了指望,那麼且不說本宮的五皇子——太子和四皇子,還有兩位公主都是從何而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我看你才真是居心叵測,喪心病狂。”

昌珉公主也下意識的覺得這話不可信,也道:“是啊,這話的確是不可信的!”

她雖然是想要柳妃死,可是如果真的要爆出孝宗有隱疾,而所有的子女都是戴了綠帽子的產物,未免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明樂不慌不忙,也不辯解,而是又給江太醫使了個眼色。

江太醫會意,繼續說道:“當時微臣也覺得震驚不已,於是就想着暗中查一查,許是自己診錯了,不想散播了謠言出來。後來問到御書房的時候得知了一個秘密,就是大約五年之前,御書房那邊供應給皇上的飲食不知爲何全都換成了豆油和棉籽油烹製的食物。這類東西於皇上的龍體是大大的不利的,偶爾服食並不大礙,但如若是長此以往的下去,就會斷了皇上在子嗣上的指望。當時微臣給皇上診脈的時候已經是迴天乏力,而微臣又人單力薄,故而沒敢聲張!”

豆油和棉籽油?有人刻意的叫御膳房更改了他飲食的烹飪材料,來斷絕了他的子嗣嗎?

這話聽着何其荒唐?何其可笑啊!

孝宗額上青筋暴起,腮邊肌肉也在不住的抖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

孝宗兀自隱忍了好半天,最後終於閉眼緩緩的靠在椅背上,無力說道:“傳林太醫和柳太醫過來!”

內侍不敢怠慢,忙是內殿請了兩位太醫出來。

“江太醫說朕在子嗣上頭已經沒了指望,兩位太醫一位是太醫院的院使,一位是太醫院的泰斗,你們都話,朕相信,你們給朕重新診來!”孝宗說道,語氣平靜如初,卻給人一種壓抑置身的緊迫感。

兩位太醫領命,對望一眼就先後給孝宗診了脈。

平時他們請平安脈都不曾注意這一點,也沒當回事,這會兒有針對性的重新診過,兩人都是齊刷刷的變了臉色,收了脈枕,並不回話直接跪了下去。

結果——

不言而喻!

孝宗突然之間就泄了氣。

江太醫左右環顧,只能大着膽子再開口:“微臣去問過了,御膳房更換豆油烹飪食材是在大約五年之前,那會兒當是明妃娘娘剛剛誕下四皇子之後,而對陛下造成影響,怎麼也是半年之後了,所以——”

前面的幾位皇子公主還是孝宗的骨肉,而至於柳妃生下的五皇子麼——

“你們胡說八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柳妃失控的大聲叫嚷,一心想要撲過去撕扯明樂,“易明樂是你!是你陷害本宮,你買通了他們陷害本宮!”

說着又再轉向孝宗滿臉是淚的哭訴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進宮之後一向都是循規蹈矩,五皇子是您的骨肉,您不要聽這個賤人胡說,是她居心不良,想要挑撥離間迫害皇上的子嗣,皇上,您不要上當啊!千萬不要聽她的!”

她只以爲是自己運氣不佳,所以才遲遲未能受孕,進而不得已而採取了非常手段。

如果孝宗沒有問題,哪怕是明樂指證,她也可以咬着牙否認了過去。

可是千算萬算,怎麼都想不到竟會爆出這樣的隱秘來——

如果孝宗不能生育了,那麼她的這個孩子才真的是百口莫辯。

其實當初榮妃暗示這件事的時候明樂也十分詫異於她怎會如此肯定,柳妃懷孕了就等同於自尋死路,而轉念一想明白過來之後也曾很是震驚。

其實不用多想,在這宮裡有理由這樣做的事情可能不少,可能是神不知鬼不覺做到這一步的——

無非只就姜太后一人。

應該是從知道她自己動搖不了宋灝和孝宗之間的仇恨的那時候起,姜太后就已經開始籌謀了。

如果孝宗和宋灝之間註定不死不休,孝宗的所有兒女就都會處於一種異常尷尬的處境。

她不想讓宋灝爲難,也不想讓自己再見皇室之中過多的殺戮,於是直接釜底抽薪,在孝宗身上永絕後患。

這個惡人由她來做,總好過將來一團亂麻不好收拾的局面。

江太醫的話被證實了,孝宗的整個人突然就泄了氣,面無血色的靠在椅背上,雙目無神的看着房頂漏洞中的夜色。

而此時他卻是根本無暇去管到底是誰對他做的手腳,相較於這件事,頭頂上那頂綠油油的大帽子纔是最叫他覺得恥辱和憤怒的。

“說!孩子是誰的!”孝宗開口,語氣平平,但是每一個字落在耳朵裡都帶着濃厚的殺意叫人毛骨悚然。

“皇上!不是,不是的!這些都是殷王妃挑撥離間的手段,是她收買了太醫胡說八道的,您不要信她的話!”柳妃連連搖頭,臉上表情惶恐而慌亂。

“來人,去把那個孽種抱出來!”孝宗冷然的一扯脣角,那笑容陰冷而又透着陰森的邪氣,叫人不寒而慄。

“不——不要——”柳妃心裡一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住的搖頭。

內侍領命進了內殿,只道孩子的啼哭聲傳來柳妃才如夢初醒,衝着壁珠和碧玉兩個嘶聲吼道:“快去把五皇子搶過來,別讓他們碰我的孩子!”

兩個婢女得令,撲上去就要搶奪孩子。

孝宗冷冷的對侍衛遞了個眼色,幾名侍衛上去三拳兩腳就將兩個婢女打翻在地,捂着胸口哀嚎吐血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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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孩子抱來了!”那內侍小心翼翼道,眼觀鼻鼻觀心並不敢去看孝宗的臉色。

孝宗斜睨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孩,孩子纔剛剛不到兩個月大,容貌還不曾完全的長開,因爲是早產,一張小臉還有點皺巴巴的。

以前不往這方面想的時候倒也還不覺得怎樣,此時心裡有了疑慮,孝宗就越看這孩子越是覺得不順眼。

柳妃驚恐的看着,眼見着他眼底殺意不住的凝聚,一顆心幾乎要突破胸口跳出來。

彼時那孩子剛被從睡夢中吵醒,正在吵鬧的厲害。

孝宗看着,心裡就越發的厭倦。

“你說是不說?這孽種到底是哪裡來的?”孝宗看向柳妃再次問道。

柳妃蒼白着一張臉,嘴脣動了動卻遲遲不能開口。

她若是承認了這個孩子非是孝宗骨肉,那就等同於宣判了他們母子二人的私刑,而就算她強顏狡辯,在這件事上她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柳妃的眼神慌亂,遲遲不能言語。

昌珉公主看在眼裡卻是心頭快意,面上卻不敢顯露,重新整肅了表情對孝宗道:“皇兄,事關皇室血脈的大事,不能只聽殷王妃或是柳妃的一面之詞,昌珉斗膽提議,不如就委屈皇兄龍體受損,您和這孩子各取一滴血,驗證一下吧!”

明面上看着是爲了孝宗的臉面和皇室的尊榮,實際上她是料定了明樂在這件事上的勝算,是要坐實了柳妃穢亂宮闈的罪名,叫她不得好死的。

“是啊皇上,皇嗣一事不可輕率,臣等斗膽,委屈皇上再驗一驗吧!”朝臣之中也有人附和。

今天的這件事太不光彩,作爲目擊者的他們都同樣的爲難。

若是能有一丁點兒的指望能夠證明這孩子是孝宗的骨血,相對的他們所要承受的壓力也會小上許多。

綠帽子這回事,是個人都不願意往自己頭上攬。

何況孝宗還是自詡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

“去取水來!”孝宗點頭,心裡滿懷希望的同時也是矛盾的厲害——

如若真的印證了這個孩子是個野種,他這樣做了,就等同於是當着朝臣百官的面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可是現在怒火攻心之下,什麼也不比一個水落石出更重要。

柳妃有心想要阻止,卻無法開口。

開口就是她心虛。

而不開口,一會兒事情怎麼都要暴露的,一時之間只就心急如焚的看着。

孝宗貼身的內侍去後殿取了清水進來,沒叫任何人插手,想要做手腳都能不能。

滴血驗親的結果根本就毫無懸念。

孝宗陰冷的眸子盯着清水裡那兩滴各自飄搖的血液,看着看着突然就忍不住失聲笑了起來。

他甩開內侍的手,自己站起來,遊魂一般拖着一副病體在一片廢墟之間遊走,一邊搖頭一邊苦笑,“好啊!柳妃你好啊!這就是朕寵愛了這麼久的女人,這就是朕一直信任並且寵愛的女人,柳妃啊柳妃,你真是送了朕好大的一份大禮,你說——”

說話間他已經重新回到柳妃身邊。

柳妃被雪雁和雪晴兩個架着,根本動彈不得,只就惶恐的看着他,舌尖打顫,“皇——皇上——”

孝宗捏着她的下巴反反覆覆的打量着她那張漂亮清麗的臉孔,眼底冷意和殺意都在不住的凝聚,直盯的柳妃的頭皮發麻。

“告訴朕,那個男人是誰?”孝宗問道,語氣不高,有一種詭異的溫柔的味道在裡面。

柳妃腦子裡嗡嗡的,幾乎想要失聲尖叫,可是看着孝宗的這副表情,卻又不敢叫出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盧妃卻是久久無語。

孝宗與她對峙,默默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究是耐性耗盡,扭頭對那內侍一招手道:“給朕摔死這個孽種!”

音調依舊不高,但是有一種玉石俱焚的慘烈在裡頭。

內侍不敢違逆他的命令,應着就閉眼將手裡襁褓高高的舉起。

孩子的哭聲尖銳的刺痛每個人的耳朵,柳妃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着。

眼見着那內侍狠狠的一跺腳,旁邊的李夫人突然大喝一聲:“慢着!”

說着就爬過去拽住孝宗的袍角解釋道:“皇上,這孩子的確不是您的骨肉,可娘娘也絕對不曾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這個孩子是——是——”

李夫人的神色慌亂,一咬牙道:“娘娘沒有懷孕,這個孩子是她叫人給抱進宮裡來的,她只是想要添個皇子罷了!”

“是麼?”孝宗玩味着垂下眼睛俯視她,眼睛裡突然有幽暗的光芒一閃,啞聲笑道:“來人,把李家的幾位公子都給朕請進來,逐一和這個孽種驗驗血!”

李夫人聞言,頓時就是眼前一花,終於也是明白了何爲聰明反被聰明誤!

------題外話------

嗯,柳妃下章掛掉,還有關於孩子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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