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下是三國鼎立時期。除了位於南面的錦南國,還有位於東北處的北華國,以及處於東邊的東明國。北華國與東明國兩國的綜合實力相差無幾,稍以錦南國略勝一籌。現在是盛世太平,三國之間自然也多是友好相處,並無戰爭四起。
沈紫趁着這幾日閒來無事,便將她所處的朝代史書都翻看了一遍,大概有所瞭解。
“王妃,明日便是中秋佳節了。”青萍低聲在她身旁提醒道,“按照錦南國的禮儀,王妃自當是要與王爺一同進宮過節的。不知王妃要準備些什麼送給宮中的各位主子啊?”這是王妃第一次進宮,自然要帶些東西才顯得知書達理,懂規矩的。只可惜皇宮中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青萍也是實在想不出爲王妃準備些什麼東西帶進宮去,況且,況且……今年的中秋節幾位夫人也會同她一道進宮……青萍更是爲王妃有所顧慮了。
聞言,沈紫悠然的合上史書,心中則在思索着青萍的問題。的確,她明日是第一次進宮,若是不準備些禮物,自當是會人說是非的。只是王府中有的,皇宮中也必然有。這一時間,她還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明日除了本王妃,還有哪些夫人要隨王爺一道進宮的?”沈紫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隨意淡然的問道。這幾日王府的後院,那幾位夫人都平靜的很。可她們越是平靜,沈紫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聽到王妃這一問,青萍登時長大了嘴巴,一雙不可思議的眸子直視王妃。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說道:“唉。不知爲何,今日的中秋皇上宴請了咱們王府中每位夫人進宮過節,除了三夫人還在閉關懲罰中不能進宮,大夫人,二夫人與四夫人都會同王爺和王妃您一起進宮參加中秋家宴。”頓了頓,青萍又繼續哀聲說道:“奴婢也是剛剛從別院丫鬟那裡聽到的,還想着要如何向王妃開口說纔好,沒想到……”
沈紫見青萍如此爲她着想,心中倒是一陣暖和。來到異世也有七八日時間了,除了青萍是對她真心相待,卻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沒事,以後若是還有什麼事情便與本王妃直說就是。”沈紫眯了眯鳳眼,笑顏如花道。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暖意,不似以往那般隨意清淡了。
青萍感受到了王妃的這一變化,是又驚又喜,連忙不住的點頭道:“是,王妃,奴婢知道了。”心中則在暗自起誓,往後定要更忠心待王妃纔是。
“嗯。”沈紫微微頷首,慵懶的答道,擡首望了眼窗外碧綠的天空。
此時正是午後,暖暖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萬里碧空,秋意盎然。錦南國位於南邊,雖已是中秋,景色倒也還算宜人美妙,並未到那萬物枯竭時節。
青萍見王妃似乎興致不錯,高聲提議道:“今日天色這麼好,奴婢不如再陪王妃出去轉轉?方纔從大廚房走回苑子的時候,竟看到後院中還開着三三兩兩的玫瑰,火紅火紅的,甚是好看。”
“這不是秋天了麼?怎麼還有玫瑰?”沈紫略有好奇的問道。忽而想到錦南國位於南邊,氣溫偏高,正是現代溫室的效應,玫瑰花開至九月也不是不無可能的。
青萍見王妃臉上早已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也不多加解釋。心中依舊爲王妃明日帶何禮物進宮思慮。
“走吧,我們賞玫瑰去。”沈紫說着,便從凳上起身站起,往屋外走去。慧黠的雙眸微微一眯,心中便有了一計。
此時的蘭花院中,三位夫人齊聚在此,臉上皆是一派喜悅姿色。
“這次還真多虧了大夫人您,如煙在此謝過蘭姐姐了。”柳如煙柔柔笑道,起身向沈蘭福身道。
樑瑩見此,也滿是阿諛奉承的說道:“是啊,蘭姐姐不但人長得傾城傾國,你的聰慧更是妹妹們學不到的,實在是才貌雙全啊。妹妹佩服,佩服啊。”
沈蘭被眼前的二人一誇,倒還真的如登雲霧般喜悅極了,連連拍手,笑道:“妹妹們謬讚了,若是沒有妹妹們的幫助,我們又怎能如此輕而易舉的便可進宮參見中秋家宴去呢?在此,還請二位妹妹代我謝過皇后娘娘與樑貴妃呢。若是沒有她們二人的鼎力相助,皇上斷斷不會輕易讓你我姐妹三人進宮的。呵呵……”說着,掩嘴輕笑了幾聲。
“一定,一定的。明日一進宮,妾身便向皇后娘娘謝恩去。”柳如煙微笑的看着沈蘭,輕聲答道。
樑瑩優雅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輕笑道:“大夫人客氣了。不知大夫人與四夫人可準備了什麼給皇后貴妃,以及各位嬪妃呢?”
明天是她們幾人嫁作王府夫人後的第一次進宮,萬事自然要準備的妥當些纔好。這禮物又是重中之重,討得皇上身邊女人的喜愛是極其重要的。
“這個我早有準備。”柳如煙在三人中年齡雖最小,卻是自小在皇后身邊長大,自然比另外兩位懂得皇宮中的相處之道,“我自制了些胭脂水粉,準備明日送給各位嬪妃。”皇宮中的女人哪個不愛美,而胭脂水粉正是她們的最愛。
沈蘭點點頭表示贊同,說道:“如煙妹妹倒是與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是連夜做了幾件衣裳,準備明日進宮送給各位嬪妃。”沈蘭的女工刺繡是錦南國最爲出色的,整個京城也找不出一人能與她相比。而她繡的百花更是栩栩如生,絕美至極。
“妾身早就聽聞大夫人的刺繡巧奪天工,想來明日終是可以一飽眼福了。”樑瑩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相較二位夫人的用心,瑩兒實在是要自愧不如了。”
“二夫人客氣了,不知二夫人準備了什麼禮物呢?”沈蘭悠然笑道。
“妹妹只是準備了一首中秋曲罷了,明日想來是要獻醜了。”樑瑩謙遜的笑道。可又有誰人不知,樑大將軍府的兩位小姐都是才情四溢,飽讀詩書,絕對是百裡挑一的才女子,而其中又以樑二小姐的曲調更爲出名。
“樑姐姐謙虛了。就是不知道這王妃明日會準備些什麼東西呢。大夫人你與王妃是親姐妹,可是有知曉一二啊?”柳如煙向來不信沈蘭沈紫二人的姐妹情深,淡笑的問道,實則是在試探罷了。
沈蘭怎會輕易上當,她笑了笑說道:“如煙妹妹若是想知道,大可去問王妃便是了。我雖與王妃是親姐妹,倒還真不知道她明日會準備些什麼進宮。”
“說來王妃也真是的,當日處決菱兒丫頭的時候如此決絕,竟然一絲也不看大夫人您的面子,妾身還實在是始料未及啊。”柳如煙繼續刺激沈蘭,道。
聽了這句話,沈蘭心中的那串怒火又再次燃了起來,菱兒是她的貼身丫鬟,忠心耿耿。失了這麼一個丫鬟,要再找一個像她那般衷心的豈是易事!更可惡的是她並沒有將菱兒處死,這樣對她更是一個極大的威脅。這麼想着,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僵硬了住,可那抹笑意卻依舊沒有消失,道:“這事是菱兒的錯,王妃也只是秉公辦理罷了,又何來面子之說呢?況且菱兒是我的丫鬟,王妃卻並未處置與我,這難道還不算是王妃念及姐妹之情了,想來若是如煙妹妹你的丫鬟犯錯,受處罰的可不止於丫鬟啊。”話到最後,言語已經變得有幾分凜冽。她好歹也是個大夫人,怎可忍受這樣的戲謔?
柳如煙見沈蘭的言語有變,立即住了嘴,不再多說。
“大夫人說的對,況且只是失了一個丫鬟罷了,再找一個便是了。大夫人院子的丫鬟這麼多,定能找到一個比菱兒更好的。”樑瑩站着說話不腰疼,滿臉笑意的說道。要找一個寧願丟棄自己性命也不將主子供出的丫鬟,又談何容易?
聞言,沈蘭只是苦笑了笑,並未答話。眼前的二位夫人,皆不是善類。如今她三人的共同敵人是沈紫,自然是需要同仇敵愾,對抗敵人。可到了將沈紫除去的那日,便是她們三人爲敵之時。沈蘭深知其中的厲害,自然也極其小心眼前的二人。相較而言,倒是三夫人徐雲娣容易對付的多了,不知她知道明日不能雖她們三日一同進宮之事,會不會對王妃的仇恨更多一層呢?
三人又是心猿意馬的胡聊了幾句,樑瑩與柳如煙便尋了個理由離開了蘭花院。
寶兒是大夫人的另一名貼身丫鬟,自從三日前菱兒被人牙子帶走,便是她一直在照顧着大夫人的生活起居。今日午膳剛過,她便按照大夫人的吩咐,來海棠院對三夫人傳幾句話。說的大概就是明日府裡的各位夫人都要隨王爺進宮過中秋佳節,可惜她還在禁足期間,不能一同前往之類的話。這些話,明着是大夫人對三夫人的關懷之意,暗着又是讓三夫人平白對王妃的恨意多了幾分。誰叫三夫人的禁足是王妃下的命令呢?寶兒也是個聰明的丫鬟,自然明白其中的貓膩。寶兒傳了這幾句話,便迅速離開了海棠院。
寶兒離開後,徐雲娣咒罵了沈紫許多遍,聲音高亢有力極了。她是京城首富徐家的嫡女,按着這個身份,進宮去定有許多人來巴結,況且還能同王爺一齊賞月過節,如此難得的日子卻是被沈紫的一句禁足一月給毀了,心中的怒意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王妃,不出你所料,大夫人的確派了一個叫寶兒的丫鬟去了一趟海棠院。”青萍得到手下丫鬟的來報,快步走進大廚房中,對王妃耳語道。
果然不出所料。沈紫心中想着,手中卻並未停下半刻,她思索了一會子,說道,“既然大夫人要三夫人恨本王妃,本王妃偏不讓她如願。這樣……”說着,沈紫便在青萍耳邊低聲說了一番。
“是,王妃。”青萍點頭,正欲離開,王妃又吩咐了一句:“那三夫人定是在氣頭上,你大可不必計較便是了。”
青萍見王妃對她是愈發關心了,臉上露出滿滿的笑意,說話也歡快了多:“是,王妃,奴婢知道了。”
見青萍要爲了她忙這忙那,沈紫頓時萌生了要多選幾個丫鬟的念頭來,也好讓青萍可以別這般累。
海棠院,臥房。
“三夫人,王妃身旁的青萍姐姐來了,就在房外等候。”三夫人的貼身丫鬟舒兒敲門走進了屋子,輕聲說道。
“她來有什麼事?難不成還嫌給我禁足一月太短嗎?”徐雲娣說話毫不客氣,聲音也不輕。
站在屋外的青萍是將她的這句話聽得真切。心中並未有一絲不快,反倒對王妃料事如神的能耐佩服極了。
舒兒頓時不知如何是好,繼續輕聲問道:“那三夫人……”
“還愣着幹什麼,快帶她進來啊。我還要看看她來幹嘛呢。”徐雲娣儼然很不滿舒兒的反應,厲聲呵斥道。
“是,三夫人。”舒兒唯唯諾諾的點頭答道,便退出了房間。
聽着三夫人這般不客氣的斥責丫鬟,青萍更是想起王妃的好來。不管是曾經懦弱無能的王妃,亦或是現今煥然一新的王妃,待她都是好的沒話說的,都是丫鬟的命,而她卻已然比一般的丫鬟要幸福許多了。
走進屋中,青萍恭敬的朝三夫人福身行禮道:“奴婢青萍參見三夫人,三夫人萬福。”
徐雲娣似乎並未聽到青萍的行禮一般,拿起面前的茶一口一口喝着,卻就是不說讓她起身。
青萍深知三夫人是將對王妃的恨意發泄到了她的頭上,也只得維持着福身的動作,並不急於起身。
許是時間夠久了,許是徐雲娣也已經深感不安了,面前的好歹也是王妃的貼身丫鬟,她終於放下茶杯,緩緩說道:“起來吧。”
直到三夫人說話,青萍才慢慢的起身,依舊畢恭畢敬的答道:“謝三夫人。”
“說吧,王妃派你到我這兒是幹什麼的。”徐雲娣開門見山道,她出生與商戶之家,並不怎麼懂得婉轉。
青萍微微俯身,說道:“王妃是要奴婢來告訴三夫人一聲,別被有的人的別有用心給利用了。”
聞言,徐雲娣自然聽得出青萍的話中有話,卻愣是想不出話中之意是什麼,她皺了皺眉,有些不太耐煩的說道:“什麼意思?”
“回三夫人的話,奴婢只是想說,王妃是真心待三夫人好的。明日其餘的幾位夫人都要進宮過中秋節了,想必三夫人都已經知道了。王妃派奴婢來,是要問聲三夫人,不知三夫人可有什麼禮物要王妃帶進宮,送給宮裡的各位主子的?”青萍有條不紊的微笑說道。
徐雲娣竟然沒想到王妃還記得她,頓時心中也有了幾分喜悅,對王妃的恨意終於又少了幾分。明日她人雖不能到,禮到卻也是極好的。起碼能讓明日在場的人知道南澤王妃那樣她這麼一位三夫人啊。可再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王妃又爲何要這麼做呢?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三夫人請放心,王妃此舉,對三夫人是絕對有益無害的。相比有些人的惡意挑撥,是要好多了。”青萍若有所指的笑道。
惡意挑撥?頓時想到大夫人院子裡的那個寶兒丫鬟,終於是有所聽明白了。的確,方纔大夫人的那番話,除了平添她的怒意,並無其他實質性。可王妃不同,起碼願意將她的禮物也一併帶入宮去。的確如青萍所言,有益無害!
見三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樣,青萍知道大夫人的陰謀是被三夫人給發現了。“不知三夫人準備的如何了?”
“好,還請青萍姑娘代我多謝王妃美意。”徐雲娣客氣的說道,“還請等我片刻,我去內室寫封家信。”
青萍姑娘?看來三夫人對王妃應是有些改觀了,否則又怎會稱呼她青萍姑娘呢?“三夫人請便。”
大約過了小半柱香時間的功夫,徐雲娣手捧家信遞給青萍,說道:“還請青萍姑娘將此信交到徐府,明日一早自當會將我準備的東西送到王府的,屆時還請王妃代爲接收。”
“好。”青萍一言應下,便離開了。
來到大廚房,王妃早已將東西放入鍋中,慢火燒製着,陣陣沁人心脾的玫瑰香味傳到了青萍的鼻管中。
“王妃,我已命人將信送去徐府了。就是不知三夫人會叫王妃帶什麼禮物進宮啊?”青萍略有好奇的問道,聞着滿屋子的香味,不禁又是深深吸了口氣,道,“好香啊。”
“你很好奇嗎?”沈紫側頭,笑道,她的心中則早已有所猜想。徐雲娣家財萬貫,禮物自然也是價值連城,卻絕不會推陳出新。想來不是什麼金飾便是珠寶翡翠了。
青萍搖搖頭,肯定的答道:“奴婢不好奇,奴婢相信,不管是什麼禮物,也斷斷比不過王妃您的——”話到此處,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