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身爲許家的子孫,理應爲許家效勞,他會有讓許家子孫所尊敬的機會,更有年老的時子孫繞膝的機會。而現在,如果他跟你在一起,就意味着要死亡。從前,他或許還可以憑着他身邊的那十幾個人與連哲予鬥一鬥,可是現在,他還有誰在身邊?誰還會爲他拼命?你不會單純地認爲,一個連自己行動都困難的男人,還可以爲你撐起一片天空吧?”女郎冷冷地說。
“我!我會爲他撐起一片天!”蘇末離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雙拳緊緊地攥成了拳。
尖銳的指甲劃破手心,銳痛無比,像殘酷的現實阻礙着她勇敢撲入他懷裡的決心。
“呵呵。你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強悍!不過是無知的強悍!”女郎冷笑了,湛藍的眸子裡一片譏諷,她往旁邊一讓,“你進去吧!但願你不要後悔你方纔說的話!當你不能爲他撐起一片天的時候,不要再抱着滿身鮮血的他坐在大街上無助地哭泣!如果你再讓我看到一滴淚水,我會取你的性命!”
說到最後,已經是殺機畢露。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蘇末離驚悸地瞪大眼睛。
“我是許老爺子從孤兒院抱養的,從小到大,一直是我跟在許諾的身邊。他雖然比我大一歲,但從來都是我照顧他。對於許諾,我瞭解得不比你少,包括那方面。那天晚上,我就在那輛撞飛了他的車上。我看着他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高高地飄了起來,再重重地墜落在地。”女郎淡淡地說。
“你……”蘇末離只覺得一陣陣寒氣從腳跟處直竄頭頂,渾身如墜冰窖一般冰冷徹骨。
這些人,聲稱與許諾至親,可是做出來的事情卻與豺狼無異!
許諾,從小到大究竟是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
太可怕了太冷酷了!
難怪他那麼渴望溫暖……
“或許你覺得我們很殘忍,但我們卻覺得那是唯一讓他重新回到我們保護裡的方式。他的失明他的跛腳都只是暫時的。當我們有孩子的時候,當他已經習慣了殺戮的時候,他就會成長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那個時候,我們纔敢放心地撒手讓他離開。到時候,若是他還記得你,若是他依然如故地愛着你,不介意你身上的污點的話,我會退讓,帶着孩子遠遠離開。可是,現在不行!蘇末離,你聽到了嗎?現在不行!”女郎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你現在的聲音不像我……”蘇末離疑惑地搖頭。
“當然不像!我一向大氣,說話哪裡可能像你一樣?軟綿綿的就像只讓人心煩意亂的山羊一般!爲了學你,我天天犯惡心,幾個月都沒睡好覺,吃好飯!哼哼!若不是老爺說有一天用得上,我纔不會學你這種腔調!”女郎一臉的厭惡。
“可你沒有聽過我的聲音,你怎麼可能學得像?”蘇末離還是無法想得通。
“呵呵。記得嗎?你曾經與老爺促膝長談了很長的時間呢!”女郎得意洋洋地笑了。
蘇末離惡寒無比,“他竟然在初次見到我時,就謀劃好了這一切,他當初的誠懇都是假的……”
“當然!老爺從不打無把握的仗,每一步都是一步精妙絕倫的棋!你以爲你的份量真的重到,需要他老人家來跟你促膝長談嗎?哈哈!簡直是太可笑了!蘇末離!你以爲你老幾啊?!”
桑莎輕蔑地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刺耳,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捅進蘇末離的心臟。
步步爲營!老奸巨滑!
這是蘇末離目前能夠想到來描繪許老爺子的字眼。
她的心絞痛得厲害,以至於面對桑莎的得意,竟然無力作出該有的反擊。
就在這時,身邊的阿寶卻皺了皺眉頭,淡淡地說:“桑沙,老爺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讓他們自己作主吧!時間不早了,讓他們早些見面吧!”
桑沙咬了咬脣,恨恨地瞪了蘇末離一眼,氣沖沖地跑到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敞篷車面前,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不一會就開着車子飛飆出了院門。
紅色的車子彷彿一道火焰,要將整個世界都焚燬一般……
當那道紅色終於完全消逝在眼睛裡時,蘇末離才轉身默默地朝裡走去。
屋子裡的裝飾風格高雅而又大方,大理石地面光亮鑑人,客廳裡的窗戶都是開着的,垂着天藍色的紗幔,當海風吹進來的時候,紗幔便隨風妖嬈地起舞,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被她親手毀滅掉了的那一大片藍色妖姬!
那是許諾給她的承諾與愛情,她卻就那樣輕易地毀掉了!
其實仔細想想事情的發生過程,就不難發現其中有諸多的蛛絲馬跡。
當時,車禍才發生不久,許老爺子就出現了。
不准她上救護車,不准她進醫院探視,更不准她出席許諾的葬禮!
這麼多疑點,她卻全都以爲是巧合,還有許老爺子的拒絕僅僅只是以爲,是一個痛失孫兒的老人的仇視……
如今想想,她真的太愚蠢了!
真的真的太愚蠢了!
但凡她的心思細一點,如今的她,又怎麼會讓自己置於如此不堪的地步?
她毀掉了他們的一切……
一直壓抑的淚水再度悄悄地涌上了眼眶,視線模糊,看不清地面狀況,以至於阿寶帶着她上樓的時候,她還以爲自己是走在平地之上,結果赤、祼的腳尖重重地撞到了樓梯口上,右腳的大姆指的指甲蓋立即便掀了起來,鮮血‘譁’地一下就流出來了。
劇痛讓她即便咬緊了下脣,卻也禁不住輕輕地痛哼了一聲。
阿寶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立即停住了腳步擔心地問道:“痛吧?我去幫你拿醫療箱處理一下吧?”
蘇末離搖了搖頭,“不礙事。”
說着就繼續往上走,淡淡地問道,“他現在在哪間房間?”
“這個時間,應該是治療康復時間。如果不出差錯的話,少爺現在正在健身房進行着康復訓練呢!”阿寶看了下腕錶如實地回答。
“有人陪着他吧?”蘇末離不安地問。
“這是自然的。老爺特意請了傑瑞醫生過來陪他呢!”
“傑瑞也在這?”蘇末離心裡大震,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少爺與傑瑞醫生的關係一直不錯,有他在,少爺很安心。”
“哦。”蘇末離只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陣陣地直冒金花。
傑瑞早就知道實情,可是他卻一直選擇了隱瞞,爲什麼?
爲什麼?
“蘇小姐,已經到了,您自己推門進去吧!來之前,老爺已經通知了傑瑞醫生,所以對於您的出現,他不會表現得太驚訝!”阿寶在兩扇開合門前停了下來。
蘇末離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離許諾只有一門之隔了。
雖然隔着一道厚重的門,可是她卻仍然聽得到許諾爽朗的笑聲,還有傑瑞的調侃聲。
他依然像從前一樣陽光帥氣,就如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原來,眼睛看不到了,換個人來愛也是可以的,只要那個人的身上有一點相似……
她無力地閉了閉眼睛,猶豫半天,最終還是舉手輕輕地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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