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吳佳佳原本慌亂不安的心莫名地就安定下來,她緩緩地轉過頭,舉起了雙手。
原本抓在她手裡的那堆溼漉漉的衣服就此掉在她的腳底下,她美麗而性感的身體就此毫無遮掩地完完全全呈現在了那舉着槍口瞄準她胸口的男人面前。
男人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晃了晃手槍,“穿好衣服!”
吳佳佳卻並沒有如他所說彎腰去拾衣服穿,反而淡淡地勾脣一笑,舉足就朝那男人走去。
男人的眼角有一道長長疤痕,卻不僅對他英俊的相貌不打半分折扣,反而更添了幾分邪侫幾分性感逼人。
他看到女人竟然無視他的話,不僅沒有半分害怕,更帶着一股嘲諷的笑向自己逼近的時候,手裡的槍往地上一點,只聽‘呯’的一聲悶響,吳佳佳右足前的地板就被轟了一個小小的黑洞。
木屑飛濺到吳佳佳白皙柔嫩的腳背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饒是吳佳佳再大膽,此時此刻也被嚇得身子本能地往後連退,嘴裡更是禁不住驚慌失措地一聲尖叫,原本滿是春色的臉‘唰’地一下就變成了一張金紙。
男人冷哼道:“穿好衣服,我讓你體面地死去!”
看着男人冷戾而陰狠的眸子,那殺氣騰騰的臉,吳佳佳這才真正地感覺到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感就此冷幽幽地在心裡慢慢地盪漾開來。
可是,她仍然沒有彎腰去揀拾腳下的衣服,只是苦澀地一笑,用無比溫柔又無比無奈的聲音對着男人輕輕地說:“千木!我怎麼都沒想到今天來取我性命的人會是你!”
這話一出,男人猛然上前,一把扼住了她白皙纖細的脖子,將她死死地抵在了冰冷的牆面上,淡淡地問:“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這個名字,他幾乎都快遺忘了,可是卻沒想到在這陌生的國度裡,眼前的這個陌生女人竟然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她到底是誰?
希克爾讓他來殺的女人爲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難道希克爾在以這女人爲餌,另外安排了個陷阱給他跳?
萬千種疑惑浮上心頭,讓這些年來如地溝鼠一般整天不敢見天日的他的心越發地陰冷,槍口死死地抵住女人的太陽穴的同時,銳利的眸子迅速地打量起四周。
吳佳佳苦笑,“千木!幾年不見,你竟然完全忘記了我!我雖然相貌改變了,可是聲音卻不曾變過!你好好想想,再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誰?”
林千木此時此刻已經確定周圍根本沒有別的殺手存在,確定了自己的安全之後,聽了吳佳佳的話,這才凝神看向吳佳佳。
良久,他鬆開了吳佳佳,退後了一步,淡淡地說:“原來是你。”
吳佳佳苦笑一聲,“可不就是我。”
林千木收起手槍,彎腰將地上的衣服拾起扔給吳佳佳,“穿好衣服之後再說話。”
吳佳佳苦笑着攤了攤手,“這衣服是溼的。”
林千木皺眉,隨手扯下一條浴巾扔在了吳佳佳的身上,然後再也不看她一眼就迅速地走出了衛生間,自在窗前的一張破舊的沙發上坐下。
吳佳佳也不敢怠慢,急忙拿浴巾裹住了身體,然後便朝衛生間門口走去,在經過鏡子時,她情不自禁地稍稍停頓了一下,伸手撥了撥凌亂的頭髮,又定了定神,確定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糟糕之後,這才緩緩地走出了衛生間。
她看了看那一臉陰沉,低着頭一個勁抽菸的男人,心裡泛起一陣陣酸楚。
這個她曾經奉爲神明般深愛着的男人,從前是多麼的丰神俊朗,儀表堂堂啊?
哪怕被連哲予設計關進了死亡島,他也仍然一副寵辱不驚,瀟灑英俊得讓她每每看上一眼便會有莫名的衝動。
可是如今的他,卻完全沒有了那昔日一丁點她喜歡的氣質。
既沒有了那玉樹臨風的氣質,也沒有了那寵辱不驚的大將之風。
如今的他,滿身的疲憊與滄桑,一眼看過去,就是一個承載了太多太多負擔的疲累男人。
雖然戾氣還在,可是卻真的不再是她熟悉的林千木了……
想當年的她和他,初次相遇的時候,曾經是那樣的風華絕代,那純潔得不摻合任何雜質的愛情,還有那段青蔥得令人心碎的歲月,是多麼的美麗啊!
可現在,他們全都已經被連哲予傷得傷痕累累,連自己都不再認識自己了!
吳佳佳想了想,還是轉身走到衣櫃前取了一件保守的睡袍套在了身上。
這個男人不是連哲予,不是基洛,不是切西爾,更不是希克爾。
他是林千木!
是她第一眼便愛上的男子!
雖然他從來沒有愛過她,雖然曾經有那麼段時間她也拋棄他鄙視他,可是歷盡千帆過後的她,卻突然間發現最不會傷害她,而自己也最最不能割捨下的人,仍然是他……
他不需要她用身體去誘惑來獲得一絲生機,因爲從他認出她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生命便已經有了保障。
吳佳佳用睡袍將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後,這才走到林千木的身邊坐了下來,轉頭細細地打量了他幾眼,黯然嘆道:“幾年不見,你變了很多。”
林千木擡起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彼此彼此。”
看着他的眸子只是淡淡地在她臉上掃過一遍便移開,吳佳佳的心越發地難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苦澀地說:“我的確變了不少。爲了活着,我不得不冒死孤零零地躺在手術檯上,任由醫生冰冷的手術刀在我臉上劃過。”
“可惜就算這樣,你似乎也不太成功。”林千木挑眉冷冷一笑。
“是啊!我以爲換了臉,找了個靠山,便能重新在這個社會上立足,卻怎麼都沒想到,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保護我的臭男人卻親手致我於死地!上一次,若不是被我無意間發現了,只怕你已經見不到我了!”吳佳佳苦笑着說。
說到這裡,她突然間意識到一個明顯的紕漏,不由皺着眉頭問道,“你是希克爾派來殺我的?”
林千木沉沉地點了一下頭,“不錯!”
“可是你是連哲予的死對頭,而希克爾形同連哲予的走狗,你們之間怎麼會扯得上關係?”吳佳佳迷惑不解地問,“而且當局當年炸燬死亡島,聽說島上的人無一生還,你是如何逃脫的?”
連哲予看了看她,並沒有回答。
吳佳佳到底聰明,一下子便想通了其中的原由,不由全身冒出了一身冷汗,嘆道:“我知道了,在空襲之前,你已經得知了消息被希克爾秘密地救出去了吧?千木,你和希克爾到底有着怎麼樣千絲萬縷的聯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