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梳子上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團,蘇末離一下子就崩潰了,用力地將梳子摔向鏡子,只聽‘叭’地一聲響,梳子跌落在洗臉檯裡,而鏡子紋絲未動,彷彿在嘲笑她的弱不禁風。
蘇末離氣急敗壞地舉起拳頭一拳狠狠地砸向鏡面,終於‘咔嚓’一聲傳來,鏡面四分五裂。
而與此同時,她的手也血肉模糊。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拳頭,蘇末離不但不覺得痛,反而覺得心裡有種渲泄的快、感。
她對着鏡中那支離破碎的面容,冷冷一笑,然後打開水籠頭,任由那冰冷的冷水將手上的血液沖洗乾淨。
她自己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後,用繃帶胡亂地包紮了起來,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找到了老闆娘,她雲淡風輕地告訴老闆娘浴室的鏡子破了,請她幫忙更換一面鏡子。
當然,她及時地送上了賠償金。
老闆娘是個慈祥的老太太,看着一臉憔悴,還有包得亂七八糟還隱隱亂出血跡的手的她,不安地問道:“蘇小姐,你吃過飯了嗎?如果沒有吃的話,不如跟我們一起吃吧?這麼晚上,你人生地不熟的,就不要出去了吧?”
蘇末離淡淡地一笑,問道:“你們這小鎮太平嗎?會有人搶劫嗎?”
老太太聽了,立即像被羞辱一般激烈地否認,“當然沒有。我們這個小鎮是全世界聞名的零犯罪紀錄的旅遊勝地。我們鎮上所有的居民都是安分守紀的好公民!不僅對自己的鄰居友好,還對前來旅遊的遊人們友好與關切!正因爲這樣,纔會吸引這麼多遊人前來遊玩。也正因爲如此,很多人來了便不走了,索性成爲了我們之中的一員!”
蘇末離挑眉笑了,“這不就得了?既然這裡如此的安全美好,那麼就算我對這裡人生地不熟,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好了!別擔心我了!我走了!再見!”
蘇末離笑着朝老太太揮手,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老太太不安地追了出去,看着她孤獨的背影,喃喃地說:“我當然不擔心有人會搶劫你,可我擔心你自己會因爲想不開而傷害自己!”
這個美麗而年輕的女孩,臉上寫滿憂傷與絕望,可是卻仍然努力掙扎着笑着,讓人看了不由自主地憐憫她擔心她。
“哎!上帝保佑她千萬不要做傻事!”老太太虔誠地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這才慢吞吞地進了屋。
末離山莊,連哲予此時感覺好多了,說話也利落多了。
華薄義緊皺着眉頭坐在他牀前,說道:“斯蒂芬已經打電話回來了,說已經找到了末離的落腳點,她就在瑞士某城的某個小鎮上,人很好,你不用擔心。要不要下令現在就讓斯蒂芬無論採取什麼手段,也要將她帶回來?”
連哲予落寞地搖了搖頭,“不!不用了。現在的她,被我傷得太深。現在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如果斯蒂芬用蠻力硬將她帶回來的話,她會走極端的。她的個性比過去的末離更要強上十分!她很有着寧爲瓦碎,不爲玉全的倔勁。現在越對她強硬,將把她推得越遠。所以,讓她靜靜地在那呆一會吧!等我的傷好了之後,我再親自前去跟她將所有的一切都解釋清楚吧!到時候,是殺是剮,我都任由她處置!”
華薄義聽了,不由嘆道:“唉!本來前天聽你打電話說你們在一起了,還以爲你們這對多災多難的情侶終於撥開烏雲見月明瞭,卻沒想到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連哲予苦澀地一笑,“全是我的錯!是我太貪婪太愚蠢!既捨不得過去的蘇末離,又想霸佔着現在的她,我無恥地辜負了她們倆個人。”
“兩個人?!可她們明明就是一個人啊!你糊塗了吧?”華薄義愕然地說。
連哲予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她們是兩個人。雖然現在的蘇末離是過去的蘇末離的克隆,雖然她們的面目一模一樣,可是她們的性格卻相差很遠。一個經過了歲月的磨難而變得隱忍堅強,敏感善良,對愛有着一往直前的不悔。另一個卻是溫室裡的花朵,一直被寵着呵護着沒有受過半點傷害,大大咧咧,表面上看起來開朗堅強,可實際上卻隱藏着脆弱的一面。對於愛情,她有着果敢狠絕的一面,在她身上,從來就不會拖泥帶水!”
想着自從她勾引他失敗之後做出的種種行徑,當真是果敢狠絕,主意大得很。
他可以對過去的蘇末離爲所欲爲,總是很有自信把握她的心理。
可是現在的蘇末離,卻總是讓他無所適從,只覺得她就如一縷輕風,表面上溫柔和眴,實際上卻自由肆意得讓人無法讓她停住腳步,更無法讓她可以隨着自己的節奏行走。
她們倆是這樣的截然不同,可又同時深深地攫取了他的心。
即便是現在,他仍然捨不得放棄任何一個人,儘管他的心早就不受控制地遠遠飛到了現在的蘇末離身邊……
華薄義聽了,感慨萬端地說:“當斷不斷,必受其害!哲予,如果她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的話,那麼總有一天,你是必須要做出取捨的決定的。你也知道,愛情是具有排它性的,情人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更何況一個已經死去了多年的人呢?都說活人不跟死人計較,這話說得容易,實施起來卻難上加難。要不然的話,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悲劇的發生,是不是?”
連哲予無力地閉了閉眼睛,低低地說:“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現在就是沒有辦法決定。或許我還需要一些時間,讓我可以接受這個事實,可以淡然地跟她說再見,但是具體是什麼時候,我真的不知道。”
“唉!你啊,總是喜歡這樣折騰自己!好吧!事到如今,逼你也沒用。反正你這段時間也躺在牀上什麼都做不了,不如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想想吧!末離,我會令人暗中保護的,你就放心吧!”華薄義無可奈何地說。
“她一向聰明,一定不要讓她感覺到有人一直在跟蹤她。要不然,她一定會反感得再次逃離的。她向來被我嬌寵慣了,如今獨自飄流在外,對她來說,已經是一件辛苦又痛苦的事情,我不希望她不得已地四下流浪。”連哲予低低地說。
“是啦!一切都依你。我會令他們格外小心的!”華薄義聽着莫名地覺得心酸。
“嗯。我只能靠你了。”連哲予輕輕地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華薄義知他現在迫切需要的便是獨處,好好思考,於是不再打擾他,自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