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哲予聽了,苦澀地笑了,低了頭緩緩地說:“你的愛情就是這麼不堅定麼?曾經,你放棄他,如今你又要放棄我了麼?”
蘇末離聽得一腦漿糊,皺着眉頭問:“你說什麼?”
連哲予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了。如果這是你想的生活,那麼好,我成全你。我離開,你留下。祝你幸福!”
他說完之後,便轉身邁着沉重的步伐大步流星地下樓。
看着連哲予孤寂的背影,蘇末離本能地不捨,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了幾步,但最後卻生生地停了下來,因爲仍然提在他手上的槍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像發誓般地對着他的背影說:“我會幸福的!很幸福很幸福!”
聽到她的聲音,連哲予的身形頓了頓,但隨後又動了起來,很快便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當他再也不見,蘇末離只覺得一種巨大的疼痛感與絕望般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她失魂落魄地依着牆壁坐了下來,抱着雙膝悲慟地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突然一雙結實有力的手將她輕輕地摟入了一個溫暖而有幾分陌生幾分熟悉的懷裡,緊接着一個溫暖而柔和的聲音低低地在她頭頂響起,“想哭就哭吧!我會在這裡陪着你。”
蘇末離渾身一顫,緩緩地擡頭,當看到許諾那張英俊秀氣的臉,還有那雙帶着幾分憂傷,幾分心疼的眸子時,不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問:“你……沒死?”
“沒有。我活得好好的。”許諾溫暖地衝她笑。
“可是,可是我明明聽到槍聲,更看到他提着槍走出來……”一時之間,蘇末離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混沌一片,無法相信和理解自己眼睛親眼看到的事實。
許諾側過右臉,那裡有一道血痕,“他確實想開槍打死我,只是臨時卻改了主意。子彈從我臉頰擦過,射在了我身後的牆壁上。我沒死。”
“他……”蘇末離頭痛欲裂,心裡百感交集,五味雜陳,說不出自己是悲傷是喜悅。
“地上涼。如果你不準備哭了的話,就起來吧!”許諾伸手扶她起來。
蘇末離懵懵懂懂地任由他扶起,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突然轉頭對他說道:“許諾,我不喜歡你。方纔我對他說的話,只是一時情急之下說的,你別當真。”
許諾苦澀地一笑,擡起手替她將被淚水粘在臉上的一綹亂髮夾到了耳後,然後溫柔地說:“我知道。”
“那你……”蘇末離喃喃地說,低了頭突然不太敢直視他。
“愛情向來是個人的事。我喜歡你,屬於一見鍾情的喜歡,可是與你無關。我更不會強求你什麼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你若願意,就讓我這段時間留在你身邊好好地照顧你,你若不願意,我現在就可以走。”許諾輕輕地說。
“真的?”蘇末離擡頭問。
“真的。”許諾用力地點了點頭,“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立即消失。”
“不。你留下吧!我想這段時間,我真的希望能夠有個人陪着我。”蘇末離輕輕地搖了搖頭。
許諾的聲音,許諾的態度,許諾的人品,都讓她莫名地安心。
而這個時候,她需要這種安心的力量。
“一切如你所願。”許諾看着蘇末離那張熟悉得讓他心痛的臉溫柔地說。
“我現在想喝酒,你陪我吧!”蘇末離轉頭往樓下走去。
許諾便默默地跟隨在了她身後。
沒多久,兩人便並肩坐在了吧檯上,一人拿了一瓶酒。
兩人並沒有交流,只是就這樣默默地喝着酒。
時間就這樣緩緩地流走,當第一縷晨曦透過窗幔照進屋中時,蘇末離醉眼熏熏地看向那被晨曦染紅了的手背,苦澀地笑,“天亮了……”
話音剛落,她就眼睛一閉,頭沉重地栽在了吧檯上。
許諾放下酒瓶,看了她面前幾個喝得空空如也的酒瓶,心裡又痛又悲,站起身伸手輕輕地將她騰空抱在了懷裡,緩緩地向樓上走去。
許諾將蘇末離抱進臥室放在牀上後,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又去擰了毛巾替她洗了臉後,這才慢慢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此時此刻的她完全醉了過去,被酒染紅的臉蛋豔若桃李,濃密的睫毛靜靜地低垂着,整個人顯得特別的安靜。
這樣的她,讓他禁不住想起多年前她在他懷抱裡熟睡的情景。
只是,那時的她睡容安靜祥和,嘴角總是掛着一抹滿足而幸福的笑容。
而現在,她仍然很安靜,可是眉尖卻蹙得緊緊的,嘴角憂傷地下撇着,整個人都被濃雲慘霧層層籠罩住了。
連哲予,那個可惡的男人,就算是再過多少年,給予她的仍然只是痛苦與折磨。
而這一次,他不會再犯錯了!不會再離開她了!
雖然他知道,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連哲予扔給他的那一大撂文件,是如此清楚明白而又殘忍地證明了眼前的女子不過是蘇末離的克隆體,雖然她們兩者之間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可是他知道自己的選擇。
他會愛她,像愛着從前的蘇末離一樣地愛着她。
因爲她的身上有着蘇末離的基因,這對他來說,她們就是一體的。
老天確實憐憫了他,確實將他心愛的女子以這種怪誕的方式送回了他的身邊。
那麼他將感恩將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
絕不放手!絕不放手!
許諾暗暗地在心裡對自己說着,輕輕地俯下身來,在蘇末離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在她耳邊溫柔地說:“末離,歡迎你回來。我們重新開始吧!這一次,讓我們好好來過……”
他溫熱的氣息一陣陣噴向蘇末離的臉,脖子,耳朵,這讓沉睡中的蘇末離有些怕癢的縮了縮脖子,一個轉身,背對着他繼續沉沉地睡了過去。
“好好睡吧!”許諾嘆了口氣,慢慢地直起腰,癡癡地又看了她一會兒,最後才緩緩地一步步地倒退着離開了臥室。
輕輕地闔上房門,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伸出手指在有些痠痛的眉尖揉了揉,再次張開眼時,已經是精神奕奕,意氣風發。
他快步走進房間,來到陽臺上,拿起那一大撂連哲予給他留下的文件,隨意地翻了翻,隨後淡淡地一笑,轉身走回房間,扔進了壁爐裡。
一道火光劃過,文件熊熊燃燒起來。
火光在許諾的臉上忽明忽暗,格外生動……
而此時的連哲予正坐在飛回西雅圖的飛機上。
他一臉疲憊冷漠,薄脣緊抿,一雙無神的眼睛正茫然地看着窗外。
他的身後,坐着斯蒂夫,還有其它的幾個手下。
他們表情嚴肅,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地不安地對視着視線。
整個機艙氣氛凝重,安靜得連掉根針在地上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