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猛地擰過頭看着他。
劉梅枝也淡淡的回視着她。
小憐緩緩地將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面上，擰頭看向站在院門外與馮管家正在交談的宇文達，微微蹙眉：“你這話是說，我可能會不育？”
“那倒不是。”
劉梅枝緊接着開口，聲音裡不穩的底氣卻讓小憐也聽了出來，似乎只是爲了安慰她而做的答覆：“你身子本就不好，用了冰肌丸之後也沒有好好調養過身子，身上的病根子鐵定會比常人要重。”
小憐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眼眶似乎有什麼想要溢出，忙擡起了頭。
其實她覺得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只是如今說好和宇文達要相守，可他那樣性子涼薄的人對李瑾都不願再多花心思，若是他知道自己身子這幅德性，也許會比她還難過。
“身子好好調養總是有希望的。”劉梅枝安慰道：“而且，如今周國事情頗多，皇上身子不好已經是舉國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了，王爺與皇上又如此兄友弟恭，這朝廷裡的動盪必定會牽一髮而動全身，說不定會讓王爺難做。王爺倒是對那些權勢沒什麼意思，但說到底他也是個臣，還被封了大右弼，與朝廷的關聯肯定是扯不開的。調養身子的事情我們可以私底下來，這些日子就別再給他添煩惱了。”
“梅叔，既然你這麼說，那爲何宇文達他皇兄身子裡的毒素無法完全清除呢？”
小憐看到宇文達已經往自己這邊走過來，對上他的目光回以一個笑意：“有的時候，我咳起來的確難受至極，可又害怕他擔心，常常要憋着，而憋着的感覺卻讓我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要裂開一樣。無論是哪一種，我都知道自己的身子也許真的是落下了病根子，也覺得回到長安之後從你這裡聽到的答案也是與我的猜測一樣的。不過，既然這事情你還覺得有餘地，那麼就對宇文達先瞞着吧。大齊和周國的事情的確很擾人，現在也必然是多事之秋，我也不想拿這些事情煩他。就算我的身子真的變成了這樣，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告訴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梅枝點了點頭：“難得你如此深明大義。”
“我在鄴城的時候，沒有機會見到過劉桃枝。”
這個話題並沒有要讓宇文達避而不聽的原因，小憐很自然的轉了個話題，心裡也覺得這件事情應當和劉梅枝說：“雖然梅叔你說過，他不一定會記得你，但我也想向他提提你，只是沒有機會。”
劉梅枝卻無所謂的笑了笑，將他們二人的茶杯拿在手裡，站起了身子，看樣子似乎要去清洗：“這一輩子，我和他也是兩條船上的人了，我也不想見他。”
看着劉梅枝捧着茶杯消失在轉角的地方，宇文達才俯下身子，貼在小憐的耳邊輕聲問道：“你餓不餓？馮叔已經備好膳了，若你想留在梅叔這邊用膳，我就讓他們擡過來。”
小憐的目光還留在早已沒了劉梅枝身影的轉角，沉吟了片刻才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當小憐捧着一本從市集茶樓買回來的書籍在後院的亭子看着的時候，原本在她身邊伺候的小荷去而復返後，就神色驚慌的在她的耳邊念念叨叨個不停，聽了半天也沒聽懂。
“行了行了。”
小憐欲哭無淚的放下手中的書籍，站起身親自倒了一杯冷茶遞給口乾舌燥的小荷，用眼神示意她接過去：“先潤潤嗓子，想好怎麼說了，再說，成嗎？”
小荷尷尬的哭喪着臉從她的手中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小憐習慣了小荷磕磕碰碰的性子，見她似乎順過了氣，便重新坐了下來，拿起放在桌上的書籍準備繼續看下去，就聽到後者開口：“馮姐姐，王爺剛剛回來，臉色鐵青的，聽馮管家說似乎是發了怒。”
小憐的眼神還沒在書籍上找到自己剛剛看到的地方在哪兒，聽到小荷的話動作下意識一僵，有些木然的擡起了頭：“你說……宇文達發怒回來的？”
“嗯！”
小荷重重的點了幾下頭，直點得頭有些發暈，卻還是強自鎮定的繼續往下說道：“我剛剛去問了我娘，我娘說王爺是真的發怒了！本來王爺就不常生氣，人一直和和氣氣的，所以我娘說看到王爺那個臉色都嚇得不敢講話，就連馮管家都不敢上前。”
小憐沒了要看書的心思，站起身子也不作他想就擡起腳步往宇文達的院落走去。小荷跟了上來，她一邊走一邊回頭急切的問道：“那……可知道他是爲了什麼發怒？”
小荷搖了搖頭，面色焦急：“這回到宅子裡也沒說什麼，直接就回了房，大家都不敢靠近，更別說要如何得知王爺是爲了什麼原因發怒了。”
小憐皺了皺眉。
宇文達一向很和氣，雖然性子冷卻也只是很少表露情緒，是一個極其會隱忍的人。聽到小荷說他是暴怒着回到宅子裡的，她也不難猜到他臉上的表情也許真的是這宅子裡的下人從未見過的。
一路走過去，小道上的護院和侍女都沒有遇上一個，似乎都被宇文達的怒氣所傾染而不敢出來，整個宅子的氣氛也有些低沉。
快要到宇文達院落的時候，小憐先遣了小荷下去，一個人繼續往前走去。
守在院落門口的人正是張明，看到她來似乎有些訝異，面色卻很快的恢復平常，朝她點了點頭。
站在院落的門口，小憐擔憂的往院內緊閉着房門的房間看去，問道：“聽說你們王爺是怒氣衝衝回來的。他今日不是說要入宮嗎，這是在宮裡遇到了什麼事情讓他發怒了？”說着，她從房門上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張明：“你知道原因嗎？”
張明有些猶豫的沉默了片刻，卻覺得這件事情遲早會讓她知道，而且如果現在不告訴她，她進去了問宇文達，再讓宇文達說一次這件事情，只怕怒氣會把整個宅子都燒了。
想到這裡，他也就鬆了口：“王爺是入宮赴宴的，是皇上辦的宴，宴請的是大齊的溫國公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