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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漪滿臉煞白地看着老爺從那頂藍色軟頂的轎子裡面走了出來,陰沉着臉,他身畔的龍陽立即跟上,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府。隨後,就是大夫人跟二夫人也下了轎,由身邊的丫環虛扶着,先後也進了府。
他們參加婚宴都回來了,那小姐到底出來沒出來啊!漣漪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是她又不好自己唐突地回府,就在漣漪左右爲難間,突然看到小廝阿餅拿着一袋子東西,從裡面走了出來。
漣漪看到阿餅,計上心來。這阿餅爲人敦厚,雖然也是個迷糊的人,但卻不是個糊塗的人。漣漪悄悄跟在阿餅身後,等到拐了兩個彎,已經看不到將軍府的大門的時候,她上前拍了一把阿餅的肩膀。
“啊!”阿餅一驚,回過頭一看,端詳了半天,才認出來是漣漪,“漣漪,你怎麼還有心在這裡玩,你家小姐都受傷了!”而後,還沒等漣漪發問,阿餅就把在後角門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都講給了漣漪。末了,他還說了一句,“你快些回去照看你家小姐吧!”
漣漪一聽都傻了,小姐非但沒有跑出來,竟然還被五夫人打傷了?別過阿餅,漣漪立刻就朝將軍府跑去,可是才跑到半路上,她猛然又停住了。
“我這麼冒失跑回去,又能幫小姐什麼忙?”漣漪一想到,如今他們都這麼明晃晃地對付小姐,即使自己回去,大夫人他們都不會讓自己再跟小姐在一起,或者,漣漪也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成了小姐的累贅!
思來想去,漣漪的心頭亂成了一團麻,也不知道怎的,此時她的大腦中只能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對自家小姐特別好,好得都詭異了的九王爺,風靖胤!
或許是病急亂投醫,或者是漣漪真的感覺無路可走,她頭腦一熱,剛想往王爺府而去,半路又停住,“我這般去了,王爺又怎麼會見我?”直到這個時候,漣漪懊惱自己沒有跟小姐學點輕鬆,或許能夠輕易進王爺府。其實漣漪這個時候也是慌了神兒,她怎麼不想,偌大一個王爺府,怎麼會任憑一個會點輕功的人闖進來呢?
正巧阿餅辦完事情回來,看到這麼一羣人,他疑惑地說道,“你們這是怎的?一大羣人都跑了出來。”
“三小姐的丫環漣漪跑了,大夫人差我們出來,找她回去。”一個小廝答道。
“漣漪?”
聽到阿餅的聲音,漣漪一愣,身子不住地顫抖着。不知道爲什麼,漣漪一想到如今的將軍府,她是一點都不想回去了。
“我好像看到她往府裡去了。”
衆人一聽,立即朝將軍府折了回去。而後,阿餅也跟着他們一起回去了。
漣漪躲在樹後,身子都發軟了。
她現在只想到逃離這裡,大腦裡面一片空白。一直走一直走,漣漪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色何時暗淡下來的,總之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是出了城。
緊緊抱着包袱,經歷了剛纔的事情,再者還有天色漸漸黑了,一種恐懼慢慢在漣漪的心中蔓延起來,漫無目的地走着走着,突然腳下一滑,人就跌倒在那裡。
漣漪趴在地上的時候,突然想哭,她很想小姐,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就在漣漪趴在地上哭泣的時候,突然迎面而來馬蹄聲,漣漪只顧着哭,只顧着罵自己沒用,根本沒有聽到那遠處的馬蹄聲,直到臨近,卻爲時已晚。
一聲馬鳴響徹長空,幸而在千鈞一髮間,騎馬的人勒緊馬的繮繩,而那揚起的馬蹄距離漣漪的頭,纔不過一臂之長。
漣漪徹底傻了,直到馬背上的人跳了下來,來到她面前的時候,漣漪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說道,“王爺,王爺,我求你,求你趕快救救我家小姐罷!”
風靖胤一聽漣漪的話,臉色陰沉得好像暴雨欲來前的天。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不想呆在王爺府,就會去青山小築,靜靜心。
這一次,雖然天色已晚,不過他還是在參加完了那場婚宴後,策馬加鞭,前往青山小築,卻不想在半路上會遇到丫頭的小丫環。
隨後的白孽也騎馬跟了上來,他一看到這個情況,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聽着漣漪的哭述。
而後,風靖胤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他的丫頭被欺負了,而且事情竟然就發生在將軍府裡面!如若這個小丫環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丫頭還真的不能繼續呆在那將軍府了。
他剛想轉身,料想到城門已關,此時又不能扔這個丫環在荒郊野外間,就對白孽吩咐道,“孽,你先送這個丫頭去青山小築休憩去,我去趟將軍府。”
“王爺,你要去探若璃小姐倒是可以,不過千萬不要衝動,而且最好也不要把她帶出來。”
風靖胤一挑眉,面容一沉,“我羽裡自是有數。”
白孽訕訕地摸了摸鼻尖,今天胤的火氣好像不小,纔剛在席間,王妃提及了紫衣術士的話,他的臉色就開始變化了,一會兒陰沉,一會兒微笑,如今,白孽也吃不準風靖胤的想法了。
看着風靖胤騎着馬絕塵而去,白孽把漣漪抱上馬,前往青山小築。
一路上,漣漪安靜得出奇,跟往日的她一點都不一樣,白孽感覺有點奇怪,他就隨口問道,“漣漪,你今兒個話怎麼這麼少?是不是纔剛被王爺的馬嚇壞了?”
漣漪縮着身子,雙手緊緊地攥着包裹,抽噎着說道,“我一直以爲,自己夠不幸的了,有了那麼一對無情的父母。可是仔細想想,小姐卻比我更可憐,她的孃親早早就不在,而將軍對小姐又不好,剩下的幾個夫人,因爲以前老爺太疼愛小姐的母親,所以如今都把怒氣酸氣,都撒在小姐頭上。小姐有什麼錯?大人的事情,怎麼能夠讓小姐來代過呢?”
漣漪句句話說得是理,但是白孽卻不好發言。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裡面也說不清楚孰是孰非了。白孽一想起再度亂了分寸的胤,感覺那傢伙,已經不知不覺亂了陣腳,卻茫然無知。
樹梢上是慘白的月,院子裡面寂靜無聲。若璃依靠在窗戶那裡,舉頭看着窗外的月,臉上卻是淡漠的表情。
七月怯怯地走了過來,明明小姐就在眼前,七月卻感覺,他們之間彷彿橫亙了許多的東西,遙遙,只能模糊看到對方的臉。
她爲若璃披了袍子,若璃依舊沒有回頭,七月只好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而後卷着被子,打算去外隔間睡了。
“七月,你回房去睡吧,今夜這裡不用別人陪伴。”若璃的話音裡面一點感情都沒有,彷彿不是十五歲的女娃說的話一樣,她的話聽在七月的耳朵裡,從來沒有的冰涼。見到七月沒動作,若璃冷笑道,“難不成,你以爲我還會遛了?現在腿都被你們打折了,而且外邊又有一萬雙眼睛盯着,我還會飛到哪裡去?”
七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我知道你怨懟我,但我也是無奈,當初不是大夫人找大夫給我看病,估計我都死了許久了。其實,這都是我奴才的命,我也從來沒有埋怨老天。今兒個小姐怎麼恨我,我都挺着。”
若璃搖了搖頭,“我恨你沒有任何用,今夜,我真的只想自己安安靜靜地休息,你去別的房間休息去吧。”
見若璃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七月只得起身,捲了行李,一邊嘆氣一邊搖頭,出了若璃的臥房。
依舊依靠在窗戶那,若璃苦笑,如今,連關景寒都無法探望自己,以前一切跟自己要好點的人,或者是下人,大夫人都不允許他們來見自己。
若璃現在的心中淡淡的,卻不會因此而低頭,她一邊祈禱最好漣漪沒有事情,一方面,她在想,一定可以有轉機脫離苦海。
這麼想着的時候,屋頂上面突然傳來瓦片碰撞的聲響,隨後就是後扇窗戶在發出簌簌的聲音。若璃驚喜,以爲是恩凡師傅來了,可是當她面帶笑容,揭開窗紗的時候,整個人愣在那裡。
風靖胤穿了一身黑衣,頭髮高高束起,腳上蹬的是嶄亮的馬靴,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肅穆。他輕巧地躍進了窗戶,隨後把窗戶關好,轉過身,風靖胤定定地看着若璃,眼中都是疼惜。
若璃後腿着,她沒想到,風靖胤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造訪!
看着若璃一腐一拐的模樣,風靖胤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前,一把把若璃打橫抱了起來。
“你!”若璃這邊纔開口,門外的七月就輕輕敲門說道,“小姐,怎的了?”
四目相對,若璃看着風靖胤那近在咫尺漆黑的深眸,深吸一口氣說道,“沒事,我要睡了,七月,你明日早點喚。”
只見風靖胤空出一隻手,指尖一彈,一道光影飛過,油燈即刻熄滅,室內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邊七月見若璃熄了燈,就應允着,而後提了羊角燈,回去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