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動手,莫子非這暴君或許會發飆,於是只好乖乖地把那盤胡蘿蔔炒牛肉放到自己面前,一根一根地挑胡蘿蔔絲。
你說不喜歡吃胡蘿蔔絲那就夾的時候別夾唄,麻煩別人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人家肖心儀碗裡的飯都快吃完見底了,她的胡蘿蔔絲纔剛剛挑完。剛纔扒拉的那幾口飯,也全部都已經消化完了,真是浪費!
“挑完了。”許潺潺端起那碗胡蘿蔔炒牛肉往莫子非的面前一放,聲音還不輕。但莫子非並沒有生氣。
只是……
“菜都已經冷了,吉祥,叫膳房再去做一份。”末了,他還不忘記補上一句:“別放胡蘿蔔。”
“別放胡蘿蔔還能叫胡蘿蔔炒牛肉嗎?既然能讓膳房再做一份,那爲什麼不剛纔就讓膳房再做一份呢?”許潺潺低聲不住地抱怨着,但沒敢大聲抱怨。
但莫子非並非聽不到,只是選擇了充耳不聞,掉頭問肖心儀道:“吃飽了嗎?”
“吃飽了。”肖心儀連忙堆上滿臉笑容回答道。
誰知莫子非冷淡地說了一句:“既然吃飽了就回你的南宮呆着吧,吉祥,送娘娘回去。”
吉祥連忙上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心儀告退。”肖心儀雖然搞不清楚莫子非這是什麼情況,但她腦子還不傻,知道莫子非這是在“送客”。
沒有道理再死皮賴臉地留下來,反正已經近距離見到了莫子非,總比呂格雯好,估計呂格雯知道自己晚膳是跟明帝一起吃的,估計會氣死!
肖心儀離開之後,許潺潺也站起身:“那我也告退……”
“本王有允許你走嗎?”莫子非冷冷道:“坐回去。”
該不會是還想要她幫忙挑菜嗎?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就不能找個有技術的侍女嗎?!反正等她挑完菜,菜又涼了不是?!
“本王以前就很少跟她一起用膳,你就不要說話,乖乖吃你的飯。”突然間,莫子非又蹦出這麼一句話。
許潺潺這下子算是弄明白了,剛纔讓她挑菜,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把外人趕走”。他想讓她當替身,讓自己重溫一下跟那位“心上人”一起吃飯的場景。
“王上的意思,是想讓我當替身嗎?”她忍不住乖乖吃飯,更忍不住一直保持沉默。
莫子非冷笑一聲,眼眸中涌動着嗜血之光:“暗夜把你放到本王身邊,也不過就是想讓本王把你當替身嗎?這不就是你留在本王身邊的目的嗎?”
她也學着莫子非的樣子冷笑一聲。
“可是你說的也不全對,至少有一點你說錯了。那就是……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許潺潺說的斬釘截鐵,其實也是在說服她自己。
莫子非的眼眸變冷:“你不是她!”
同樣說的斬釘截鐵。她不是簫離歌,她們兩個絕不會是同樣的人,她是她,簫離歌是簫離歌,她永遠也不能夠取代簫離歌在他心裡的地位。
誰知許
潺潺聽了啞然失笑,笑了好久才冷靜下來說道:“你看看,你自己也說了,我不是她,所以,又何來替身之說?你心裡清楚的很,我不是她,可你卻硬要把一個替身放在身邊,你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大概這話觸及了莫子非的底線,他伸手一拍,整張餐桌都是一震。還好這餐桌夠厚,用的是最硬的鐵樺樹,否則,非直接一掌下去變兩張桌子不可。
“你們全都出去!”
所有侍女跟侍從都退了出去,吉祥還很體貼地關了心,心裡還佩服許潺潺真是好膽色,居然敢惹這位“暴君”生氣。
“生氣了?”許潺潺站起身來,一雙鳳眼眯了起來,半是嘲笑半是認真地說道:“被揭穿了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就生氣了?”
“許潺潺,不要以爲本王會放縱你!”
她清晰地看到莫子非眼中閃現的殺意,那種殺意,她並不陌生。小時候有刺客來家裡想要行刺爹,那些刺客眼裡閃動着的光跟莫子非的眼底的冷光一模一樣。
冷冷勾起嘴角,她並不怕莫子非會真殺了她。
“莫子非,你最好不要愛上我……”下一秒,她的脖頸被莫子非的右手緊緊地抓着,空氣一絲都透不進來,她不自覺張開了嘴巴,想要呼吸空氣,奈何莫子非的手越來越用力。
“放……開……”她努力擠出這兩個字來,卻是如鴨子叫一般難聽。
“本王絕不會再愛上別人!說!暗夜把你留在本王身邊欲意何爲?!想讓你趁着本王不備下手行刺,還是別有所圖!”莫子非的目光森然,瞳孔內紋路複雜,蜿蜒曲折,像是亙古的歲月。
是啊,暗夜把她留在莫子非身邊到底是做什麼呢?他只說,讓她活着呆在莫子非身邊三個月便是幫了莫子非最大的忙。可是爲什麼呢?
表面上暗夜很好交友,每個人都說他和藹可親,比莫子非近人情多了。可實際上,他纔是真正不好接近的人。你以爲你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但其實你對他一無所知。
腦中漸漸開始缺氧,許潺潺緊緊攀上莫子非爆出青筋的右手:“放開……”
“你說還是不說!”莫子非厲聲說着,手上的力道又是大了一分。
她的意識已經開始迷離,人類失去了空氣,不需多久,這條命就難以保全。瞳孔漸漸由清晰變得渙散,靠着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她悽然扯出一個悲哀的笑容。
“你讓我死了一次,還想讓我死第二次嗎?”她的氣息微弱,說話聲音也輕的不能再輕,但莫子非還是清晰地聽清楚了。
那原本緊抓着許潺潺脖子的手瞬間鬆開,腳步不穩地後退了幾步。
許潺潺是人不是殭屍,故而沒有空氣就支撐不了多久。暗夜必然是給了她什麼藥,才能讓她隱去人氣,變得跟殭屍無異。
唯一的解釋,就是許潺潺真是簫離歌的轉世無疑。
簫離歌死去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他真的差一點就又害死她一次,而這次他差點親手殺了她……
何其悲哀,她是她,卻又不是她。
“你走吧,下一次,本王不會再留你這條命!”話音落下,卻遲遲沒有聽到聲音,莫子非疑惑地看過去,卻發現許潺潺早已經昏倒在了地上。
正欲開口喊吉祥進來,又怕多生事端。儘管他還猜不透暗夜到底把許潺潺安置在自己身邊是什麼意思,但暗夜總是有自己的打算。但可以排除一點,絕不是作爲眼線,因爲暗夜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多如牛毛!根本不至於多出許潺潺這麼一個,何況是這麼明顯。
走到許潺潺身邊蹲下,他開始細細端詳起她的容貌。閉上眼睛,他似乎又穿着西裝,成爲那個LG集團的最高領導者,而她,則是他的妻子。
只可惜,那只是一場夢,註定再也回不去的夢。
伸手將她抱到牀上,他發現許潺潺很瘦,骨頭甚至都咯得他有些疼。可明明她看起來胃口很好……
於是第二日,在許潺潺從大明殿回到離殿的時候,一大幫大明殿的侍從抱來各種各樣的補品。別人都以爲她昨晚又被臨幸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昨天差點死在大明殿。
果然是鴻門宴啊!她嘆了一口氣,撫上自己尚且未退去紅痕的脖子。那裡還隱隱作痛,提醒着她昨晚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
人一旦得了勢,所有小草兒啊、小花兒啊都會往你那邊倒。在莫子非的人送完了補品之後,各個宮的妃子也都在來請安的時候送來了各種各樣珍稀的東西。什麼千年人蔘啊,稀有的瓔珞啊,應有盡有。
沒有辦法推脫,她就乾脆收下,讓綠夏騰出了一個房間專門放這些東西,以後要是需要用到,乾脆把這些東西當做回禮還回去算了。
好不容易那些個妃子走了,許潺潺這才鬆了一大口氣。這請個安,竟然比練劍半個時辰還要累,不但身體累,嘴累,心更累!
出了離殿,裡面最得意的莫屬肖心儀了。有了昨天肖心儀跟許潺潺的見面,今天許潺潺就數跟她說話最多。
“不要昨天提前送了禮就得瑟地跟什麼似的,小心別人怎麼害死你都不知道。”呂格雯微笑着提醒道,順手幫肖心儀額前的碎髮撩開:“你覺得我說的在理嗎,心儀妹妹?”
頓時,肖心儀臉上的笑容在臉上凝結,再也開心不起來。
她可不會忘記呂格雯是如何害連溪臉上長滿紅點的,雖然這件事情她也有參與,但她都是被呂格雯給慫恿的,不然借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幹這種事。
誰知道呂格雯會不會找什麼方法把她給直接弄死啊!
“格雯,你這是說什麼呀,我昨天只不過是順路去看看離妃姐姐。”肖心儀笑的一臉僵硬。
呂格雯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但陽光下,肖心儀竟然覺得那笑容陰森森的,冒着寒氣!
“可是怎麼看着看着,就看到大明殿去了呢?”呂格雯親密地摟着肖心儀的手,壓低聲音說道:“不要太張揚,像你這麼蠢的腦袋,別人殺了你,可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