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昏暗的燈光，唐雷認出了對方，對方也認出了他。
“老五。”
“雷哥。”
在認出對方那一剎那，唐雷很是難過，剛纔他就是認出了這個好兄弟，這纔沒有直接報警，而是選擇自己追，希望是誤會，或者……
伍榮壯心虛的低下了頭。
唐雷心痛道：“老伍，真的是你，你怎麼幹起了這種勾當，林醫生呢？”
伍榮壯將唐雷拉到另一間屋子裡，低聲道：“雷哥，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小六受了槍傷，不能上醫院，我這也是沒辦法。”
小六又叫劉通，也是唐雷的好兄弟之一，他們當初一起當兵，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聞言唐雷揪住伍榮壯的領口，低吼道：“你們究竟做了什麼事？是販毒還是走私？”
唐雷力道之大，把伍榮壯衣服都扯破了，從他上衣口袋裡掉出來一張照片，伍榮壯正想要搶，唐雷快一步把照片搶到手。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照片，若是平時，唐雷可能認爲是伍榮壯的心上人什麼的，可看清照片上的人，他臉色立即大變，道：“翠提灣別墅的案子是你們做的？”
伍榮壯有些莫名其妙，“什麼翠提灣別墅？雷哥你認識這個女孩子？”
唐雷怒道：“別狡辯了，除了保安之外，死的那個女孩子只有二十歲，你們怎麼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看到他暴怒的樣子，伍榮壯急忙解釋：“雷哥，你怎麼了，你認識這個女孩子？她死了，什麼時候的事？莫非你們剛發現了屍體。”
“別裝了，我說的是魔都翠提灣別墅那命案，你們對着跟這個女孩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開了好幾槍。”唐雷激動得晃了晃手中的照片。
伍榮壯道：“雷哥。真的沒有，我們是受僱去救這個女孩子的，什麼翠提灣別墅，我們都多少年沒去魔都了，根本就不知道。”
唐雷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慢慢鬆開手，問道：“怎麼回事？照片上這個女孩子被人抓了？”
伍榮壯點點頭，“是的，她的親人託我們把她救出來。”
本來這事是保密的，不過伍榮壯跟唐雷是生死之交。眼下又是這樣一個情況，便把事情經過告訴了他。
原來當年他們退伍之後回鄉，本來想要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做下去。結果呢，卻被排擠，部隊學到的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索性辭了工作去給有錢人當保鏢，又看不慣有錢人的那副面孔。
本來要只是一個人。他們無所謂，可偏偏又都拖家帶口的，一家子老小天災人禍不斷，日子過得緊巴巴苦不堪言，幾個兄弟聚在一起，發現也許真是同病相憐。大家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解決方法是唯一的，錢。
機緣巧合之下。憑着一身過硬功夫他們入了偏門當起了傭兵，可他發誓，他們也沒做傷天害理之時，就做些黑吃黑，幫人把卷款協逃的黑心老闆抓回來。或者黑幫火拼之類的，反正殺的都不是好人。
這次。有個有錢人找他們，要他們幫忙救出被綁架的親人，就是那個女孩子。
別說這次僱主給的錢特別多，做一次就可以收山，就是給錢少，他們也願意做，畢竟這是好事，他們這些年做的多多少少有些虧心，於是就接下來這筆買賣。
被綁架的女孩子被關在盤山一個私人莊園。
盤山那地方道上的人都知道，就是一個黑窩子，倒也是不法分子享受的天堂。
這次營救計劃那個有錢人請了好些高手，他們具體負責接應和斷後工作，至於之前怎麼把女孩子弄出莊園，則是另一批人的事。
開始計劃很順利，把女孩子救出來之後，儘管一路被人追擊，可他們還是擺脫了，眼看就要走到邊境，回到國內就安全了，對方再怎麼膽大包天也不敢帶人殺過來。
沒想到這個時候，卻被另一撥人給截住，雙方交上火，很慘烈，他們這一隊人死了好多人，女孩子自然被劫走，小六也中彈，他們只能潛回來找人給小六開刀，可憐那個女孩子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唐雷濃眉緊皺，半天才鬱郁的說了那麼一句，“這些有錢人……他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起翠提灣別墅那個不明不白做了別人替身的女孩子，又想起醫院裡徐大富的死，還有那個詐騙案，可作爲警察，他怎麼也說不出沈星辰是活該這樣的話，看到伍榮壯似乎還爲沈星辰擔心的樣子，道：“他們這些有錢人，有的是辦法，武的不行就來文的，一個女人而已，頂多花錢去贖，反正他們賺的黑心錢夠多，那姓肖的也不是省油的燈。”
伍榮壯點頭道：“也是，有錢人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弄這種綁票？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都不知道，不過姓肖的的確是個狠角色，他那個莊園裡的傭兵簡直可以當一隻軍隊了。”
“你說什麼？你說綁匪也姓肖？”唐雷聽這話有些沒頭沒腦，只道肖這個姓那麼常見。
伍榮壯卻道：“是啊，叫肖寒，在盤山頗有些勢力。”
一聽這話，唐雷忽的站了起來，怒道：“你確定，那莊園的主人叫肖寒？”
伍榮壯道：“當然確定，我們事先查得很清楚，這種事怎麼可能弄錯，提着腦袋跟人火拼的事。”
唐雷滿臉怒容，最後又如泄了氣的皮球，嘆道：“老五啊，我看你們是給人騙了，那個叫沈星辰的女孩子跟肖寒是情侶關係，倒是僱傭你們的人可能是綁匪。”
伍榮壯搖頭道：“這絕對不可能，那個女孩子是心甘情願跟我們走的，還很驚慌的樣子，一路上我們說過幾句話。”
唐雷輕笑一聲：“要不就是這兩人鬧崩了，總之這不可能是綁票，這兩人我在魔都見過幾面，的確是情侶，住一起，要說她被他囚禁，我是說什麼都不相信的。”
伍榮壯道：“雷哥，你做刑警多年，也許相信證據慣了，不過我卻相信直覺，那個女孩子的確是被挾持的，說句冒犯你們魔都警察的話，要是當初那個女孩子光明正大去向你們求救，說被人囚禁，你們會相信麼？一個是有錢的青年才俊，人模狗樣的，一個是什麼也沒有的弱女子，就算滿身傷痕告強姦，你們也會認爲是誣告勒索，若是之前兩人再認識，那就是你說的，情侶間鬧點小矛盾，難不成是情侶就可以囚禁了？”
解救過程中，伍榮壯也跟沈星辰說過幾句話，直覺判定，是唐雷誤會了。
唐雷身子一震，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細想，當初他也曾經懷疑過這個女孩子錢財的來路問題，也曾經爲這個女孩子的遭遇心生同情，可是到了後來，她三番兩次牽涉命案，並且不肯配合調查，尤其是在徐大富事情發生之後，他的感覺就變了，認爲這個女孩子跟一般自私自利的刁蠻千金沒有什麼區別，再到後來，查到她跟綁架還有詐騙案有關，在他心中更是等同於罪犯。
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無辜的。
伍榮壯苦笑一聲：“雷哥，我們兄弟退伍之後，走得就是截然不同的道路，無所謂誰對誰錯，我們做的事卻也是不得已的，小六家裡有患病的老父，我有好幾個弟弟妹妹要養，什麼都要錢，沒有錢就沒有命，我們沒有選擇，你今天要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什麼沒看見，我們兄弟自然感激，若是不能我們也不會怪你，大家立場不同。”
這個時候，隔壁手術已經做好了。
林醫生的聲音傳來，“幾位大哥，我保證什麼都不說，這錢就不用了，真的，我也不缺錢，舉報了你們未必能有賞金，何苦要冒這個風險，我是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責任，我發誓我什麼都不會說。”
門外有人用沙啞的聲音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舉報了我們，就算能把我們兄弟全部抓獲，我們外邊也有人，到時候你全家包括姑爹姨媽都要當心了，知道了麼？”
林醫生唯唯諾諾的說了幾句，就走了。
伍榮壯只看着唐雷不在說話。
屋子裡的氣氛很是壓抑，半晌，之後，唐雷才道：“今天我只是出來抽根菸，什麼都沒有看到聽到。”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剛到門口，突然又停住腳步問道：“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辦？我是說那個女孩子。”
伍榮壯有些意外唐雷居然問起這事，還是回答：“道上的規矩，收了錢，只要還剩下一口氣，就要替人辦妥。”
唐雷點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走了。
這種情況下，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嘆生活太殘酷，他當警察一來，經歷的慘烈之事不少，不過最印象深刻的還是徐大富。
捫心自問，若是他碰到這種情況，能眼睜睜看着兒子死麼？只怕也唯有跟徐大富一樣的選擇。
只怪這個世界太過殘酷，硬是把好好的老實人給逼瘋了。
PS：
累死了，某葉要休息一下，看看晚上能不能在碼出一章來了，感謝泡泡飛舞同學的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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