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大規模轉手期間也有些有心人想要阻撓佔更大便宜,但是這些工程影響巨大,魔都市府也怕在出事,竭力促成。
就這樣,肖寒留給沈星辰的產業,以半賣半送賤價出售的價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出手了,這樣的價格其實不到市價的一半。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反應不及,不少動手慢稍微遲疑的人都懊惱不已,沒撿到這個便宜。
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毫無變化。
便有人開始坐不住了。
金峰垂手站在老人面前聆聽訓斥,老人雖然還是一貫的平靜面容,語氣也沒有什麼特別,話語裡卻顯示出了幾分焦慮,道:“叫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金峰低着頭道:“師傅,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別說肖寒,就連張雪青也沒有再出現過。”
因爲張雪青這個女人太過狠毒,他不禁從頭細查起張雪青的身世,從她上三代查起,這一查卻發現了一個細節,原來張雪青還有個同卵的雙胞胎妹妹張雪柳,而且這個妹妹智商很高,是個電腦天才,然而精神卻有點問題,簡單來說很有血腥暴力傾向,從小就嶄露出了異樣的兇殘一面,把面前看到的所有小動物都殘忍殺死,特別是喜歡看動物痛苦掙扎的過程。
稍稍長大一點,就拿刀捅小朋友,差點出人命,張家人嚇壞了,再看過許多心理醫生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只能把她軟禁起來,這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就禁止外人再提,對外宣傳這個女兒夭折了。
雖然是被軟禁。但是張家豪富,這個張雪柳的除了不能自由行走之外,一切都是不缺的。就這樣過了十五年,有一天張雪柳突然從囚禁的莊園逃走了。
張家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也沒見出什麼事,隨着後來張家二老的過世,也無人再找尋,當沒這個人
張雪青繼承了所有財產,更不會想要找人來分一杯羹。
以下的就是金峰自己的猜測了,
張雪柳在得知張雪青被自己囚禁之後,便想要救援。結果卻是代替張雪青死了,這個過程怎麼樣也不太重要,也許是出了意外,也許這姐妹兩身體裡的冷酷基因是一樣的。總之最後是張雪青代替了張雪柳原本的生活。
而張雪柳個難得一見的電腦天才,並且把這份天分都用在了犯罪上,幫各國恐怖分子洗黑錢或者竊取機密轉賣,積累了一筆龐大的財富還有很多的人脈。
最近跟她聯繫最密切的就是當初肖寒出事時,那個國家的恐怖組織……
一切就有了答案。張雪青代替了張雪柳之後,遇到了肖寒,兩人如何勾結到一起也不再重要,總之最後便出現了肖寒失蹤這一幕。
他了解張雪青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心理有毛病。相信對沈星辰的嫉恨遠遠超過了對他的。
現在沈星辰失蹤了,據說肖寒也不見了,而張雪青卻還在……
憑這一點讓人很難不懷疑什麼最後的贏家是誰。
而老人坐不住的原因不在於是不是肖寒在耍詭計,而是他在害怕,萬一真相就是肖寒輸了,兩口子都被張雪青給做掉了呢?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又過了兩個月,另一個晴天霹靂,肖寒的爺爺肖老太爺病逝。
臨死前立下遺囑,將名下所有財產都捐給各大慈善機構,有心人弄到捐款詳細列表,上面的數額很是驚人,並且包含了肖寒的那部分財產,尤其是他所收藏的那些極品翡翠更是衆所矚目的焦點,而凡是衆人知道的當衆解出的玻璃種血美人,還有玻璃種帝王綠等等也在捐贈之列,這些極品翡翠捐給了華夏國最著名的博物館,成爲永久的藝術珍藏。
這個消息震驚了各界,之前對於肖寒的死持懷疑態度的人全部一夜之間轉變,相信這肖寒的確是死了,不然不可能任由這樣一筆龐大的財產就這樣捐出去,尤其是那些頂級翡翠,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錢也不能再買到,怎麼可能有人捨得捐出去?
就連之前不知道誰透露的肖寒活着並且已經秘密回到魔都的消息也被認爲是假的,不過是迷惑人心,或許是爲了讓他那個年輕的妻子掉以輕心,從而達到狙殺的目的。
隨着事件的蔓延,魔都上層瀰漫着一股不安的氣息,許多敏感的富商紛紛把手裡容易脫手的產業都脫手,計劃擱置,資金抽離,魔都又面臨了新一輪的動盪,並且很顯然,這次動盪比前幾次更加嚴重,因爲這次根本就不知道誰在背後搞鬼,沒有解決之道。
不單魔都,其他的大都市也都多多少少也有波及,並且又有了華夏國官方勢力跟黑道勾結,狙殺商人並且吞併期財產的傳聞,不少在華夏國投資過,但如今資金已經撤出的商人站出來指正,說在華夏國做生意,打通官方是必要的,某些孝敬是必須的,至少也得請客吃飯,不然正常生意難以開展,可是這些所謂的遵從遊戲規則,在官方想要清算你的時候就成了把柄。
一時間流言滿天飛,由於影響太大,某些高層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展開行動……
金峰又一次站在老人面前聆聽教誨,神情跟之前無數次一樣虔誠。
老人又說了一通做人的道理之後,突然間笑了,笑容是金峰所沒有見過的舒心,他張開雙手,看着自己的手,粗糙的手上赫然只有九根手指頭,他笑道:“我這一生中雕刻過無數作品,從頂級翡翠到一文不值的石頭,雕成了許多人眼裡價值連城的珍寶,可是我卻覺得沒有一件是完美的,所以我一生都在追求,我希望能夠多點時間再去雕刻,可惜終究還是不行……”
“只有完美的心靈才能雕刻出完美的作品。”金峰淡淡說道,雙眼也少有的盯着老人的眼睛。
“你還是覺得那個沈星辰是一個完美的女人?”老人不屑的看着金峰。
金峰對上老人的雙眸,道。“不,我覺得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人都會犯錯誤。也正因爲如此,她才顯得鮮活。她才能做出感動人心的作品,什麼叫完美?若真的毫無缺陷,這人還能稱之爲人麼?“
老人眯了一下眼睛,半晌點點頭,“也許你說的對,我這一生都力求完美,無論是做什麼事。都是細心思量,好好籌謀,力求一擊必中,但是有些機會卻不等人。在我籌謀的過程中,機會悄悄丟失了,造成了一連串的來不及。”
說着,老人拿出一個翡翠鐲子,輕輕撫摸着。
金峰見過老人無數次的撫摸着這個翡翠鐲子。很是珍惜的樣子,可是這個鐲子只是一般的冰種翠綠圓鐲,從水頭和雕刻上來說,都沒什麼特別之處,難道是這鐲子背後有什麼故事麼?
老人沒有故弄玄虛。淡淡道:“我這一生沒有能善終,就是因爲這個鐲子,一念之差。”
金峰壓抑住好奇之心,垂手站着,他知道老人想要說的話自然會說,不想要說就不會說。
老人慢慢道:“這個鐲子是我前幾年做的,料子沒什麼特別,就是高冰種,一般來說這樣普通的料子我是不屑於雕刻的,但是這塊料子有明顯的裂痕,一不小心就會碎裂開來,我當時就臨時想要挑戰一下自己的雕工,看看能不能在不讓它裂開的情況下小心把它雕刻成鐲子,這對力道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最後我成功了。”
金峰有些疑惑,這個鐲子明顯沒有一點裂痕,要說這老人是避開裂痕,把鐲子雕刻完成,這並不是什麼太過難辦的事,一般雕刻師傅都可以做到,這個跟小星那種把瑕疵利用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難度等級的。
“奇怪嗎?這分明是一個完好無損的鐲子?”老人看出了金峰心底的疑惑,淡淡說道,“這當初的確是一個有裂的鐲子,我之所以雕刻就是爲了挑戰一下自己的雕工,雕完之後目的達到就沒有在意,把這鐲子連同許多廢料一起隨便處理掉了,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過了一年,它又回到我手中的時候,居然是一隻完美無缺的鐲子了,若不是我親手打磨雕琢,我真以爲自己是眼花了。”
金峰摒住呼吸,他知道老人即將要說的又是一個大秘密。
老人嘆了一嘆接着道:“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塊完全一樣的天然翡翠,哪怕是同一塊料子切割出來的,不同部分,色澤濃度也有所不同,更何況這個鐲子還是個帶着飄花的鐲子,當時我的心情可想而知,任何一個對翡翠有熱愛的人都會想要知道爲什麼?我也不例外,追查這個手鐲從我手上出去之後又到了什麼人的手裡並不是很困難,但是正因爲太過容易,我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立即找人動手,想要把秘密挖出來,結果搞錯對象,錯過了最佳時機,經過一段時間的查探,我斷定了真正能夠擁有神奇力量的人,只是這時候晚了那麼一步,再後來我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機會。”
金峰明白了,老人說得那個人是誰,不過他沒有太過驚訝,她身上神奇的地方多了,也不差這一個,古書上就有記載,有人天生有這樣的養玉手,因此他便道:“師傅,就算有這樣的能力,想必要把裂痕養消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並不值得花上這許多精力。”
老人點點頭:“是的,開始我就只是好奇,可是想不到在追查的過程中,又讓我發現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你知道沈星辰的爺爺沈傲曾經住院,並且危在旦夕吧?”
這件事對金峰來說印象實在太深刻了,這是他跟沈星辰感情的轉折點,無數次他都在後悔,是不是隻要那天他再多一點勇氣,再無私一點,很多事都會不同?
不過現在老人問起的顯然不是他感情上的疏忽,那麼就只有關於沈傲的病情,這沈傲的病發得突然,好得也突然,對此醫生的解釋是醫學上有很多難以解釋的奇蹟,沈傲不過是腦血管堵塞,要是他情緒一激動。血流得快一些,衝破了堵塞,能好轉並不奇怪。
當然。在一些人眼裡的尋常事,在極少數人眼裡就會覺得有蹊蹺。尤其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很可能會想歪。
老人自嘲道:“你想到了吧,人老了,這才覺得這輩子太短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過,很多事情還沒有做完,總想要能多點時間。沈家是一個古老的家族,一般的老家族總有一些傳說秘寶之類的,沈家就傳說有一個翡翠精,傳得很神奇。說是翡翠的精魂,任何有裂縫的翡翠只要翡翠精放上去,裂紋就能消失,還說翡翠精有起死回生,包治百病的功效。”
“師傅。這根本就無稽之談,一聽就是假的。”金峰覺得不可思議,這跟傳說中秦始皇留下長生不老藥一樣,根本就是杜撰出來的,怎麼能相信?
“我年輕的時候。聽到這個傳聞也是嗤之以鼻的,連查證都覺得是侮辱了自己的智商。”老人輕嘆一聲,“不過如今我老了,這種虛無縹緲的傳聞卻成了救命的稻草,又在這個時候發現一些能證實傳說中的東西存在的線索,我不免心動了,可這時候的沈家已經不是我輕易能動的了,根據線索,我推斷,若是真有什麼神奇的東西,只怕會掌握在那個女孩子手裡,我一生無兒無女,有兩樣喜好,一是翡翠,而是權術,翡翠不必說,權術的話我知喜歡那個過程,跟高手過招的過程,一個精妙的局,將所有人尖子都當成了棋子,這是何等有趣?”
“可惜,棋局必然是要有對手的,不是所有的棋子都按你想要的步驟走。”金峰淡淡說道,“現在你已經控制不住這盤棋了。”
老人笑笑:“無所謂,下棋,有人在意結果,有人在意過程,就現在來說,誰又能說我輸得徹底呢?反正我已經沒什麼可輸的了,不妨告訴你,我得了癌症,已經是晚期,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對我根本不重要,到是你,到最後你還是一無所有,本以爲你會是我最後一件傑作,想不到還是沒有完成,你反咬我一口,卻不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真是可惜了,你有足夠的才智,卻缺乏一分狠心……”
老人連連說了幾句可惜,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如他往常一樣。
金峰等了許久,老人都沒有再睜開眼睛。
不對勁,金峰上前輕聲喚:“師傅。”
老人沒有反應,金峰瞳孔一縮,身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然後再翻了翻,不禁呆住了,老人氣息脈搏全無,看樣子是死了。
他不由得怔住了,設想了無數個可能,有時候甚至期待老人知道實情之後,一貫波瀾不驚的面孔該有什麼樣的表情,他不是沒有想到老人會選擇死亡,可他沒有想到老人就連選擇死亡也那麼平靜,依舊是那麼滿足,似乎一切仍然掌握在手中的樣子。
他以爲他作爲一枚棋子,可以逆襲,原來到最後,他還是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一切都沒有改變。
……
一棟豪華別墅裡,肖寒瀏覽網上的新聞,新聞頭條上顯示,帝都某高官因謀殺情婦而落網。
沈星辰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禁道:“怎麼,這也是你的傑作?拜託,利用人命設局,你就不覺得自己是兇手同謀麼?”
回想這段時間的一切,她高興於肖寒沒事,但是對他布的局不免有所牴觸,畢竟死的人太多了,尤其公路劫殺那出,除了保鏢,還有一個年紀跟她相仿的女孩子,這讓她有些不安,儘管肖寒說,那個女孩子身患絕症很久了,這次就當是安樂死,他會給她們家人一大筆錢,讓她們的家人後半輩子不再爲金錢發愁。
不過肖寒說的話,半真半假,她一向不是很分得清的,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對她的確用情很深,這次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但絕大多數家產都填了出去,連帶所有收藏的珍品翡翠也沒有了,錢可以再賺,但是那些極品翡翠一旦錯失,就不會再有機會獲得的。
做到這個份上,她也沒什麼好說,只能說這是個爾虞我詐的世界,她不想死。也不想他死,這或許是唯一的方法。
肖寒看她悶悶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麼。道:“我沒有那麼大的能量,輕易影響這樣地位的高官。其實這件事並不是由你我而起的,而是一種大勢所趨。”
“你什麼意思?”沈星辰不滿的看着他,“你不會又想要編什麼故事來推卸責任吧?”
肖寒輕笑:“本就不是我的責任,其實這次的風暴認真來說,我也是一枚棋子,棋局中的人太多,人人都以爲自己站在幕後可以操縱棋局。其實到最後,多少人輸得一敗塗地,表面上的贏家卻也不是真正的贏家……簡單一點來說吧,你只關注到了魔都。卻沒有看到帝都已經很多省市的高官紛紛落馬。”
沈星辰平時就算不太關心實事,偶爾看新聞也能掃到那麼一兩眼,是不錯,最近新聞頭條都是某某高管貪污或者被雙規,還有不少乾脆就失蹤了。但是這些離她太過遙遠,她本身麻煩事已經夠多了,便沒有在意。
難道這些都不是巧合?
肖寒不過是一個商人,雖然有錢,但是不足以撼動一國的局勢影響那麼多高官吧?
她不是一個會隱藏心思的人。也不認爲這點疑問有了隱瞞的必要。
肖寒拉過她的手,簇擁着她坐在沙發上,道:“上次我的遇險並非我故意設局,而是真正的遇險,只不過像我這樣身價的商人,一般的反政府武裝是不會輕易殺掉,總會留着或者談判或者敲詐更多的錢財,而我的脫險過程說簡單也不簡單,說艱難也不艱難,就一個字,錢而已,他們先要一百萬,我給一千萬,他們自然不會爲難我。”
“可是你這樣不也很危險,想要一百萬,你給一千萬,人家就會認爲你有幾百億的。”沈星辰想到看到一個寓言,一次發大水的時候,一個富翁抱着錢箱被捲入洪水中,期間他已經攀到一棵大樹的樹梢上,旁邊一個漁夫划着小船經過,眼看就要得救,誰知道這富翁卻喊,救了他給一萬塊錢,漁夫遲疑了一下,富翁以爲漁夫嫌少,趕緊加價說救了他給五萬……就這樣一次次加價,直到一個大浪打來,富翁體力不支,被洪水捲走,漁夫懊惱不已,逢人就說,他根本沒有想過見死不救,原本他只想要救人,並沒有想要錢,只是富翁一次一次加價,勾起了他的貪念,他就想要知道富翁最多能給多少。
肖寒道:“我怎麼會那麼笨呢,我所說的給一千萬,並不是直接給一千萬,而是告訴他們一個賺一千萬的方法而已。”
“什麼方法?”沈星辰很自然的問道。
肖寒笑笑,沒有回答,她立即明白了,這並不是什麼正當方法,所以他並不想讓她知道。
好吧,沈星辰也不太想知道這些事,便又問道:“那個張雪青又是怎麼回事?”
“她是張雪柳。”肖寒望着窗外的青柳,“她也是一個天才,也可以說一個怪才,她們張家的人個性倒是一樣,都很涼薄,不看重血緣,張家當沒有她這個女兒,她也當自己跟張家完全無關,張雪青的確是死在金峰的別墅裡,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金蟬脫殼的事,而張雪柳不過死故弄玄虛假裝自己是張雪青,說起來這女人真的很擅長演戲,差點連我都騙過去了,以爲她就是一個嫉妒得發狂的女人,卻不知她是在轉移大家視線,掩蓋她的真實目的罷了。”
說到這真實目的,肖寒又不在繼續說下去了,但沈星辰能猜得到,一個恐怖組織成員,精通電腦,能做的事實在太多了,而且可以肯定,沒有一件是好事。
“所謂的恐怖組織也不一定每一件事都是傷天害理,他們也有自己的信仰,做一些他們認爲正確的事,有時候利益一致,某些本該敵對的勢力就會爲了共同的目的聯合起來。”肖寒握着沈星辰有些冰冷的手,“就像爲難你的那個魔都銀行的行長還有主使他的那個市長,他們表面上看都是代表着正義的,背地裡卻做些卑鄙的事,而操作他們的人也一樣,據我所知,張雪柳做的一件好事就是侵入了魔都市長耿萬寧的秘書馬新的電腦裡,竊取馬新記錄的一些官員違法的機密。並將它們寄給了有關部門。”
“耿萬寧,就是前陣子跳樓的那個魔都市長?”沈星辰對這件事還有印象,仰頭望着肖寒。“那個張雪柳那麼厲害,爲什麼不直接侵入耿萬寧的電腦。能得到的資料不更多?”
肖寒道:“銀行和金鋪,那個地方錢多點?自然是銀行,但是通常匪徒不會打銀行的主意,因爲銀行安保設施很嚴密,相比之下金鋪薄弱一點,至於那些從櫃檯機取那幾千塊錢的普通市民更是手無寸鐵,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針對這些普通市民的搶劫。相比不知多少人盯着的耿萬寧,馬新就有如一個不起眼的小金鋪,裡邊不會有太過值錢的東西,所以容易下手。也不引人注目,偶爾卻會有意外的收穫,馬新在外人眼裡似乎是耿萬寧的心腹,其實耿萬寧根本就不信他,所以根本不知道耿萬寧做了什麼不法勾當。但是他卻多了一個心眼,記錄了某些高官跟耿萬寧的往來記錄,比如什麼時間打來電話,什麼地點見過面,這些在外人看來沒什麼。但是記錄得太過詳細,時間地點次數,通話時間都寫得清清楚楚,有心人可以從中分析到重要的線索,順藤摸瓜,找出隱藏很深的人物。”
沈星辰明白了,要是一個高官,跟耿萬寧只是交情平平,工作上也沒什麼交集,卻打了一個多小時的聊天電話,這定然有問題。
這個張雪柳能入侵馬新的電腦,自然也能入侵另一個她認爲有嫌疑的高官身邊之人的電腦,這些人防備心沒有高官本人那麼強,卻都留了心眼,掌握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肖寒又繼續道:“這次能夠順利脫身,還得多虧了帝都政權交接派系鬥爭激烈,也是那個九指老頭押錯了寶,他支持的那一方稍微弱勢了一點,我纔有機會的,不然結果真是難說了。”
沈星辰想想那段擔驚受怕的日子,真是覺得一陣後怕,想不到她在那麼早之前就被另一波人給盯上了,要不是肖寒,只怕她早就被人抓住,關在那個實驗室裡做白老鼠了,可有一點她有不明白了,問道:“照你這樣說,九指老頭的勢力應該比你強,爲什麼他一開始不直接對付我們?”
要早肖寒第一次在魔都挫敗,資產被封的時候出手,說不定他們就逃不掉了。
肖寒解釋道:“很簡單,就像賭石,一般來說能出玻璃種的翡翠都是價值百萬以上,但是在翡翠沒有被解出,還包裹在石層中的時候,就算是我有億萬身家,我也不會輕易花一百萬買一塊可能解出玻璃種也可能解不出的毛料,能做大事的人通常都是小心翼翼,算無遺策,不會輕易冒險做任何風險大的投資,當年在拿不準的情況下貿然動手對付我,損失必定很大,等到後來逐步能夠確認的時候,我的勢力也在強大,更不容易對付,另外還有你爺爺,當時他們也需要一個人對魔都舊勢力進行一番清洗。”
爺爺,沈星辰低下頭,這次事件,爺爺肯定也受了很大影響,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過一陣子,把老人家接過來一起住吧。”肖寒輕輕初擁着沈星辰,“經過那麼多事,老人家心理想必改變不少,不會再那麼執着的,大不了,我遷就他一點。”
“謝謝。”沈星辰真心說道,生活從來不是十全十美的,但是她所求的也不是很多,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她就很滿足了。
“你的手真是越來越巧了。”肖寒看着沈星辰手中的碎玉,兩人剛纔一直聊天,她心不在焉,幾乎沒怎麼看,卻依舊能夠拼湊出一個平平整整的四方形來,最近她喜歡拼這樣簡單的物件,說是不費神,也能練練手指的靈活度,越是簡單的東西就越能顯現翡翠的美,而翡翠畫之類的,終究是需要傾入感情的,能把那一刻的心境描述下來,無論想不想要記住。
沈星辰將完成了的四方形放在桌面上,窗外的陽光照射上去,泛出層層疊疊的光暈,異常美,完成了一件精美的作品,她似乎也沒有多大的喜悅,也許是發生在她身上的變故太多。心境不同了吧。
肖寒凝視着這張恬靜的清秀臉龐,知道她其實對於過去那些心血之作的失去還是很在乎的,因此不想要再傾注太多心裡再作品上。以免又一次失去,便道:“我想要送你一樣禮物。本來想等東西到了才告訴你,不過現在讓你先開心一下。”
“什麼禮物?”沈星辰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她終究是一個普通人,看着那麼多稀世珍寶從自己手中丟失,其他的就算了,那些她自己精心設計拼湊的翡翠製品也丟了,想想就心疼。短時間內,她是無法擺脫這種心理的了。
就這一點來說,肖寒居然做得比她好,原以爲他比她更看重那些身外物。卻想不到他說丟就丟,一件不剩也無所謂,難怪在商場上能無往不利,光這種能當機立斷壯士斷腕的心態就勝她千百倍。
肖寒正想要說的時候,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一下號碼,歉意的朝沈星辰一笑,就站起來接電話。
這一接聽,他臉上立即一變,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掛斷了電話,一回頭,看到沈星辰擔憂的樣子,便道:“小事而已,別擔心。”
沈星辰只看着他,擔憂的神情還是沒有變,明亮的眼睛裡寫滿了疑問。
肖寒嘆了一嘆:“我剛纔給你說的禮物,是曲夫人的那幅畫還有你仿的那幅翡翠作品,我知道你心裡最捨不得的是這樣,因爲這是曲夫人留給你的。”
提起曲夫人,沈星辰只覺得一陣傷感,以前被養父母所傷,她就認爲血濃於水,血脈相連的感情纔是最真的,結果又一次被傷害,她就認爲人與人之間最牢固的就是利益交換,可是曲夫人這樣一個萍水相逢,卻把一切都留給她的人,讓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是有無條件的愛,而她對她僅僅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把這幅畫好好的保持下去。
可到最後,她卻連她的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她保不住那幅畫,還不知道那幅畫最終會落到誰的手裡,是不是會被當成不值錢的垃圾給隨便扔那個垃圾堆裡了,那她可真是太對不起曲夫人了,她不僅一次懊惱,她的翡翠畫就算了,曲夫人那幅畫應該好好放着,避免有什麼事來不及拿。
這點心思她一直藏在心裡不敢說出來,形勢的嚴峻她是知道的,她的住所還有人日夜監視,若是心思流露出來,以肖寒往日的做法,很有可能爲了討她歡心,想辦法把畫拿回來,這樣太冒險了。
真想不到,他還是猜出來了,並且真的去冒險了,現在看來的確也出了事。
沈星辰拉着男人的手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實話告訴我。”
肖寒躊躇了一下,還是道:“就是那個刑警隊長唐雷,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多少窮兇極惡的歹徒不去抓,偏偏盯着我們不放,這個人官職雖然小,但是能量卻很大,認真起來沒有人能阻止,現在取畫的人被他盯上了,我看很難脫身,這幾個人都是我的心腹……一旦被牽扯出來,哪怕是一點懷疑,對我來說都是很大的麻煩。”
一個魔都刑警隊長而已,對他來說要對付不難,只是這個人在沈星辰心目中也佔有很重的地位,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日後若是讓沈星辰知道,心裡難免有芥蒂,這就是他投鼠忌器的地方。
……
魔都,黃加森越來越不瞭解唐隊長,最近魔都有些混亂,許多犯罪分子趁機作亂,兇案頻發,在這種人手不足的時候,唐隊長卻在這種時候讓他日夜盯着這一樣東西,是一幅畫,一幅算不得名貴的畫。
黃加森更加不太明白,這一幅畫而已,在沈星辰和肖寒衆多珍奇寶物中並不算顯眼,會有人打這樣東西的主意麼?就算有,大概也是那個沈星辰,但是她決不會親自來取,這女人就算真沒死,定然也已經到了國外,唐隊這樣日以繼夜的抽空盯着這幅畫究竟是爲什麼,難道這個沈星辰真比那些窮兇極惡的殺人犯還要罪大惡極,可是她就那麼丟下一大堆產業失蹤了,也沒聽說她那些公司有什麼欺詐行爲,既然沒有人有損失,何必還要追查下去呢?
儘管不明白,出於對唐雷的崇拜,黃加森還是盡職盡責日以繼夜的盯着。
這一盯就是好幾個月。就在他以爲要長年累月這樣徒勞無功的盯下去的時候,終於有了發現。
這幅畫被人偷偷換走,手法很巧妙。要不是他得了唐雷的提醒,盯得緊。幾乎沒有發覺,盯了那麼久總算有動靜了。
警察的直覺還有天生的敏銳,黃加森一眼就看出來,那批人個個身手矯捷,不是泛泛之輩,而且似乎帶有危險武器。
唐雷收到報告,立即趕了過來。和黃加森一起跟蹤對方。
不能在魔都市區內動手,然而在魔都範圍內,就算郊區也很是頗有些人來人往的,若是雙方交火。一不小心就會殃及無辜。
唐雷只先小心跟着避免打草驚蛇,一面打電話請他軍方的朋友,派特種部隊來支援,埋伏在人煙稀少的地帶,一旦確保不殃及無辜。就立即動手抓人。
然而對方卻毫無預兆的在一處郊外賓館停了下來,並且入住。
黃加森的心頓時一緊,道:“唐隊,他們是不是覺察了什麼?”
唐雷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很有可能。這批人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猶如叢林野獸一樣敏銳的直覺,怕事已經知道了什麼。
“怎麼辦,唐隊,想辦法疏散賓館裡的人。”黃加森緊張的問道。
“只怕來不及了。”唐雷知道眼下形勢很是嚴峻,稍微刺激那些人,搞不好就血流成河。
突然一陣音樂聲響起,黃加森嚇了一跳,仔細一聽才知道是自己手機響,真該死,他怎麼就忘了關手機,正想要關掉,手一抖,不知怎麼的,就按成了接聽鍵,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我找唐雷隊長。”
黃加森一怔,這分明是自己的手機,怎麼會有人打他的手機找唐隊長?沒等他有下一個反應,唐雷一把抓過手機,道:“你果然沒死。”
手機那頭傳來一聲嘆息:“我知道唐隊長嫉惡如仇,凡事必要追根究底,可是唐隊長,你認爲我真的該死麼?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人,連害人的念頭都不曾有過,我只是想要活下去,法律不外乎人情,唐隊長,爲什麼你就不能高擡貴手呢?”
唐雷冷冷說道:“我要抓的也不是你,你或許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是你身邊的人有,而你就是知情不報。”
沈星辰幽幽說道:“唐隊長,還記得醫院裡那對可憐的父子麼?若不是被逼上絕路沒有人願意傷人,可是環境逼迫,沒有人願意甘心赴死,若今天我是在做違法的事被唐隊長你抓到,那麼我無話可說,可如今我萬貫家財都捐了出去,幫助了不少如黃大福父子一樣的苦命人,如今我是想要回故人留給我的一點念想,相信你能理解這兩幅畫對我的重要性,一個優秀的警察很懂得人的心理,能利用人的弱點,你知道我是萬萬放不下這幅畫的,這件事本身並不是犯罪,現在的形勢並不是我能控制的,這幾個人還有接應的,就算你能將他們擒獲,他們接應的同黨必然不肯善罷甘休,這些人是不能被生擒活捉的,你希望接下來會發生一連串不幸的事麼?”
唐雷握着手機的手十分用力,手上青筋暴起,黃加森一度以爲他要將手機捏爆,良久他才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撤”
一場干戈消弭於無形。
沈星辰鬆了一口氣,對肖寒露出一抹輕鬆的笑魘,“到底還是和平解決了。”
肖寒隨着笑了一下:“想不到你也會威脅人,更想不到,唐雷這樣的人居然會受你的威脅。”
沈星辰淡淡道“他不是受我的威脅,只是人都需要一個藉口,一個讓自己放棄並死心的藉口,沒有找到你的犯罪證據將你捉拿歸案,是他此生最大的失敗,但我也知道他並不想要傷害我,所以他就需要一個藉口,我不過是給了他一個放棄的理由。”
就像她當初接受他一樣,給自己一個妥協的理由,未必就不會有好結果,如今事實證明,不執着的人比較容易得到幸福。
他們都得到了想要的幸福。
ps:
終於寫完了,剩下會有番外,但是會遲點,番外短小,文筆要求高,對整天情節沒有影響,作爲最近拖欠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