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魯,有話就直說嘛。”
魯玉方嘆口氣:“所長,您還記得許朗吧?”
上次邪關派出所夜襲娘娘廟,許朗就是答應做內應的人,沒想到那件事過去後不久,他就莫名其妙地燒炭自殺了。
“莫非許朗那邊有新的線索了?”
魯玉方遲疑了一下,他搖搖頭:“當時走訪的時候,我找到了一個許朗的朋友,他在自殺前,曾經跟朋友說總做噩夢。反正是夢嘛,夢既不能當呈堂證供,也不能當偵查線索,我當時就沒在意這件事。
“可剛纔我忽然想起來,那時他朋友提過,許朗找他訴苦,說自己總夢見一個前後都長着臉的人,那人穿着白袍子,直勾勾看着他——我尋思,是不是他夢到的東西……”
宗所長也愣了:“你是說,他死之前的夢,跟咱們的一樣?”
魯玉方點着頭。
宗所長覺得身上打了個激靈。
“你先去告訴做夢的那幾個同事,讓他們互相盯着點兒,誰有不舒坦的事情,一定要互相轉告、互相支持!誰也不能出事!”
魯玉方答應一聲就跑了出去,宗所長看看錶,到了電話會的時間,他拿着手機,本想給林瑛發個消息,但想了想還是關上了屏幕。
——等查清楚再說吧,至於同時做同樣的夢……可能是什麼磁場的原因吧,誰知道呢。
宗所長就這樣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開了一上午會,期間他給魯玉方連着發了好幾條消息,但都沒回應。
他心裡咚咚敲着鼓,正想借口上廁所,給老魯去個電話,這時候魯玉方的消息來了。
“所長,遇到點兒麻煩,剛到娘娘廟,正準備進門。”
宗所長簡單地回覆了三個字。
“知道了。”
其實他心裡大概比魯玉方還惴惴不安,但作爲一個領導,他不能把心中的不安傳遞給下屬。
之後的一個小時裡,他恨不能三秒鐘看一眼手機,就連旁邊坐着的人武部老李都疑心起來。
“老宗,你個狗日的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拿着手機就跟拿着剛出鍋的饅頭似的,顛來倒去!”
“去去去!”宗所長不耐煩地揮着手。
李部長想了想,忽然低下頭靠近他耳朵。
“前段時間,聽說你們抄了麓口村那邊的娘娘廟?”
“對啊,怎麼了?”
李部長嘆了一口氣:“別說了!我小舅子一家都被那個什麼元辰宮蕭使君騙得神魂顛倒,前段時間差不多把身家性命都捐進去了!”
“唉,我們查了,不過這個娘娘廟裡頭的人不收錢。信徒們捐的錢,要麼上交上級公司,要麼就直接變成磚頭水泥蓋房子了。”
李部長不相信,繼續追問:“啥?那他們圖啥?一羣人守着個破廟,天天做慈善嗎?如果是做慈善,那都免費就好了,幹嘛還收錢,收了錢幹嘛還交上去?錢變成房子之後,一磚一瓦都帶不走,也不能變現,他們圖啥——難道爲了那塊地皮?”
宗所長聳聳肩:“確認過了,那塊地皮的產權也在上級公司,就算他們蓋滿了房子,房子也不屬於他們的,拆遷都拿不到補償款。娘娘廟從法律上和經濟上,其實都跟蕭使君、吳大寶還有黃豐登沒任何關係,如果真想把他們掃地出門,那就分分鐘的事兒。”
李部長歪着脖子盯着宗所長:“那爲什麼不把他們掃地出門,非要留着他們禍害咱魏陽人不可?!”
“老李,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說法——他們要真是守法公民,那咱們也無權把人趕走;他們要是違法作惡,那就應該等着查找證據,把壞分子一網打盡!把他們趕走,他們也會去別的地方爲非作歹,那不成各人自掃門前雪,以鄰爲壑了嗎?”
李部長這次仰着腦袋,足足看了宗所長半分鐘。
“宗所,你這話說得對!水平高!一看你就不會是外頭有人的那種,有原則!回頭有用得到咱人武部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本來會議應該在十一點半結束,但因爲發言的領導太多,每個人都不甘示弱,一個比一個講的時間長。最後其他人又爭先恐後地發表感想,呼應領導們的倡議,所以會議整整“拖堂”了一個半小時,搞到下午一點才結束。
因爲時間太久,所以散會時候大家就一鬨直奔食堂去了。
但宗所長顧不上吃飯,他匆忙找個了人少的地方,撥打着魯玉方的電話。
電話通了,但是一直沒人接聽。他又連着追了幾個電話,依然無人應答。
宗所長心裡咯噔一下,他顧不上肚子咕咕直叫,急忙打電話叫來正吃飯的司機小章。
“趕緊回邪關,去娘娘廟一趟!”
一聽娘娘廟這仨字,小章登時就扛了兩個火燒夾肉跑到了停車場。
“頭兒,給您帶的乾糧,您路上吃着!又是急茬吧?我把警燈掛上,咱麻利兒趕過去!”
小章掛上警燈,一路風馳電掣朝邪關飛奔。等到了鎮上再往麓口開的時候,宗所長讓小章把警燈取下來。
“別打草驚蛇。”他囑咐說。
宗所長忽然想起來,他上午也叫郎村長去娘娘廟來着,不放心纔派魯玉方當後備。結果上午一着急,都把郎村長這事兒忘了!
事不宜遲,電話總比汽車快。他馬上撥通了郎村長的電話,這次倒是沒響幾聲就接通了。
“老郎,你在幹嘛?”
“我在醫院啊!魯玉方沒跟你說嗎?我出事了,娘娘廟也出大事啦!”
“大事?你出了什麼事兒?”
“別說了!我早上不是騎着電動車去娘娘廟嗎?結果走到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地方,突然遇到兩個怪人。他們戴着帽子、墨鏡和口罩,說話聲音特別尖,還滿嘴外地口音,他們問我娘娘廟在哪兒。
“我尋思這倆人怪模怪樣的,就沒應聲。誰知道他們在後頭一直跟着我——小牛電動車那速度你知道吧?油門擰到底也挺快的,別說人,我們家養的細狗都追不上。
“因爲心裡犯嘀咕,所以我加足勁兒猛開了一段,這纔想停下來喘口氣兒。結果你猜怎麼着?我一回頭,那倆人依舊緊跟在我車後頭優哉遊哉走着,連大氣都不帶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