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師父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蕭塵臉上神色不定,隨後立刻靜下心來,哪怕不化骨已逼近過來,他也不再受外界所擾。
“瑤光心法第三重,乃是昔日爲師觀夢所悟,壺中藏日月,袖裡有乾坤,你嘗試斬斷身外一切感應,天地無窮極,若自身亦爲一方天地,則不必有任何束縛……”
凌音的聲音,緩緩在他腦海中響起。
“天地無窮極,若自身亦爲一方天地……”
蕭塵慢慢閉上了雙眼,這一剎那,再不爲外界任何事所擾,像是進入了某一種玄妙境,如同當年在紫宵峰一樣,由凌音緩緩指引着他,下一瞬間,只見他的身影,竟然憑空消失了。
而此時在後面百里外的地方,不化骨於疾遁中忽然停了下來,顯然察覺到了骨魔的異常,向白骨幡看去:“你怎麼了?”
“呃……”
白骨幡中,竟然傳出了骨魔的一聲悶哼,不化骨立刻斷定事情有異,凝眉問道:“怎麼了?”
“我的血魂之印,消失了……”
骨魔的聲音,竟一下變得有些虛弱了,不化骨亦是臉色微微一變:“怎麼可能!”
他如何能夠相信,就算那小子再厲害,可終究尚未化神,即便是化神修者,也難以消除骨魔的血魂之印,這怎麼可能……
“此人……有高人相助。”
白骨幡中傳出了骨魔陰氣森森的聲音,不化骨臉色再次微微一變,高人相助?這一路走來,並不見這小子身邊有什麼高人。
“你懂個屁!”
白骨幡裡骨魔聲音陰沉,冷冷地道:“那人不在這小子身邊,可是卻能夠於百萬裡之外助其斬斷本座的血魂,厲害……厲害!本座從未見過如此厲害之人……”
“你說什麼?”
不化骨臉上神色更是一變,百萬裡之外斬斷骨魔的血魂之印,在他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倘若真是如此,那人該是已臻入何等傳說之境?問道:“以你之見,那人大概什麼修爲?”
“什麼修爲我不知道,但能如此傷我神魂者……想來,一根手指就能滅了你。”
白骨幡裡毫不客氣傳來了骨魔冷冷的聲音。
聽聞此言,不化骨忍不住渾身微微一顫,他深知骨魔的性子,即使一向看不起自己,但也絕不會因此就危言聳聽,來嚇唬自己,可是……
這一刻,他不禁感到有些膽寒,從他化神以來,第一次對一個未知之人這樣忌憚,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蕭塵有着什麼強大後臺,倘若真有什麼強大後臺,又怎會被仙盟的人追殺,最後逼得進入神魔冢來?
但是現在聽骨魔這麼一說,對方身後有着一個超乎想象的厲害之人,他之前打算奪舍了蕭塵,從此便瞞天過海以蕭塵的身份而活,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但現在看來,對方身後有着那樣恐怖的一個人,自己若是將其奪舍,萬一讓那人知道了,恐怕會很麻煩吧……
此時此刻,他終於開始動搖了,不是因爲難以擒住蕭塵,之前就算再難擒住此人,他都不會放棄,但現在知曉對方身後有着如此恐怖的一個人,他不敢輕舉妄動了,就算那人不在東大陸,可若要找到自己,怕是輕而易舉。
“怎麼?你怕了?”就在這時,白骨幡裡再次傳出了骨魔冷冷的聲音,頗有些輕蔑之色。
不化骨皺眉看向白骨幡:“你血魂之印已消失,那現在怎麼辦?”
骨魔陰森森道:“我神魂受損,現在急需生魂。”
不化骨眉頭一皺,兩指一併,取出兩道黑色詭符來,只見那符中不斷有人臉幻化,模樣神情頗是痛苦,顯然有生人的魂魄被禁於其中。
“給你。”
不化骨手一揮,兩道符篆向白骨幡飛了去,那白骨幡上面的骷髏頭立時張開大口,一下將兩道符篆吞入進去,雙眼幽芒一閃,只聽得一陣淒厲慘叫響起,那兩道符中所禁之魂,已被骨魔所食。
“本座需要恢復一下,那小子跑不遠,你去追……記住,你的機會不多了,倘若再失敗,你無法奪舍一具完美的肉身,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
白骨幡裡傳來了骨魔冷冷的聲音,不化骨雙眉越鎖越深,儘管他現在忌憚那個未知之人,但眼下也是沒有退路了。
骨魔道:“放心的去吧,本座會助你一臂之力,至於他身後那個人……不用擔心,本座自有應付之法。”
聽聞此言後,不化骨才慢慢打消了心中顧慮,身形一動,往遠處追去了。
……
三天之後,蕭塵已逃到了這片古地的深處,他心中清楚明白,倘若真是師父感應到自己遇見危險,而如此傳以神念相助,那麼穿越茫茫東海,不知要耗費她多少功力,三天前師父能幫助自己,接下來的一路,只能靠自己了。
前面雲深之處不知通往何地,蕭塵腳步緩慢了下來,算來與衆人分散已有七八日,也不知落蝶現在是否安好,倘若她與霹靂紫電落在了同一個地方,毫無疑問,霹靂紫電必會殺她。
但是眼下,他要擔心的不是落蝶,而是他自己,如何對付不化骨,這片古地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和不化骨進來了,那麼兩人之間,必有一場生死較量。
想到此處,他不再猶豫,身形一動,沒入了前面雲深之處,不管前面有多危險,他都已經沒了退路,要硬去對付不化骨,他根本沒有一絲機會,唯有利用這片古地裡面能夠利用的一切,尤其是神魔之氣。
天黑之時,蕭塵來到了一座幽深山谷裡,冷風吹過,颯颯作響,走了一會兒,只見前面忽然出現了一片幽綠微光,細看之下,像是有一團團磷火在低空飄來飄去。
蕭塵慢慢停下了腳步,他神識敏銳,自然分辨得出那並非磷火,而是魂,不過卻是死魂,早已沒有意識,與生魂大有區別。
他慢慢走近了些,然而那些死魂雖然沒有了意識,但此刻依然像是排斥外物到來一樣,緩緩往遠處飄了去。
這一刻,他想到了什麼,雙手微一結印,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來,卻是一盞古燈,那燈的周圍詭霧瀰漫,泛着點點青色幽光,正是之前未央交給他的攝魂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