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門外傳來了開門聲。
接着我便聽見了劉誠略帶沙啞的聲音。
“各位大師,晚上好。”
我擡頭看去,好傢伙,劉誠整張臉就跟剛做完整形手術還在恢復期一樣。
滿臉的紗布不說,就連左腿都是打着石膏拄着柺杖來的。
從他現在的身體我可以看的出來,當時多虧了狐仙娘娘及時趕到,否則現在的劉誠估計就不是打石膏滿臉傷這麼簡單了。
馬局跟在劉誠的身後,有氣無力的衝着我們打招呼。
對比起劉誠這種外傷,馬局的鬼氣入體才叫真的慘。
那天后,師傅每天都讓他喝上三幅特製的符水,叫做什麼油池驅氣符,馬局每喝一杯都得吐上好半晌。
而且一天三幅特別準時,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晚一頓飯的時間。
這會兒,見他來了,我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
到點了。
“馬局,喝藥了。”師傅笑眯眯的看着馬平。
馬平本來還好一點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還沒等他說話,蘭元生就熟練的把包裡的符拿了出來,然後當着我們一衆人的面就將符水放到了碗裡,接着又用手指攪合了兩圈,最後如無其事的遞給了馬平。
馬平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有些嫌棄的看着蘭元生,雖然老話說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但是這當着面做這個的確實有點膈應。
馬平吞了口唾沫:“我,我,我…嘔…”
我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着馬平,他吐了…
我忍不住去看那一堆嘔吐物…
我覺得我本來挺好的胃口現在可能不太好了…
“對不起,對不……嘔……”
劉誠滿頭的紗布,這會兒漏出了一隻眼,眼珠子瞪的老大,但是眼神卻是肉眼可見的嫌棄。
“老馬,你趕緊出去,夠不夠噁心的!”
上青玄也是臉上帶了糾結的嫌棄:“元生師弟,看啥啊,灌吶。”
蘭元生接到了上青玄的話,哦了一聲二話不說就將符水給馬平灌下了肚子。
馬平剛纔或許吐還不算是厲害,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聽着他哇哇的嘔吐聲,不僅是我沒有胃口,就連師傅他們也都是臉上帶了糾結。
我估摸着是在糾結要不要出去...
我咳嗽了一聲索性道:“要不,樑飛軒,給我們換個包間吧...”
樑飛軒蹭的一聲站了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
說着他就趕緊招呼外面的酒侍換包間。
酒侍站在門外早就已經開始有點反胃了,這會兒一聽我們要換包間,那速度叫一個快。
還沒坐下,飯菜就上齊了。
劉誠本來還想着義氣的留下來,但是在看了一眼馬平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跟我們一塊去包間。
馬平在後面吐也不是不吐也止不住,只能眼睛巴巴的看着我們離開還不能出口挽留。
就這樣整個包間裡只剩下了馬平反覆嘔吐的聲音。
那種味道,酸爽之中帶着惡臭,即便是出了包間我都覺的特別的刺鼻。
換了個遠一點的包間後,我這才感覺剛纔空氣裡的那種味道漸漸的消散了。
坐下來後,我這才舒了一口氣朝着劉誠問道:“你們當時是怎麼回事兒?”
劉誠有些後怕的抖了一下身子然後這纔開口道:“當時就和青玄還有警局裡的同事在一塊嘮嗑,忽然那個一身白的男人闖進來,指名道姓的要求見唐星...”
他還沒說完,就被上青玄打斷了。
“那個淮海,進來就說要見唐星,我怎麼可能同意,就罵了他一頓!”
我無奈的扶額,是上青玄的品性沒錯了。
“然後呢?”
我問道。
劉誠咳嗽了一下:“然後那淮海就生氣,青玄和他就打起來了...青玄道行抵不過那淮海,沒兩三下就被按趴下了。那淮海衝到了唐星的牢房直接就把你當初讓我做的陣給破了,然後當着我們的面把唐星給殺了...他反身回來就要殺青玄,我一着急就舉槍過去了。誰知道淮海完全脫離了科學,本來我是要死的,但是幸虧狐仙娘娘及時救了我,不然現在我就是一具屍體了。”
他說着激動道:“不行,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你家,我要給狐仙娘娘買一堆的供品,如果不是有她老人家在,我怕是涼了。”
“老人家?”我額頭凝成了川子,幸虧狐仙今天沒來,否則就劉誠說着話,估計他的傷就該增加了。
上青玄臉色很不好,尤其是聽到自己道行不如淮海被淮安按趴下的時候他整張臉都黑了。
“說我被打趴下了可以,但是不能說我道行不行!他修道多少年,我修道多少年?”
飯菜已經從隔壁轉過來了,蘭元生吃着面前的菜,埋頭無心道:“青玄師兄,道行和修行多少年沒關係。你看小師妹,修道九年了,還不是把那個淮海給打死了。”
“蘭元生,飯菜堵不住你的嘴嗎?”上青玄瞪了一眼蘭元生。
蘭元生立刻縮回了自己的腦袋。
沈南梔也跟着笑了:“元生師兄說的沒錯,事實還是要認清滴。”
我低頭笑了,師傅和郭老於清他們也跟着笑了。
被幾人這麼一說,上青玄的面子就有些掛不住了,嘟嘟囔囔道:“我師傅說了我是修道的好苗子!”
“是是是,青玄師兄你的確是修道的好苗子。而且從下山到現在,師兄你的道行真的長的很快了。”我笑道趕緊給他安慰。
上青玄聽我這麼誇兩眼都放了光:“真的嗎?師妹你真的覺的我的道行變強了?”
於清三個人都是不好意思的附和:“如果青玄小友的道行都算不上強的話,那我們三個豈不是...都不能說有道行。”
郭老摸了一把自己的小鬍子:“雖然人是傲氣了一點,但是不失爲一件好事。就道行方面來說,其實青玄小友在這個年紀,已經算是佼佼者了。”
上青玄一聽郭老都誇他了,頓時臉上的陰霾都消失了。
他咳嗽了一聲擡起了自己的下巴,整個人都開始起感覺了。
我搖搖頭,青玄師兄吧,什麼都好,就是傲聽不得別人誇獎。
師傅夾了一塊的菜放到了盤子裡:“那唐星到底和唐家有沒有關係?”
師傅話一出,原本還有些愉悅的氣氛一下子就下來了。
郭老收斂起了笑意:“準確來說有關係也沒有關係...”
“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懂的看着郭老。
“此前這件事情老朽並不知曉,是那天辰小友打完電話後老朽心裡疑惑,便特地去查了一下。唐星算不上唐家的人,因爲他是唐董事長的私生子...”
一桌人都懵了。
“唐董事長的私生子?”上青玄先是疑惑道。
樑飛軒也跟着問道:“唐家的花邊新聞好像沒說過唐董事長一把年紀有私生子的事情啊?”
沈南梔看我了一眼,然後默默的拿出了手機開始搜索唐家的花邊新聞。
郭老哎了一聲這才耐心的解釋:“唐星是唐董事長早些年在外面包養的情人所生。那都已經是二三十年年前的事情,現在自然是沒人記得。只可惜那女子還未等來名分就被唐家當時的唐家主,也就是唐董事長的父親從京都逼走了。當時那女人懷孕六個月,孩子不能打掉,就隻身一人來到了觀海市,租了個地兒將唐星生了下來。可能是對唐家心懷怨恨,那女人就將當時還小的唐星看成了自己一輩子的錯誤...”
說到這裡,唐老的臉上帶了同情。
我已經猜出來了這個狗血的故事。
估摸着就是那女人把唐星生下來後便一直待唐星不好,動不動就打罵...
這或許也是後來唐星爲什麼會入邪道的原因之一了。
師傅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如果當時唐星的母親待他好一點,或許到現在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那淮海爲什麼要殺唐星?僅僅只是爲了將唐星煉成煞鬼還是因爲唐家?畢竟還有一個唐宏很奇怪。”
我繼續問道。
郭老遲疑了一下:“這件事情也是這次老朽過來想與幾位商討的。唐二少死了諸位應該都知曉,但是現在有一點比較奇怪的是,唐家現在躺着的兩具屍體都是唐二少...”
上次出事後,郭老就已經把屍體帶走了,這會兒他說兩句屍體都是唐宏,我的確是傻了。
天底下不可能有兩具一模一樣的屍體,就連雙胞胎都不可能做到全部一樣。
而且唐宏還沒有雙胞胎兄弟。
劉誠有些艱難的喝了一口水:“不對啊,會不會有個是整容的?”
“屍體整容嗎?你想什麼呢?”上青玄白了一眼劉誠。
劉誠不好意思笑笑:“我就是懷疑一下,合理懷疑嘛。”
我也是收回了目光:“人怎麼整容都不可能整成一模一樣的...除非那兩個人就是雙胞胎...那唐星呢?唐星都已經被廢了,萬物匯又怎麼會讓一個道行高深的淮海跑過來特地殺掉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唐星?這不很奇怪嗎?”
我雙手攤着放在了桌子上。
蘭元生這時候吧唧了一下嘴:“那有沒有可能其實萬物匯和唐家有關係?”
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蘭元生。
蘭元生正吃東西,被這麼多雙眼睛一盯,頓時有些害怕了。
“我,我就是說說而已...”
師傅放下了筷子:“元生的話沒錯,或許萬物匯真的和唐家有關係。”
“可是唐董事長與老朽關係還不錯,唐家若是與萬物匯有關係,那老朽也應當有所察覺纔對呀。”
蘭元生將頭擡了起來卻又小心翼翼道:“賊喊捉賊的人也不在少數。”
又是所有的目光看向了他。
元生師兄有時候,真的...一語驚人。
這驚的郭老都傻了。
我朝着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後才道:“既然有所懷疑,那就費點心思查一下吧,如果說真的有關係,那唐家說不定在醞釀着什麼陰謀...”
郭老嘆了一口氣,點點頭:“馬上回京都,老朽會測測唐董事長的口風,若真有問題,到時候怕是又要是一番麻煩了。”
劉誠敲打着桌面跟着附和道:“這樣,我在京都有人兒,我叫人去查一下。”
我扭頭打量着劉誠,劉誠一個觀海市的片區局長,怎麼朋友圈都伸到京都去了?
這在京都都有人,不得不得了。
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疑問,劉誠立刻道:“我沒騙你,我真有人兒,我堂兄在京都上的警校,現在在京都當副局長。”
我哦了一聲,默默的倒了一杯水。
師傅也笑了:“劉局這業務確實挺廣泛。”
沈南梔給我夾了菜:“我家公司最近和唐家業務上也有瓜葛,或許我可以藉助這次的生意往來去看看唐家。”
“你一個普通人能看出來啥?我跟你一塊去,我出力你出錢就行。”上青玄將沈南梔夾給我的菜拿走了。
沈南梔眼盯着那飯菜,沒好氣道:“說話就說話,你拿她菜乾啥?”
“我吃啊,我餓了不行嗎?”他將手裡的碗往旁邊一拿,沈南梔伸過去的手立刻撲了空。
結果當青玄師兄將碗再想拿過來的時候裡面的菜已經沒有了...
他吃驚的瞪着眼然後看向了蘭元生。
蘭元生的碟子裡擺放着的正是剛纔沈南梔夾給我的菜!
看到上青玄那目光,蘭元生憨憨一笑:“謝謝青玄師兄,我剛纔就想吃那道菜了,但是夠不到,我又不好意思說,謝謝師兄爲我着想。”
說着一口將菜吞了。
上青玄氣的鼻子都冒煙了。
“蘭!元!生!”他將碗往桌子上一拍:“你是豬嗎?天天就知道吃!”
蘭元生有些膽顫了:“世間唯美食不可辜負,師兄,你不懂。”說着他將頭又埋進了碗裡。
師傅和郭老都是樂了。
就連於清三人都是將面前的飯菜推了過去:“元生小友,都是你的。”
“謝謝!”他激動的擡起了自己的雙眼。
於清三人禮貌的擺擺手。
吃了快一半,馬局在兩個酒侍的攙扶下進來了。
看那個樣子,應該是梳洗過了,而且想來東西沒少吐。
坐下來後,他也無心吃飯,就在那邊一個勁兒的問師傅,這符水啥時候可以不喝。
師傅回了他六個字:“喝到不吐爲止。”
就這樣馬平癱在了凳子上。
劉誠看着他這樣,哎呀了一聲竊喜道:“哎呀,幸虧狐仙娘娘及時趕到救了我,不然啊,我也像你一樣了。”說着他也開始唸叨着狐仙。
一來二回,吃完飯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上青玄開了車,在和沈南梔郭老拜拜後帶着我和師傅元生師兄回火瓦巷了。
至於沈南梔,送劉誠和馬平回去了。
樑飛軒則是留下來處理現場。
一趟到家也就花了二十分鐘。
火瓦巷裡還和我走的時候一樣。
小半個月沒回來,五令神營陣依舊好好的。
青玄師兄和元生師兄將東西從車上提下來。
師傅走在我最前面。
我走在中間。
這纔剛走了沒兩步,我就看見了楊嬸子家大門開着。
師傅回頭看了我一眼道:“楊嬸子這兩天精神不太好,你去看看她。”
青玄師兄也走到了我身旁:“前兩天你住院的時候楊嬸子還說要去看你來着,看她那個精神狀態,好像的確有些不太好。”
蘭元生點點頭:“我看見了。”
我看了一眼楊嬸家大門,點點頭:“師兄,你們先回去吧,我進去看看。”
兩人嗯了一聲,吩咐我小心點就走了,連師傅也走了。
我擡腳往楊嬸家去,這時候已經是快十二月了,我光是站在楊嬸家門口都能感覺到冷意...
這冷意不像是冰天雪地的冷,而像是那種陰氣不斷的往你身體裡躥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