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笑了一下,指了指她剛纔坐的那個凳子:“您的意思我懂,人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我也未必對您這行當完全不懂。您是長輩我是晚輩,今個等下我說什麼,您聽什麼,哪兒不對的您權當指教幫我提點一下。”
她跟我打撥浪鼓,那我自然也跟她打撥浪鼓,話嘛,不都是嘴巴說出來的。
“咳。”
她被我的的話嗆到了,只能乾笑着:“這...”
“您坐好了,別摔着了。”
我做了個虛扶的動作也變相打斷了她的話。
她哎了一聲,顫顫巍巍的坐了上去。
萍媽和封航家裡人也自覺的朝着兩邊的凳子坐了下來,至於灰奶奶手底下的那幾個,靠着牆的靠牆,蹲着的蹲着,總而言之,每一個看上去好的。
前廳的大門敞開着,外面偶爾有人路過都好奇的探頭看了過來。
付江也注意到了外面的情況,走上前後將前廳的大門關了起來。
農村前廳都很大,大門也很寬很高。
門一關上,前廳暗了下來。
見人都坐了下來,我攤開了一張黃布卷,將毛筆沾了墨水,口氣低沉:“接下來問的話,你們只要回答是或不是,無關問題的話,莫要多言。”
“憑什麼?”
我話剛出,萍媽和幾個婦人紛紛不悅道。
“對啊,憑什麼,任由你說嗎?萬一要不是如此,我們豈不是要被你冤枉了?”
“對啊,憑什麼!”
看着這一羣愚昧的婦人,我將手裡的黃布卷拿起來,冷冷的朝着她們喝道:“就憑我手上這一書下誥地府!上告天庭!”
“忽悠誰呢!”她站了起來,指着我的鼻子就要開罵:“還上告天庭,下誥地府,你牛逼唄?”
萍媽是標準的鄉下婦人,刁民的愚昧品質在她身上完美的展現了出來。
萍爸坐在一邊不斷的給她使眼色,讓她別說話,可萍媽對着萍爸的後背就拍了一下,不僅絲毫沒有被我唬到,反而對我的敵意更重了。
“別動我,再動我打你了。”她低頭怒斥着萍爸,萍爸立刻憨厚的低下了頭。
灰奶奶的臉色也變了,說話也跟着提高了嗓門:“你閉嘴!天師是真有本事,這一書告到地府和天庭,閻王讓你三更死,天庭直接劈你魂!一點都不帶晚的!你快閉上你那張破嘴!別給老婆子惹事兒了!”
被灰奶奶這麼一罵,萍媽本來要罵我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她眼裡出現了驚慌失措,尷尬的朝我露出笑意,然後牙一咬,上手掐了萍爸的手臂,嘴巴嘟嘟嘟嘟囔囔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幾個婦人也都不敢再說話了,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眼珠子冰冷的在這些人身上轉了一圈,我拿起了毛筆,目光平靜的看向了封航的媽媽,聲音可以放緩了一些:“封家是不是給了楊家錢?前前後後三百五十萬左右。”
先是拿的十萬塊,隨後是三百萬彩禮,其次剩下的是改口費等等,總共預估在三百五十萬左右。
封媽媽是有眼色的,從剛纔所有人都在質疑我說的話時,封媽媽是那個始終什麼話都沒說出來的人。
這樣的人不是穩重就是心眼多。
“是。”
她看向了我,老老實實的回答了是。
“喲,三百萬五十萬呢?這麼有錢?”
“家裡在縣城開公司的,能沒錢嗎?”
後面的婦人開始了八卦。
我掃了一眼她們,感受到目光不善,她們才閉上了嘴。
三百五十萬不是小數目,封航家裡是有錢,這麼有錢爲什麼不讓灰奶奶在底下找一個陰人結親,何必廢那麼大心思非要找個陽人?
“楊萍萍和封航配明昏是封家先找上的楊家?”
“是。 ”
“封航的生辰八字配的是楊萍萍的生辰?”
“是。”
連問三個問題,封媽媽都說了是。
我有點意思的看向了萍媽:“楊萍萍本人並不知曉配婚之事,對不對,萍媽?”
萍媽張着嘴,看到楊萍萍後,老實的點了頭:“是。”
“楊萍萍的頭髮和鮮血也是你給封家的?”
她想了一點,點頭了:“是。”
“灰奶奶,拿到頭髮和血後,你將頭髮埋在了封航躺着的棺材腦後勺下,而鮮血滴在了棺材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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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奶奶顫顫巍巍的:“是。”
“買楊萍萍告訴楊家說只是形婚也是你告訴他們的?”
“這...”
“回答是或不是!說謊莫怪我不客氣!”我手裡的毛筆劃了一下,墨水直接撒地上了。
灰奶奶看着地上的墨水,聲音抖了:“是...”
我臉色沉下來了。
無論是活 死 婚還是雙 死 婚,都沒有形婚這麼一說。
灰奶奶是在騙他們兩家。
“楊萍萍,我問你,你本人並不知道自己被結了活 死 婚,對不對!”
楊萍萍被我點到,緊張的點頭:“是,我不知道。”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儘管回答,封航第一次出現在你夢裡是什麼時候?”
“三,三個月前,十一月中旬的時候,具體哪一天我忘記了。”
我點頭:“封夫人,你們兩家三個月前下旬的時候見過一次面,那次是楊萍萍被她媽媽喊回家,第二天早上灰奶奶便帶着你去了楊家和楊萍萍的父母見了面。而楊萍萍當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詢問了萍媽後,萍媽以遠房親戚搪塞過去了,是不是?”
這個問題,我問了四個人。
封夫人,灰奶奶和萍媽和楊萍萍。
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點了頭。
萍媽點完頭後着急的解釋:“我那是怕嚇到萍萍,不算隱瞞!我雖然沒有告訴萍萍給她結了姻親,可後來封少爺不是出現在了萍萍的夢裡嗎?這樣也算是兩人見過面了,不算隱瞞!”
“你閉嘴。”
我呵了她一聲,萍媽趕緊閉上了嘴巴。
我繼續問道:“封航和楊萍萍成親後,封家是不是要求楊萍萍必須快點懷孕,生下孩子!”
封媽媽好看的眉頭微皺了一下:“是。”
“你可以回答我下面的問題。封航即死,灰奶奶本事不小,你封家有實力,爲什麼不選擇在下面選個陰人,而是選擇了陽人,目的是什麼!你可知地府有規定,活 死 配不能生鬼胎!這是大罪!”
我說過,活人死人生下來的孩子是魔胎,也是陰煞。尤其是懷着魔胎的母體,孩子出生那日就是母體消亡之時。
沒有了回答聲,整個前廳沉寂下來了。
灰奶奶着急的看向了封媽媽:“你快說啊,趕緊說不是!”
我眼神不善的看向了灰奶奶,她立刻閉上了嘴。
封夫人頓住了,看向了灰奶奶肉很輕的說了一句:“不是...”
我哼了一聲,將手裡的毛筆往桌子上一拍一:“你還有一次機會說出實話,封夫人,想好了再回答!”
封媽媽剛纔沉默了,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沉默,但我知道肯定是我的話嚇到了她。
“天師,我們真沒有這個意思!是!楊萍萍這個事情上面是老婆子疏漏,做的不到位,但是奪舍還魂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婆子走陰結煤這麼多年,從來沒幹過呀。天師,您明鑑吶。”
我冷笑了一聲:“是沒幹過還是沒被發現過?”
我打量着灰奶奶,她幾分真幾分假真全部寫在了臉上。
誰家陰媒會帶着陰鬼凌晨二半夜上別人房間去?被發現後沒有解釋反而是選擇逃跑,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她撐着凳子站了起來:“天師,您要真心冤枉老婆子,那老婆子只能把封少爺請出來說明這件事情!”
請封航對峙,當然行。
楊萍萍一家和封家主事人都在,封航這個男豬腳理應也在。
“可以,你請吧。”
我沒有任何的阻攔和不悅,就這麼看着她示意她請吧。
灰奶奶生氣的嘟囔了一句,走到了前廳中間,人朝西雙手合十,嘴巴里面忽然發出了一陣一陣類似於吟唱的聲音!伴隨着吟唱聲的傳來,她右腳在地面上開始一個勁兒的剁腳!
身子忽然像是被什麼控制了一樣,開始左搖右晃。
咚——
她的右腳跳了一下,身子一轉左腳擡了起來直接往右邊跺,整個人全身開始抖。
這種就是俗話說的跳大神,請神,請鬼上身。
不過灰奶奶不同的是,她是直接將封航請上來。
“嗯嗯嗯嗯嗯,請汗水村封家封少爺上堂!”
跳了大約兩分鐘,她雙手使勁兒一拍,忽然剁腳高聲叫道:“請汗水村封家封少爺上堂!”
上堂就是來前,請逝去的人現身議事的意思。
“譁!”
灰奶奶嘴巴里發出了最後一聲嗯,緊接着被栓起來的大門被風吹的轟轟作響!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大門被陰風吹開,我布好的法壇上面,擺放的陰鈴感受到了陰風,開始叮叮作響!
法壇上面的白燭的火開始獵獵作響,有一種快要滅掉的趨勢。
而插上的香火被吹成了上香。
意思就是香頭往上去,有鬼在吸香。
這是封航在抽我的香呢!
我步子一轉站到了法壇的面前,一把將手裡的陰鈴提了起來,順着陰風颳過的痕跡原地繞圈。
不過三兩下,陰風便被陰鈴給繞的直接彈出了大門!
而我伸手直接將香拔掉,插上了三支嶄新的香。
想從我這兒抽香,做夢!
“砰砰!”
隨着兩聲砰砰聲大門再一次被關了起來。
灰奶奶見陰風被我反彈了回去,驚呼了一聲,跺腳便對着那陰風落的拐角喝道。
“請封少爺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