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拜完唱誦聲也跟着停了,但鼓樂不停。
所有人開始凝神定息,將口中晦氣吐出去後靜心。
鼓樂聲開始往上去。
師公三人左腳邁前,右腳一橫,大拇指掐住了玉紋,開始叩齒,連續三下叩響牙齒後將口中唾液吞下,雙手掐雷訣放置在丹田位置。
等到以上做完,開壇就算是結束了。
接下來便是啓師請神踏罡步。
目的是告訴祖師爺我們要除穢破邪。
需要誠心念寶誥,再誦啓師文。
“祖師太玄上相正一真君,祖師上清三洞四輔經篆法科祖玄真師,祖師本靖本派經籍度三師列位真人。”
凝氣神跪唸誦啓師文,我抱着朝板叩拜一禮後才起身。
“九鳳破穢,精邪滅亡,天將神吏,徑下雲罡,星移斗轉,瀲豔三光,上應九天,下應九地,雷公霹靂,電母搖鍾,風雲際會 ,佈滿天空,乾坤定位,鬼哭神工,萬神翊衛,法則成功,急急如律令。”
手掐艮紋,默唸着九鳳破穢罡,擡起左腳進罡位後雙腳呈丁罡前進。
唸完請師文後需要踏罡,左手掐紋,右手握劍訣。
掐紋便是手掌上的紋,分別是艮,巽,坤,乾,坎,玉,離,午紋。
口中要默唸九鳳破穢罡,每兩句,雙腳就要呈丁罡前進。
隨後口中默唸符文,手掐三臺罡訣和和風火罡。
待到三罡結束後,便是破地招雷罡,即爲招三十六天罡和北斗罡九紫罡破邪。
腳下的步子也要從中位移至乾位,雙腳仍然是丁罡。
還是左手掐紋,右手劍訣。
等到罡位踏完,表示畫符請神的符文順序分別敕水咒,敕墨咒,敕筆咒,敕紙咒,敕硯咒。
敕水符和敕墨符需要用三臺訣取壇桌上的淨壇水。
在香上薰三圈後行風火罡。
再用左手三臺訣托住水碗,而右手劍訣平架在碗口,再念咒踏罡,唸完後喝水一口噴向東處。
此時需要冥想雷祖諱和祖氣諱。
雷祖諱既是雷祖的名諱。
因氣而化稱祖氣。
口中咒雷祖諱:嚯嚯,再虛空畫敕令,掐回劍訣。
唸完咒後薰三圈香放下。
敕墨符與敕水符相同。
敕筆符則是劍訣取筆,右手在淨水中點一點,用劍訣甩在閉上,虛空畫敕令,雙手三臺訣豎着握筆放置眉心,持念:“居收五雷神將,電灼光華納,一則保身命,再則縛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長生,急急如律令!”
敕紙符是左手三臺訣掐與腰間,腳踏丁罡,右手劍訣夾敕過的筆在之上虛空畫敕令,點在紙上持念:“北帝敕吾紙,書符打邪鬼,敢有不服者,押赴酆都城,急急如律令!”
敕墨符和敕硯符可敕可不敕。
最後用三臺訣把筆架在眉心默唸:“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做完以上這些就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了。
接下來還有畫符,唸咒唸經文。
畫符有畫符的順序,也有畫符的一些主要點。
如何畫三臺,好生諱,寫鬥字,寫口字,畫七撇即北斗七星。
每個都有自己單獨的咒文。
虛點三清,掛斗寫罡結煞,取精炁,上表文書。
還要取祈禳人的南方心炁,西方肺炁,中方炁,北方腎炁,各不一樣。
一整套流程下來,沒個大半天根本結束不了。
我們從早上五點開始,一直到正午近快十二點才做完了整套齋醮科儀。
師公和麴塵子道人還有大師伯是最累的。
我們在外面唱誦步虛隨着三叩九拜,但不畫符取精炁。
而師公三人要輪番畫符取自身精炁,對比起我們來自然是耗費精氣神的。
完全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早上齋醮祈禳太過與入神,根本就不知道身後和外面發生什麼。
等結束後,耳邊的嘈雜聲將我原本清淨的世界拉了回來。
“封建迷信。”
“幹嘛呢這是?搞封建迷信?”
“不知道啊,還有警察圍着,應該是什麼祭祀活動吧。”
“道教的祈福活動。”
人羣的討論說話聲開始從後面傳過來。
這個地方雖然是有點偏僻,可仍然有人有車路過。
丹陽市長是帶了警察,可也按不住那些看熱鬧的人民羣衆。
祈禳科儀一結束,圍觀的人羣就開始水泄不通了。
順着周圍看了一圈,安保也變多了。
估計是丹陽市長髮現人多壓不住,聯繫了其他地方將交警和能用的保安全部調了過來。
在這些警察中,還有好幾個人在現場高喊不許拍照不許亂說散佈謠言,抓到後直接關起來。
好不容易把人全部趕完,結果沒幾分鐘這些人又聚了上來。
有一些膽大不聽的偷偷摸摸拿出手機想偷拍,結果當場便被抓住了進行了嚴厲的思想批鬥。
天上還有飛着的無人機,沒錄多少就已經被打下來了。
樂曲開始走向尾聲,唱誦聲停止,我手握朝板撩着袍子掐訣站了起來。
樂曲聲停止,嘈雜聲開始越來越大。
將朝板放在臂彎處,我微微轉身,入眼只能看見擁擠的人羣一個推着一個正往探頭往這邊看。
人羣社恐症一下子出來了。
“怎麼這麼多人?”
我小心的往師傅面前湊。
師傅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多人,微微驚訝後嗤笑道:“沒看過齋醮科儀過來過個眼癮的唄。”
剛說完,師公三人便從壇桌前轉身往這邊來。
前腳還跟我說話,後腳師傅一溜煙衝到了師公身邊。
二師伯和三師伯也趕緊上前扶住了三人。
“無礙。”
師公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
挺拔的身形確實是啥事兒都沒有。
但在二師伯的強硬態度下,師公三人還是被攙扶着走到了醮壇外。
丹陽市長看着外面的人流急的是一頭汗,又見師公他們結束了,趕緊小跑了上來詢問道:“大師,結束了嗎?”
麴塵子撩了一下寬袖捋着鬍子:“結束了,下午兩點午時結束要繼續下一場。”
“辛苦幾位大師了,趕緊到酒店休息一會兒,午飯已經讓他們準備好了,下午兩點鐘咱們再繼續。”
“那我們先扶着師傅麴塵子道人和大師兄去休息,小土你跟你師傅控一下現場準備一下下午的東西。”
二師伯扶着大師伯朝我和師傅道。
道成師兄從後面跑過來接過了師傅扶着的大師伯:“小師伯,弟子來送吧,您跟小師妹去忙吧。”
我嗯了一聲,朝着幾人點頭:“好,師公你們快去休息吧。”
師公臉上始終笑意,甩着寬袖和麴塵子道人說着笑便往酒店去。
目送師公他們離開後,我和師傅才往醮壇裡面走。
現場其實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只有香,燈,淨水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更換成新的。
衆下師兄們都很自覺,結束後開始自己收拾場地,給我們節省了很多的事情。
臨着中午快十二點半,沈南梔他們也到了。
我和師傅正擺放淨水,老遠就聽見徐悅的聲音:“辰土!”
轉過頭。
熟悉的兩顆腦袋從密集的人羣裡擠了出來。
“辰土!”
徐悅對着我招手,臉上全是激動和興奮。
沈南梔面無表情,雙手插兜朝着我們這處來。
警察叔叔看他們認識我,也就沒伸手攔,放他們倆過來了。
“大師好。”
“辰師傅。”
近前,徐悅乖乖的朝着師傅彎腰點頭。
沈南梔也擡手跟師傅打招呼。
“來了。”
師傅淺淺一笑:“你們聊吧,我去看看曲樂。”
他將手裡的香放到了壇桌上後往樂器那邊走。
我手攔着大袖,將淨水放下才開口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晚纔到?沈叔叔和沈阿姨呢?”
“丹陽市我們家有公司,在路上我爸媽被臨時請去視察公司了。”
沈南梔家裡生意做的很大。
但在丹陽市這裡還有分公司,我是真沒想到。
“你...真威風。”
沈南梔說完,看着我雙眼發亮,整個人說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謝謝。”
我扯了一個還算是友善的笑容。
徐悅站在一邊,哇塞了好一會兒,圍着我轉了一圈後,當即摸出了手機對着我喊道:“快快快,讓我拍一張!我要做壁紙!”
好笑的看着徐悅,默默的拿起了桌子上的朝板放到了臂彎裡,臉色也變的一本正經起來。
拿我穿法衣的照片做壁紙,高低我得表現出一副很專業的樣子。
徐悅從手機裡看我,感嘆的問道:“辰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只能用六個字來形容!”
拍完照,徐悅揣起手機想挽我的手臂,可看到我的法衣後還是老老實實的站到了一邊。
用她後來的話說就是,在她第一眼看到我穿着法衣樣子時,直覺就告訴她,要敬重。
“哪六個字兒?”
轉身點了三支香,掐白鶴訣分三次插在了香爐中。
“仙風道骨的大師。”
“那是七個字。”
沈南梔毫不留情的懟了她。
徐悅哎了一聲,擺着手毫不在意道:“無所謂,反正就是仙風道骨的大師就對了。” 她雙手抱拳格外激動的看着我:“我決定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偶像!我就是你的最大粉頭!”
“粉頭?”我將朝板雙手捧起放到一邊:“那我的小粉絲們在哪裡?”
沈南梔也將手機掏出來,嘴角帶笑:“曾經綜藝直播界的大師辰小土,這名號一出來,粉絲不就來了嗎?”
“對啊!辰小土啊!”徐悅又激動了:“當初直播辰小土這個名號圈粉多厲害!不行,你高低得給我幾張照片,我要召集小粉絲了。”
“我傳給你。”
我都還沒說話呢,沈南梔便打開了手機:“她的照片我最多了。”
看着沈南梔,我尬笑了。
裝在沈南梔手機裡的照片幾乎都是我的黑歷史。
看着他倆興高采烈的分享我的照片,我也只能笑笑作罷。
只要不曝光我,其他都是小事。
無視他倆,轉身繼續收拾壇桌。
剛把壇桌收拾好,酒店裡就有師兄過來通喊:“辰土師姐,食齋了。”
師傅在編鐘那處看樂譜,聽到食齋了,開始招呼着周下師兄弟們往酒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