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欣回了家,一進門,就聞到了淡淡的飯香,頓時臉上閃過一抹難過,快速走進去,果然,看到了竈臺前的那抹身影。
“媽!我不是說了麼,飯我來做,你下牀做什麼……”溫如欣說着,已經衝進了破舊的小廚房。
穿着半舊衣衫的女人聽到聲音緩緩轉過身,看到溫如欣,露出了笑容:“欣欣,你回來了?工作怎麼樣?”
溫如欣神色一頓,然後笑着開口:“當然順利啊,我是誰啊,我可是最有潛力的游泳選手呢!”
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溫如欣的母親,溫慧。
“是啊,我的欣欣是最棒的!”溫慧笑着開口。
“來,媽,給我吧,你去拿碗,準備吃飯。”溫如欣看着母親精神不錯,忍不住露出了笑。
“好!”溫慧說着,直接出了小廚房。
說是小廚房,也不過剛好可以容納一個人轉身而已,多一個就嫌擠得慌。
是以,每次廚房裡,都是一個人的。
母女兩人圍着小桌子坐了下來,溫如欣挑着開心的事情說給母親聽,看着母親臉上帶着的笑容,眼底卻浮現水光,只要,能讓母親多陪她一段時間,再苦再累,她都不怕!
“咳咳……”溫慧吃着吃着,突然咳嗽了起來,引來了溫如欣臉色鉅變,連忙丟下碗筷,衝去幫母親輕輕拍着後背。
溫慧擡手,阻止她,半晌,才終於停了下來,只是,嘴裡已經猩紅一片。
溫如欣強忍着淚,拿過一旁的紙巾,親自擦拭掉那猩紅帶着溫熱溫度的液體,卻莫名感覺那溫度恁的燙手!
那顏色亦是紅得讓她感覺刺目!
心裡,卻滿滿都是揪痛,那是,媽媽的血……
“好了,欣欣,你去吃飯吧,辛苦一天了。”溫慧催促,然後裝作無事人一般,接着吃飯。
溫如欣坐了下來,暗自吸口氣,平復着呼吸,裝作正常吃飯在,只是,卻好像乾渴到了極點一般,飯菜到了嗓子,卻怎麼都吞嚥不下去!
強行往下嚥的後果,就是噎得她忍不住伸脖子……
“傻丫頭,來喝水!”溫慧連忙端過一旁的另外一杯水,送到了溫如欣旁邊,看着她喝了水,嚥了下去,才笑着放下了杯子。
“都多大了,還噎到!”溫慧笑着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下一刻,溫如欣的淚卻落了下來!
“媽,你如果離開我,早晚有一天,我會噎死的!如果不想我噎死的話,你一定,要好起來,好不好……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剛纔的那一噎,彷彿將她骨子裡所有的堅強都噎沒了,只剩下濃濃的害怕和不捨以及徹骨的恐懼。
溫慧眼眶溼潤卻轉過頭用力眨眨眼,再回過頭時,臉上卻已經帶着笑,伸手擦掉溫如欣臉上的淚:“傻丫頭,媽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呢……”
她要再堅持一段時間纔好,只要那個人,看到欣欣……
溫如欣卻不想再聽母親安慰的話:“媽,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是麼,你會一直陪着我,是麼?”
急切的話,只不過是想要一個保證而已,彷彿落水的人,死死抓着最後一根浮木!
溫慧卻笑:“傻丫頭,都多大了,還哭鼻子!”
只是溫柔得擦拭溫如欣臉上的淚,卻什麼都不曾保證。
溫如欣也明白,她,強求了!
媽這輩子這麼累,連生病了,都不能好好養病,還要操心她這個不孝順的女兒……
她又怎麼能爲了自己的自私,而讓媽媽這麼累呢?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想一個人……
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她連相依爲命的媽媽都失去了……她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
“媽,如果你走了,我陪你一起走好不好……”
“啪!”溫如欣的話脫口而出,可是,話還未說完,就被一巴掌扇在了臉上。
“媽?”溫如欣不敢置信,沒想到媽媽會突然打她!
溫慧盯着溫如欣臉上浮現的巴掌印,眼底難掩心疼,可是臉上卻冷硬一片:“欣欣!你可真對得起我!”
“媽!我只是,不想離開你……”溫如欣倔強得着臉,看向一旁。
“呵呵……不想離開我?嗯?所以,你就忍心讓我半輩子的付出全部付諸流水!我爲了將你養大,我付出了二十多年的青春!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勞累到病倒……所以,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以你的命來還我麼?啊?”溫慧厲聲道!
語氣裡卻滿是痛苦和傷心,聲音淒厲,聲聲泣血!
溫如欣看到母親如此激動,連忙安撫:“媽,媽,你別激動,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你別生氣……我真的錯了……”
溫慧的臉色卻並沒有緩和,依舊臉色難看的盯着溫如欣:“我要你發誓!如果,在我離開之後,你如果敢做出任何不愛惜身體的事情……就讓,就讓我的靈魂,在天堂也得不到安息!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我答應,我答應你,媽,我都答應……你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溫如欣撲上去,捂住溫慧的嘴,連連哀求着說着。
“欣欣!”溫慧也落了淚:“你要相信,你絕對不會只有一個人的……最起碼,媽媽會在天堂,永遠看着你,陪着你……”
“好……”溫如欣淚流滿面。
雖然明知道人死後不會有靈魂存在,可是,她寧可希望,媽媽死後,會有靈魂存在的,只有如此,才能讓自己,有活下去的勇氣。
很快收拾好了東西,母女兩個坐下來,聊了一會兒,溫慧就催促着溫如欣去休息。
溫如欣想着明天再去做一份兼職,看着時間已經不早了,乾脆得回了房間。
溫慧回了房,卻沒有睡下,而是拿出了一個古樸的盒子,打開,拿出了一隻老舊的金鐲子,樣式老舊,也許是主人經常擦拭的原因,反而閃爍着光芒。
“媽!我明天買雞肉回來……”溫如欣說着,推門走了進來,卻發現母親手裡來不及收起來的金鐲子,她好奇都走了過來。
“媽,這是你的?”溫如欣好奇,她從來不知道,媽媽身邊,居然還有一個值錢的金鐲子……可惜,金子固然值錢,可是,挽救不了母親的命。
可是,如果在母親病情剛一發現的時候,知道有這個鐲子的話^
“嗯……”溫慧看了一眼溫如欣,眼底閃過一抹光芒,然後好像陷入某種回憶一般,緩緩開口:“欣欣……這隻鐲子,是曾經媽媽還是影星的時候帶着它出現在屏幕上的……它,見證了母親的過去!所以,”
溫慧認真的看着溫如欣:“答應媽媽,等你出現在屏幕上時,也要戴着它,讓它,代替媽媽陪着你出現在大衆面前,答應媽媽!”
溫如欣雖然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是看着母親固執的樣子,只要點頭:“好……”
“還有,不許你爲了我將它賣掉!”溫慧警告。
溫如欣點頭:“放心吧,如果是曾經,我或許會……可是,我不會明知道它的價值無法救你的情況下,再賣掉它……因爲,也許以後我只有它陪着我了……”
語氣已經帶着哽咽。
溫慧斂眸,她就知道這個結果,所以,纔會將這個鐲子藏得那般嚴實!
這個鐲子……絕度不僅僅是普通的金鐲子……
只要,欣欣帶着它……早晚,能碰到那個人……
母女兩人先後睡下,溫如欣很快陷入了沉睡,而溫慧卻目光直直盯着破舊的房頂,眼底一片迷茫,陷入了曾經的回憶,臉上帶上了恍如少女一般的夢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