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婷笑了笑,看向陳雪菲,“雪菲,我倆也算認識了有30年了!我這個做姐姐的,求你一件事!”
“婷姐!”陳雪菲眉頭緊皺,“你說什麼呢?胡美婷可從來不求人!不許說這種話!”
“呵呵,胡美婷從來不求人....”胡美婷笑了笑,輕聲道,“這句玩笑話,你還記得啊!”
陳雪菲很是認真的點點頭,“當然。我這些年可一直都是以你爲目標在努力。婷姐,你這個樣子可不應該!你看把小白和樺子都嚇得不敢說話了!今天明明是宣佈好消息,可不許破壞氣氛!”
胡美婷睨了陳雪菲一眼,輕笑道,“你這丫頭,還是這麼會說話。難怪啊,俊華當年最心疼你這個妹妹!”
聽到她的話,除了沈清筠和張依,幾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白顯,他張張嘴,啞聲道,“媽,你提那個人做什麼?”
“什麼那個人,他可是你爸!臭小子,你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胡美婷瞪着白顯,滿是恨鐵不成鋼。
白顯似乎很不服氣,剛想反駁,卻見胡美婷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皺皺眉,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胡美婷搖搖頭,嘆道,“我知道你們都很疑惑。我的生日宴怎麼成了小白的訂婚宴。更奇怪,我這個做母親的,爲什麼偏偏要選擇許婷婷做我的兒媳婦。當然,最好奇的,莫過於爲何白家產業我要交給白樺,而不是白顯!”
“媽,我從來沒有好奇過這些!”白顯聽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喊出聲,“你這是做什麼?許婷婷是我自己想要娶的!白家的產業,你想交給誰就給我。我纔不在乎!”
“就是因爲你不在乎!”胡美婷搖搖頭,沉聲道,“白顯,你說實話,是真的完全不在乎嗎?從小到大,你對什麼都裝作無所謂。每個人也以爲你是真的無所謂!尤其俊華去世之後,你越發逃避現實!人人都說我糊塗,白家那麼大的產業交給一個私生子。可在我看來,這是因爲你沒資格,也沒本領守住白家!你爭取過什麼?你努力過嗎?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敢做,就別說你不在乎!真正的不在乎,是你能灑脫的接受,更能灑脫的放手!”
胡美婷說着忍不住咳嗽起來,她喘着粗氣,看着白顯的眼睛慢慢紅了。
白顯僵在原地,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張依擔憂的看着他,忍不住朝他走了兩步,可一擡頭看見胡美婷,只能挫敗的頓住腳步。
胡美婷看着張依,淺淺一笑,“依依,你不要過去。看清你面前這個男人,他就是個懦夫,根本不能好好保護你和你肚子的孩子!你記得你答應我的!不許靠近他一步!”
張依面色慘白的看着胡美婷,沒有說話。沈清筠不忍心,想走過去,卻被陳修遠牢牢抓住,不能動彈。
“媽,你到底要做什麼?你不要再逼我了!”白顯搖搖頭,帶着幾分無奈和憤怒。
他看了一眼張依,到底還是沒有動。
胡美婷看到他這幅模樣,搖搖頭,不再理會,只看向一旁面色鐵青的白樺,“我自問對你什麼責任和義務都盡到了。你這些年也玩夠了,該收心了!指望修遠,你能指望到什麼時候?”
她說着拿起一塊懷錶遞給白樺,“拿着吧。這東西你不是早就想要嗎?就算你再不願意,到死你也是白家人。”
白樺冷冷的看着胡美婷,手不知覺緊緊握成拳。
“你不必這麼防着我。我是不會害你的,要知道你長得多麼像俊華,我,我怎麼會傷害他的親骨肉!”胡美婷說着說着竟有淚滑落,她長舒一口氣,苦笑道,“白樺,我知道你恨我逼死了你母親。可,她是第三者,是她破壞了我的家庭!”
“住嘴!”白樺吼了一聲,“事到如今,你還說這些做什麼?你不是很大氣嗎?既然要給我,就不要這麼多廢話!”
“你不許這麼對我媽說話!”白顯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對他撒着氣。
兩人一下子扭打到一起,沈清筠有些着急,可在場卻沒人上前勸架。
白顯和白樺很快都雙雙掛彩,而胡美婷只淡漠的看着他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平靜的開了口。
“我得了癌症,醫生說我最多還能活一個星期。你們倆是想現在就氣死我嗎?”
白樺猛地擡頭看着胡美婷,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你胡說什麼呢?癌症?你這種人也會得癌症嗎?”
再看白顯憤怒地捶打着地面,臉上滿是絕望,“你又騙我?不是三個月嗎?爲什麼突然一個星期了?”
胡美婷嘆了一口氣,“是啊,對不起,白顯,我又騙了你一次。可這次,你就原諒我吧!”
白樺似乎想笑,卻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有難看的笑容,“呵呵,原來如此。難怪要白顯跟許婷婷結婚。你,你還真是狠!”
“現在能靜下來聽我的遺言了吧?”胡美婷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淡定。
沈清筠早已呆住,這劇情發展得實在摸不着頭腦又心塞。
她看着陳修遠,見他薄脣緊抿,微蹙的眉眼很是憂慮,突然知道爲什麼他一直不回深市,更知道爲什麼他不阻止白顯的婚事了。
而張凱文和柴玉泉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的震驚是掩不住的。陳雪菲握緊拳頭,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她心中無比後悔,爲什麼,爲什麼要回來!鵬城,對這鵬城,其實陳雪菲比沈清筠更畏懼千萬倍的啊!
“有些事情,我得好好交待,不然像俊華那樣,走得不明不白,我的孩子們該多傷心!”胡美婷見餐廳靜悄悄的,不由笑了笑,“雪菲,你知道我求你的事情是什麼了吧?”
陳雪菲眼圈紅通通的,她搖搖頭,“婷姐,去醫院...”
“醫院早就不接收我這個病人了。雪菲,我那麼對不起你,你還這麼關心我,我真是羞愧。”胡美婷搖搖頭,語氣滿是惆悵,“如果不是因爲來找我,你跟歐陽志輝也不會分手了....都是我的錯。我白家欠了你們陳家太多了。”
陳雪菲連聲道,“婷姐,跟你沒關係的。你不要說了。”
胡美婷真似交待遺言般,拿出一張紙,對幾人笑了笑,“別說我老年人作風,可我現在這腦袋不記事,只能寫來,一件件事來念了。首先,雪菲,雖然厚着臉皮,可我還是求你一件事。那就是,白顯的婚事我就全權交給你了!”
陳雪菲張張嘴,看了一眼白顯,“婷姐,小白的婚事肯定要你辦啊。”
“我沒時間了!”胡美婷斬釘截鐵道,“第二件,白樺,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說的話嗎?‘我恨你,巴不得你馬上死!’現在你也算得償所願了!我把白家全部交給你,也算沒辜負俊華!”
白樺捏緊拳頭,渾身都在顫抖,他抹了一把臉,“媽的,你以爲這就完了?你還沒贖罪呢!你以爲這就完了?”
胡美婷笑了笑,肯定的點點頭,“是啊,這對於我就是結束了,至於你,好好照顧弟弟,還有妹妹!”
白樺想說話,竟什麼也說不出口,胡美婷長嘆一聲,繼續道,“修遠、凱文,還有玉泉,第三件是謝謝你們。白顯有你們這幾個朋友,是他最大的福氣!不管你們以後如何,可不要忘記這些年,你們的情誼!”
陳修遠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只點點頭,沒有說話。此時無言勝似千言萬語。
胡美婷笑了笑,“白顯,我沒什麼要交待你的。該說的話,那天我全說了。不對,有一件事差點忘了。就是你的馬術俱樂部,我明天會安排人給你重新開!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白顯搖搖頭,“我不要俱樂部了。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什麼?你這個瘋子,我都要結婚了,你現在到底要幹嘛?”
胡美婷抓起懷錶,朝白顯和白樺遞過去,“都拿着。恨也好,怨也罷,你們是兄弟,上代人的恩怨,就算了。今天是你們最後一次打架,都知道了嗎?”
白樺不肯伸手去接,他只冷着臉瞪着胡美婷,“你做夢!你做夢!”
可說着說着卻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指着白顯的鼻子罵道,“你怎麼照顧你媽媽的?都快死了,你都不知道!成天在深市待着做什麼?你們都是神經病啊!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憑什麼相信我?你們不是都清楚嗎?我是故意敗光白家的產業,你們所有人都知道!”
他看着胡美婷,忍不住跪下痛哭,“你說啊,爲什麼!當年是我害死了我爸,不是白顯的錯。你爲什麼不說?爲什麼還要把白家交給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到底想做什麼?你以爲我會後悔?我會同情你?我告訴你,我根本不會,我只會覺得你傻!”
白顯怔怔的看着白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陳修遠猛地鬆開沈清筠的手,一把拉住白顯,“夠了!冷靜下來!”他說着看向胡美婷,一字一句沉聲道,“胡姨,你今天說的話,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