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簡雲坐在窗前,輕晃着手裡的酒杯,杯中腥紅色的液體緩緩滑過透明的杯體,在上面劃出一道道暗紅色的波紋。
他仰頭將杯裡的酒一口喝盡,語氣裡是無盡的嘲諷:“空林,連你最好的朋友都背叛你,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只聽電話裡的空林沉默了幾秒,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繼續道:“這不勞你操心!”然後直接將電話掛斷。
金簡雲看着傳來嘟嘟忙音地手機,嘴角淡淡地扯出一抹笑意。
他目光輕移,看着落地窗下的A市。
黑夜中的A市,沉浸在一片無望的黑暗當中,即使有耀眼的霓虹燈光,也只將它點綴得更加冷清而已!
玻璃牆上倒映着他的倒影,那個男人,臉上有淺淺胡茬,眼下一片淡青色。
影子渾身上下都透着頹廢。
他又蹙起眉來。
他從不知道,自己再0次失去安小夏後,會變得如此痛苦!
如果可以倒退重選,或許他會選擇一條不一樣的路。
不再國爲她的拋棄而記恨她,更不會在得到玉珏後,第一時間回來找她,想借機靠近她,羞辱她,最後沉入其中無法自拔的人反而是自己。
分明是罪魁禍首的人,卻早已經擺脫他牢籠,投入一隻更加華麗的金絲雀籠。
他痛苦地閉上眼,此時的顧亦澤與安小夏,他們又在幹什麼?
他告訴自己不去想,因爲不想就不在意,不想就不會痛苦,不想,或許就不再愛了。
“哥,該去睡覺了。已經兩點我了。”金漫舞站在他身後,望着他寂寞孤單的背影,心痛得無以復加。
金簡雲轉過身來,一爺頭喝盡杯中之酒,把杯子往她面前一伸:“給我滿上。”他說話還很清醒,沒有一點醉意。
金漫舞抱住酒瓶後退:“不行!”
“漫舞,給哥哥滿上。”金簡雲好聲勸道。
對這個妹妹,他是發不出火來的。
金漫舞卻不肯:“哥,你已經喝光一瓶了,明天上午還有一個重要的企劃會議,需要您親自主持。”
金簡雲看着空空如野的酒杯,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心臟,裡面真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了。
他慘淡一笑:“那好吧,聽漫舞的,我這就去睡覺。”
他把空掉的酒杯把金漫舞懷裡一扔,大叔瀟灑地朝浴室走去。
這哪裡像個失戀的男人?
可金漫舞知道,他就是失戀了嘛!
空林接到顧亦澤的電話之後,只猶豫了一下下,便直接給邵瑞焱去了電話。
他們是多年好友,他也不想對自己唯一的一個好兄弟繞彎子,便直接問道:“你知道虞蘭在哪裡是不是!”
邵瑞焱愣了一下,然後道:“宋糴(di)你的反應可真遲鈍。”
空林一怔,沒想到虞蘭真的在他那兒。
“你明知道我在找她,這麼長時間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師父自己不來問我的啊!而且……”電話那端的邵瑞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很是無辜地道:“而且不是有美人讓我不要告訴你嘛,你是知道的,我對美人完
全沒有抵抗力,別說是背叛她了,就算讓我爲她去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啊!”
空林:“……”他現在都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真不知是應該掐死自己的好朋友呢!還是怎麼樣。
半晌,他才緩過氣來:“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虞蘭在哪裡了吧!”
邵瑞焱非常抱歉地說:“對不起啊,宋糴,我還是不能告訴你哎!因爲美人不讓我說啊!”
空林聽他反覆提到美人,不由一愣,問:“你是說,虞蘭是被虞景藏起來的?”
虞景真的長得很美!
能讓邵瑞焱如此重視,也不是白得的。
“邵瑞焱,這一次你耍得我好苦,這筆記賬我先記下,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解決了,再找你算賬!”空林冷哼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邵瑞焱看着電話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他也是無辜得很!
A市商業街內的一家咖啡廳內,空林平靜地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女人。
高挑纖細的身材,入時又不失品味的打扮,一頭如墨長髮披散在腦後。
她優雅地端起向前的馬克杯,輕呷了一口咖啡,然後擡起頭來,眸光流轉地看了他一眼。
微微一笑,漂亮的嘴脣勾起愉快的弧度,眼睛彎彎,漆黑的瞳孔裡流光溢彩,讓人目光不由自主被其吸引。
空林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她放下馬克杯,臉上笑容不減:“空林,好久不見!”
他艱難地吞嚥口水:“虞景,好久不見,你……還過得……”
“對不起啊,我現在叫景別衣。”虞景突然插話,直接打斷了空林未說完的話。
空林怔了一下,倏地住嘴。舌尖突然突然變得苦澀能忍。
他不得不端起咖啡,猛灌一口。
可那並沒有使他好受多少,入口的咖啡更加苦澀難忍,讓他險些嘔吐出來。
景別衣一副心疼的模樣:“看來你太適合生活在大山裡了,外面的飲料並不適合你。”說完,手一招,叫來服務員。
“給這位先生來一杯西瓜汁。”景別衣說。
空林並沒有阻止她,只是擡頭看她。
景別衣坦然一笑,說:“怎麼一直看着我?”
景別衣永遠都是這麼直接。
當初他會幫她,大概就是喜歡她的這份直接吧!
空林苦澀一笑,聲音仍然不急不徐,永遠一副不會爲什麼可掀起情緒的模樣,說:“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景別衣並不說話,只抿着脣一直笑,右手下意識地撫摸着她胸前的珍珠項鍊。
她很討厭這個樣子的他。
討厭入骨!
所以自從離開那個牢籠後,她一次也沒有回去過,甚至都沒有聯繫過他!
景別衣的語氣突然變得尖銳:“人嘛,當然是要變的,爲錢,爲名,爲利。”她說話進身體緩緩向後靠去,雙手環胸,下巴微微擡起。
景別衣不僅變得比以前更漂亮,說話做事也更加尖銳。
一不小心就會掉入她諷刺的旋渦,被她尖利地話傷得體無完膚。
“別衣,你何必句句話裡帶刺?這樣
我們還能順利談下去嗎?”
景別衣緊抿着脣,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儘量地向兩邊拉。
她做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重新坐起來,後背挺得直直的:“好啊,那你說吧。”看似她要認真聽他說話。
但其實她全身的刺全都像受驚的刺蝟一樣炸開,只要他敢碰她一下,她立即扎得你體無完膚。
現在的小景,比以前的小景更難搞!
他苦笑一下,收斂起自己旁的心情,將全部心思放在談話上。
他仍是那副不徐不緩的語氣,他說:“你把虞蘭藏起來了是不是?我想見她。”
果然,一提到虞蘭,虞景全身的防備再次打開,她伸手端着咖啡杯,一雙漂亮的眼睛,如看到獵物的捕食者一樣,只要對方敢輕舉妄動,她會立即出手。
將那一杯咖啡全部潑在他臉上。
空林下意識地想身形,但他還是重生忍住。
只艱難地又喝了一口果汁:“你別太緊張,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帶着她跟神盤石一起回青衣寨而已!”他溫吞地頓了一頓,最後還是道,“畢竟青衣神女這個位置不可能由別人來坐,她自然是要回去安安份份做神女這位置的。”
不捏住小景的痛處,她是永遠不會乖乖聽你講話的。
果然,景別衣握住咖啡杯的手一抖,輕顫着鬆開了杯子。
她把抖個不停地手藏在身後,把視線從空林身上移開了。
空林臉上閃過一抹不忍,那一絲絲憐憫並沒有在他臉上維持多久,他便接着道:“她偷了神盤石出來,那是青衣寨的聖物,我做爲大巫,必須要把神盤石帶回去,放回原位。”
“空林,你少在這裡裝模做樣了。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好騙的虞景了。什麼青衣寨,什麼神盤石,什麼放回原位,你敢摸着你的心臟,在我面前發白,你說的第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嗎?”
空林本想假裝下去,可看虞景的神色,似乎發現了什麼。
他重重地嘆出一口氣,十分無奈地道:“你知道多少?”
虞景冷冷地說:“不太多,恰巧知道你叫宋糴而已。”
“既然如此,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只要神盤石,以及玉珏的碎片,那碎片本來就是我宋家的東西!你讓我見虞蘭,我向她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就絕不會再爲難她。”
空林認真地說。
虞景諷刺地笑了兩聲。
“你們宋家的東西?那當初是誰假仁假義地裝可憐,把我們寨子時的東西騙走,害我們虞家不得不揹負着這個破神女的使命,永遠不得解脫?”
空林:“……”
“你怎麼不說話了?”
空林:“……”當初偷走東西的,確實是宋家的祖先。
不光是青衣寨裡有記載,就回宋家的族譜裡也寫得清清楚楚,他們宋家的宗族,入到蜀山,得一古玉,古玉吉祥,從此保佑宋家光耀門楣,成爲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這樣的家業樹立,幾百年不倒。
“你要風虞蘭,不是不可以!”虞景說。
空林猛地看她,有些想不透她爲何突然答應讓他見虞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