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嫿沒想到自己退婚的事會被當場說出來,白皙的瓜子臉上頓時升上一抹紅暈,輕咬着下脣,十分不甘地瞪他:“這是我的私事,關你什麼事?”
牟勁風微微一笑,說:“你也知道婚姻這種事屬於私事?怎麼能毫不知禮地隨意點評呢?”
“你……”白恩嫿被牟勁風堵得啞口無言。
她不堪的私事不願別人拿出來評說,安小夏看上顧亦澤有沒有眼光,也輪不到她來指指點點。
“哼,簡直不可理喻!”半晌她才憋出這樣一句話來,一個人扭過頭獨自生氣。
牟老太太看着自家孫子輩,一人被欺負,其它人全都的合起來對付白恩嫿一個,心裡很是熨貼。這樣的一家人,才能走得長久。見白恩嫿也得到教訓了,再繼續下去,恐怕她會面目上掛不住,直接跑加英國去,於是便出來打圓場。
拿過顧明珠還回來的手錶,說:“這表還真好看。明珠,你過來。”
顧明珠生氣地嘟着嘴,不肯過去。
‘嗯?’牟老太太一抿脣,對顧明珠的表現有一絲不認同。顧明珠小經厥得老高,中間到老太太跟前,牟老太太把手錶重新戴在她腕上,說:“這是恩嫿送你的,收到的禮物退回來這算什麼事?還懂不懂禮貌了?”
顧明珠看着手腕上的表,感覺這已經不是一塊單純手錶,而是一塊燙手的炭,恨不得立即扔得遠遠的,但一對上奶奶的眼神,只能一咬牙,強忍了下來。
“奶奶,這表你讓我收我便收下,這是給你面子。不過有些人若是不跟我亦澤哥哥道歉,我這輩子都不會跟她說一句話的!哼!”說罷,怒哼一聲,頭一扭,走回了顧亦澤身邊。
白恩嫿還在生氣,看也不看顧明珠一眼。
牟勁風見姑奶奶已經出面,知道這事只能到此爲止,便插開了話題:“亦澤哥,你跟嫂子的婚禮準備定在什麼時候?”
顧亦澤臉上微微一笑,扭頭道:“婚禮日期還沒定下來,不過我們準備一步一步來,先舉行訂婚宴吧!雖然我們已經領證了,但她在我心裡是無人之寶,我不想委屈她,所以不能少了任何步驟。”他一邊說着,一邊緊緊握住安小下的手,這一墓落在外人眼裡,便顯得他們二人感情特別好。
安小夏不但沒有表現也半分欣喜,反而有些不開心的神色一閃而過。
牟老太太可沒有放過安小夏這一絲一毫的反應,她有些詫異。
難道她根本不願結婚?
不可能啊!
單聽林悠然提供的錄音,她是極想攀上亦澤這棵大樹的,現在亦澤要舉行婚禮,這對她來說不是天大的喜事嗎?何至於露出這樣一副不開心的表情!
難道事情並不像表面這樣簡單?
“亦澤哥,你們都已經扯證了,還辦什麼訂婚宴啊!直接請喜酒就好了嘛!”牟勁風道。
顧亦澤淡淡笑着:“等你小子走到我這一步,就知道了,不過我想你永遠理解不了的。”他隨意一名話,便讓現場的人覺得他一定是愛慘了安小夏,否則纔會如此用心。
可牟老太太腦海裡立即閃過一個詞‘同志’。
沒錯,在此之前亦澤身邊的都是男人!描得精緻的眉微微一促,看向顧亦澤的眼神裡多了一份深意。
原本一直沉默着沒說話的白恩嫿突然說:“其實全世界華人都很好奇,顧亦澤你現在要跟女人結婚,這算不算是騙婚?”她之前從未深思過這個問題,此時隨口一說。
白恩嫿這話就像一顆炸彈,頓時便炸醒了牟家人對她的憤怒與厭惡。
如果她不是牟老太太帶回來的人,不等顧亦澤動手,早就有人將她拖出去尸解了!
這回連牟老太太都不再偏幫她了,任由衆人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瞪她。
白恩嫿何時被人這樣無禮地瞪視過,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寒毛全都炸了出來:“你們瞪着我幹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們都是這麼護短的嗎?有本事做就別怕別人說啊!”白恩嫿毫不客氣退讓。
倒是顧亦澤,揮了揮手:“奶奶,訂婚儀式就訂在週日,您看好嗎?”
顧亦澤不怒不氣,毫不理採把白恩嫿當成了空氣的態度,頓時讓白恩嫿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但她又不可能。
牟老太太說:“你說好就好,我都全力支持你。”
林悠然一驚,失聲叫了一聲:“媽……”她方纔苦口婆心地說了那麼多,難道老太太一個字沒聽進去嗎?
牟老太太輕描淡寫地掃了林悠然一眼,讓她閉嘴。林悠然表情一滯,但在婆婆面前,還是在這麼有威嚴的婆婆面前,她也只能閉嘴。
倒是牟勁風的父親牟正浩開口道:“姑姑,我看還是得看看黃曆,挑個良辰吉日的好。”
一旁牟家的二媳婦朱素玲卻不同意,說:“又不是正式婚禮,就不必這麼大張旗鼓的看什麼黃曆了吧!就算是瑩瑩出嫁結婚當天也沒看過黃曆啊!”一直坐在二嬸旁邊沒說過話的牟瑩瑩慌張地擡頭看了大家一眼,然後又緊張兮兮地拉了拉母親的胳膊,讓她不要再說了。
朱素玲一見到女兒這副不爭氣的慫樣就恨鐵不成鋼,小聲卻兇惡地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怕什麼怕,還能有人吃了你啊!”
牟瑩瑩更加不敢說話了,只把頭埋得更低,如果她面前有一堆沙子,她一定像駝鳥一樣把腦袋埋進去,只留屁股示人。
牟老太太連看也沒看朱素玲一眼,說:“正浩說得對,這可是我唯一的男孫結婚,怎麼可以馬虎?看黃曆的事就交給正浩你了。”說到這裡她又嘆了一口氣,對朱素玲說,“訂婚宴的場地跟菜色就交給你了。”雖然這個侄兒媳婦她非常不滿意,但也不想多說什麼。
朱素玲一時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隨意識到這是什麼事,心裡已經彎彎繞繞的拐了好幾個彎,猜測牟老太太把這事交給她的目的何在。
“這些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們這些老人家都得退休歇着,到時候只需要去看看熱鬧就好了。”老太太又打趣地說着。
而這裡,一直在佈置菜餚的牟家真正的女主人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開飯了,大家快入座吧!”
一家人又將陣地轉移到餐桌上。
牟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氛圍很是輕鬆,即使是在餐桌上,大家也是嘻嘻哈哈的,特別開心,跟顧家的警戒高氣壓截然相反。
倒不是什麼山珍海味,而是一些普通的家常小菜。
白恩嫿在看到這些菜時,先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半晌沒動筷。
不過見大家都稱讚好吃,便也試着嚐了一筷茭白肉絲。瞬間她的味蕾便被美味吸引,但她拉不下面子表現出來,只露出一個馬馬虎虎不過爾爾的表情。
現在全家人已經自動忽略白恩嫿了,所以根本沒有人在意她。白恩嫿又覺得一陣落寞,讓她覺得自己被排斥,融入不進這些人。
最後一道湯上來,放在了安小夏面前。
湯是用最普通的粗泥砂鍋煨的。蓋子一揭開,香氣便撲鼻而來。
安小夏看着那隻黑色的砂鍋裡不斷冒出白煙,瞬間讓她覺得有一隻黑色的巨大怪物,正不懷好意地看着他,隨時準備張口將她吞掉一般!
“這可是我最拿手的四鮮乳鴿燙,你們可都要嚐嚐。”牟家的女主人,牟清桐的老婆,牟家的老太太徐真親自動手給安小夏盛了一碗,又熱情地親自遞到安小夏手裡。
安小夏忙伸手接了,連連道謝。
老太太親切地看着安小夏:“快喝,快喝。”不斷做讓她喝的手勢。
安小夏嚥了口口水,只能硬着頭皮喝了一口。
老太太一臉期盼地問她:“怎麼樣?好喝嗎?”
安小夏連連點頭:“好喝。”並不是她敷衍,是真的很好喝!
“既然好喝你就多喝點,身體好了才能給我們生曾孫子玩。”
“噗……咳咳咳……”
安小夏一口燙還沒嚥下去,就嚇得盡數吐了出來,還好她及時將頭埋到桌下,纔沒有噴一桌。
顧亦澤在一旁替她順背,含笑地說:“怎麼這麼不小心?嗆着沒有?”一面體貼地拿紙巾給她擦嘴。
安小夏臉上漲得通紅,再加上他如此親暱的動作,越發有些惱怒,於是一把奪過顧亦澤手裡紙巾:“我自己來。”
他沒再強求,只由着她自己。
老太太一臉着急:“小夏,你沒事吧,是不是湯太燙喝得太急了?哎喲,都怪我,湯纔出鍋,我不該催你喝的。”
安小夏心裡嘀咕:你是不該,不過不是不該催我喝湯,而是不該亂說話!
心裡報怨歸抱怨,嘴上卻說:“不關舅婆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太嘴饞喝得太急了。”
老太太又是一陣關心,直到真的確認安小夏沒事了,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朝牟老太太使了一個只有她們二人才能明白的眼神。
一頓飯吃得倒也氣氛輕鬆,自從那碗湯之後,關於生孩子的話題也就此帶過,牟勁風又起了一個新的話題,大家又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