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敏思甩手,刀飛入最前面一個人身上,那人應聲倒地。柴敏思幾步上前照着迎面而來者的天靈蓋就是一腳,對方頓時頭破血流,柴敏思抓過那人肩膀,抵在身前,握住他手中的刀揮向旁邊一個意欲偷襲者,一刀斬落胳膊,偷襲者哀嚎着跪地,柴敏思抽出刀對着身前作擋箭牌的傢伙脖子一劃,血噴濺四處,扔掉死屍,柴敏思大步朝着人羣走去,身上的紅豔不知是來自於他的傷口還是來自於別人的。人羣都有了懼意,眼前的人在幾分鐘功夫就結束了三條性命,令人膽寒。
人羣小心後退,柴敏思無懼的繼續走近。
躲在暗處的王小軍嚇得渾身顫抖,他還沒看清三爺是怎麼出手的,就有三個人倒地成了亡魂,這是他入堂以來第一次有幸見識三爺的身手。
每動一下都兇險異常,肚子上的血沒一刻不停止流淌,撕扯的疼翻攪着神經,可是這些對柴敏思都是忽略不計的痛苦,好像沒半分影響,反而令他越戰越勇,扯過一人頭髮,大力把頭按進水泥地,然後那人趴着一動不動,血從額頭和地面接觸的部分傾瀉出,流成四面八方的小溪。有一人不顧死活抱住了柴敏思後腰,正好按在他的傷口上,前面有個人適時的抓住機會照着柴敏思的肩膀紮了過來,疼痛從腹部和肩部同時迸發,柴敏思嘶吼一聲,肘子撞向身後人的鼻子,那人捂着粉碎性骨折的鼻子滾落一邊。柴敏思拔出插在肩膀的刀,直劈前面的禍首,裂痕從眉骨一直延續到下巴,腦漿和血一同揮灑,不到一秒就沒了氣息。手臂一抄,偷襲者腦袋夾於腋下,刀從嘴裡直插入喉嚨,腿亂蹬了半天就停止了抗爭。鬆開夾擊,沒了生命的屍體順着柴敏思的身側滑行而下,摔在地上如一灘爛泥。
王小軍想到這個凶多吉少的中午——載着三爺去找五堂人談判,途中有人在車上裝了炸彈,幸虧兩人反應都快倖免於難,不過隨後就有人上來圍堵,那時三爺也不知道因爲什麼愣了神,中了一刀。
這一刀是一個奇蹟。
也是一場災難。
人都說修羅之火只在地獄燃燒,如果燃到地上會是怎樣的場景。王小軍不敢想象,但是現在他已經不用想象了,因爲皆二連三的已經有5、6個人在柴敏思面前倒下,其中夾雜着慘叫和骨頭斷裂的脆響。其中還有以爲仁兄拖着只剩一半的腿腳爬向王小軍這邊,王小軍已經驚呆,他不知道這時候是應該給這位補上一刀還是應該送去醫院。
原來修羅之火燒在人間,就是建築了另一個地獄,當王小軍從暗巷中走出來時,地已經血洗了一遍,幾十個人逃了一半,剩下來不及逃的,屍首四濺。柴敏思背對着王小軍而立。
“三,三爺?”王小軍膽戰心驚的喚道,慶幸自己沒站在他的對立面,但是站在他這邊也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件。
柴敏思轉過身,渾身浴血,如被火焰包圍,看着王小軍,他的眼中殺氣漸去,剩下的是無限迷茫,突然就倒下身。的fa
王小軍手疾眼快的上前接住三爺身體,焦急的大喊:“三爺!三爺!”三爺的身體軟無力氣,攤在懷裡才發現他的瘦弱,而就是這麼一個瘦弱的身體可以殺傷無數,可以抵擋千軍萬馬。
三爺,是您求生欲太強所以才能力量這麼強吧?您是爲了誰這麼的拼命呢?這麼的想要活下來呢?
王小軍拉着柴敏思胳膊,正要背上身,柴敏思忽然睜開眼睛。王小軍立刻說:“三爺!咱們去醫院!咱們馬上就會到醫院!”
嘴脣乾裂,蒼白如紙,眼眶發青,不知是因爲疼還是因爲失血過多,冷汗遍佈整個額頭,這樣的三爺很讓人擔心,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沒了氣息。
柴敏思大睜着眼,緩緩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出聲:“回家——。”聲音微小,卻足夠堅定。
王小軍沉默着背上柴敏思,現在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這個受傷男子的心情——兩個字已說出了太多的渴望和堅持,太多,多到揹着的人都無以負擔。
於是他們奔着家的方向趕去。
除了拖沓的走步,畢良已經和體育運動基本沒有瓜葛。可是現在他要坐在萬人體育館觀賞着兒子的賽事。
籃球是——?的72
哪個是後衛?哪個是前鋒?最重要的是——哪個是兒子要扮演的角色?
“嘿!翁士博你還知道要回來啊!”
當翁士博衝進更衣室,迎面被一個大高個子擋在門外。
“滾開!我要上場!”猛的一拍高個子胸膛,抓住他衣領,往旁邊一帶,高個子一個趔趄,自動讓出一條路。
“你回來幹嘛?!不是說要退隊嗎?!”一箇中等身高的男生說道,語氣相比高個子稍微放低了些。
翁士博不理睬屋子裡的挑釁目光,和嘲弄笑容,打開自己櫃子門打算拿出球服穿上,就在櫃門大開時,裡面空空如也的狀況令在場的隊友爆笑出聲。
“蠢貨!你的球衣在我身上呢!”一個瘦高男孩走了過來,點點翁士博的胸口“你不配這件球衣!”
翁士博一言不發,陰惻惻的盯着瘦高男孩球衣上碩大的3號字母。
一觸即發的緊張。
“別這樣,士博回來就好。”一個面相老實的男生過來調節氣氛。
“他不是想走嗎!走好了!回來幹嘛!”隊中也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聲,隨後其他人都出聲應和。
翁士博走向瘦高男孩,男孩立刻挺挺胸,擺出迎戰架勢,在高出翁士博一頭的有利條件下,男孩囂張得要命。
慢慢的,翁士博彎下腰一把拽下高個男孩的褲衩,維尼熊褲頭暴露於衆目睽睽下。
屋子裡寂靜萬分。
瘦高男孩臉紅成一片山楂樹。
“老兄!你還沒改掉維尼熊這個喜好呢?”翁士博拍拍高個男孩肩膀。
高個男孩默默提上褲衩。
戰鬥在所難免,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你還是老樣子!”突然瘦高男孩抱住翁士博:“歡迎回來。”
隊員都鼓掌。
其他三個人也過來抱住兩人。一個隊伍終於又團聚了。
“爲什麼回來?”
“爲了一個人。”翁士博回答。他沒答全,應該說是爲了那個人能看他的比賽,他現在回來,等讓那人看完自己的颯爽英姿後,他還是要離開,不過那些都是後話。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五個人進入賽場,翁士博仰頭望向看臺,搜尋着那人的身影,瞧見那人正瞪大眼睛也朝自己張望,送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站進隊伍中。
開場哨聲以尖銳的方式打開嗓子。
先是爭球,翁士博第一次拿出自己超人般彈跳力,手一挑,球落手心中,雙手握球,再次朝觀衆席上掃了一眼,然後向對方的球框奔跑去。
全場爆發瞭如山洪般的吶喊聲。
砰!砰!砰!
王小軍急切的敲打着門:“開門!開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答,眼瞅着三爺漸漸衰弱下去,他毫無辦法。對背上的三爺說:“三爺!咱們去醫院吧!您哥哥不在家。”
柴敏思從混沌中掙扎出一絲清明,看向家門,視線由模糊進入明晰,嘴巴張開,想說什麼還是無力說出。
“三爺!咱去醫院吧!”哀求裡帶着哭腔。
“敲!”終於還是蹦出這麼一個字。
王小軍作勢要敲門,還是遲疑了一下,他要這麼由着三爺任性下去嗎?就在他準備不顧三爺的命令去醫院時,三爺突然從他後背滑了下來。
柴敏思艱難的扶着門,腦門抵在門上,手貼在門上,好像感受着屋子裡面的餘溫,聲音嘶啞:“哥哥,給敏思開門吧,給敏思開門吧——。”身體好像要融入門裡似的緊緊吸附着,然後就那樣的,向地面脫落下來。的67
王小軍依然重複着今天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的動作,把柴敏思背上肩。以爲柴敏思昏過去的喃喃道:“三爺,您這是跟誰較勁呢?”
柴敏思霍地睜開眼,所見的是污黑柏油馬路——。
最初的,最後的記憶蜂擁而來——
嗚嗚,哥哥,媽媽呢?
敏思乖,不要哭,媽媽去了她的新家——
我不要媽媽去新家!我要她在我身邊!
哥哥會和敏思一起建新家的,哥哥也會陪在敏思身邊——
真的嗎?
嗯,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
。。。。。。。。。。。
你在哪裡?
我一會和士博去看他比賽——
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
你在——?
眼,逐漸合上。
“譁!進了!3號選手翁士博三分球進了!追加一個罰籃!”
在整場比賽在沸騰中如火如荼進行着,上半場剛進行了一半,翁士博已經取得了15分的驕人成績。
人們高聲呼喊着翁士博的名字。
和熱烈的氣氛相反,畢良卻感到陣陣不安,說不上來是哪裡令他不安——是場上活躍的兒子嗎?如果不是士博,那能是誰呢?吵鬧的環境下,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都沒聽見。
翁士博的球隊逐漸向着勝利邁進——。
比賽進入一面倒的形勢中,上半場以來開20分的差距終結,接着是下半場的中場休息——。
男孩沒心情欣賞拉拉隊女孩們的超短裙,忐忑的坐在更衣室抖動雙腿。高個男生一把按住他的腿:“嘿!緊張可真不像你!怎麼了?好久沒參加比賽有點害羞了?!”
“也許吧。”出乎高個男生意料,翁士博竟然沒反駁。很不像平時的他。
高個男生調侃道:“怎麼了?看臺上有你喜歡的人?”
翁士博吃驚的瞅着高個男生,好像突然間一扇窗戶敞開了,放進了光亮。
中場休息結束,翁士博跟着其他球員上場,心中盤旋的全是那句——‘喜歡的人’。
當男孩最後一個三分球鎖定勝局的時候,再次擡頭看向觀衆席,早已沒有了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