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耳熟。
羅蘭！
但李震顫不敢相信這是出自羅蘭口中，隔着濃霧，他無法想象那張低三下四的嘴臉。
一向冰冷的羅蘭，怎麼會如此諂媚！
“莎拉小姐，這顆子彈集合了高加索最頂尖的鍊金工業，爲此我特向火精靈購買了三套鍊金工業套裝，我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幫助你批量製作這種玫瑰煙霧。”，羅蘭信誓旦旦打着包票。
“工藝有點粗糙啊！”，濃霧中傳來莎拉不滿的聲音，“羅蘭，你應該知道我的要求，這顆子彈的表面熱處理技術明顯不行，內部填裝的玫瑰炸藥品質也太低了，混合炸藥的配方你不會摻假吧。”
“怎麼會？”，羅蘭尷尬的笑着，“這裡面的每一步都是按照你的配方設計的，莎拉小姐，你應該體諒，其中需要的極品玫瑰在艾辛格可沒存貨，這種玫瑰花已經被花精靈掌控者，你知道的，花精靈和火精靈的關係，有點尷尬嘛。”
“說的也是，不過這種品質的子彈夠我勉強使用，羅蘭，如果你能在子彈的品質上再提升一級，我現在就可以幫助你聯繫一個不錯的神階奴隸進貨商。”
“羅蘭小姐說的是真的？”，羅蘭驚喜的叫道。
“屍體商人怎麼樣，他提供的貨沒問題吧。”，莎拉明顯帶着誘惑性的口吻，輕聲笑着，似乎整個生意都是她在其中牽線搭橋。
李震顫有幾分愕然，他想不到一切的根源會是這個女人。
的確，他忽略掉了，在艾辛格被發現的時候，也只有這個女人在現場，也只有她才能與自己和羅蘭搭上線。
這個女人擺明了就是一等一的走私者。
李震顫呆在濃霧中，周圍傳來一陣陣警笛聲，似乎在房間中迴盪着。
“快點找人！”
“找到大總管了嗎？”
周圍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叫喊聲，但李震顫沒有動，也不敢動，他們誤打誤撞顯然進入到羅蘭大本營，這裡似乎纔是安全的。
靜靜聽着倆人談話，似乎一切都是在爲神階奴隸採購商服務的，這是羅蘭經營最大的生意。
向李震顫索要的玫瑰煙霧子彈，不過是爲卡莎的見面禮。
約莫半個時辰，倆個人才談完，羅蘭重新拿到了一個新訂單。
身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着紅色皮衣的人影徑直向他這個方向走過來，即便有濃密煙霧，也能清晰看到紅色。
莎拉！
可莎拉似乎沒發現自己，徑直向前方走去，李震顫不敢怠慢，趕忙跟上，隱隱約約覺得跟着莎拉，或許能夠從高加索營地中逃出去。
身邊不斷傳來巡邏的腳步聲，幾乎就在耳邊，可卻發現不了他們。
濃郁越發濃厚，似乎凝固起來，一圈圈的神力波動在濃霧中掃射，羅蘭出動了。
“這裡已經出了羅蘭地盤，李震顫，再不出來我可就保護不了你了。”，莎拉轉過身，淡淡笑着。
不知不覺身邊的濃霧消失了，他們已出了高加索的勢力中心。
“莎拉小姐，好久不見。”，李震顫尷尬笑道，跟了一路，能夠安然無恙的從高加索出來，顯然是對方有意庇護。
“我讓你逃過了仇敵追殺，不會用一句話就想感謝我吧。”，莎拉撲哧笑了一聲，“看把你嚇的，走吧，到高原上去看看那些有靈性的動物。”
李震顫給莫萊爾一個眼色，“把東西交給努努！”，說的很輕易，似在交待一件平平常常的家事。
莫萊爾卻很清楚，他是要將從高加索逮到的那個大管家交給努努，留意的看了莎拉一眼，點了點頭，“主人，我會馬上到高原上接你的。”
李震顫隨意的笑了笑，已上了莎拉的麋鹿飛車，飛車快速從冰原滑過，徑直進入到獸族高原。
和往日的獸族高原相比，現在這裡徹底成了野獸的天堂，李震顫將大部分獸人撤退了出去，雖然還能零星看到獸人蹤影，但已很少了。
倆人放棄了麋鹿飛車，徑直在高原上走着，他們重新去了繁華的萊茵城，不過現在這裡已經人跡荒蕪，強大的萊茵獅族早已成了高加索的屬臣，城牆上還殘留着古老的萊茵圖騰花紋，中央廣場豎立着戰神雕像，荊棘藤蔓已無法控制的自由生長，曾經這座繁華的獸族國度，已成爲了荊棘草樂園。
莎拉對於這種荒蕪似乎很欣賞，記得上一次他來的時候很反對人爲文化的，但現在態度迥然相反。
“看，那片荊棘草像不像在歡迎我們的到來。”，莎拉興奮的指着城牆高處冒出的藤蔓。
不知不覺間倆個人走過了曾經的地洞餐館，記得那個時候是個鹿族女孩，也不知道在不在了。
李震顫心底有很多疑問，此刻卻不是發問的時候。
吱呀！
門開了，沒有城牆一樣的厚灰塵，雖然還帶着滿滿的油漬味，但整個地洞很乾淨。
這裡還有人住。
“誰啊！”，地洞內屋推開門，露出瘦弱的女孩身影，“是你們？”
“你還記得我們？”，李震顫問道。
“當然，我記得那時候你們說要在高原上逛一逛，現在是逛完了嗎？”，女孩眼神明顯沒有往日靈動，臉上也有疲態，似乎被生活折磨的，看到李震顫似乎看到熟人般，但話語也只是禮貌性的打招呼。
“能給我做一點東西嗎？”，李震顫將一枚金蹄放在桌子上，這是他口袋裡最小的錢了，“走了好長的路，肚子真有點餓了。”
女孩親自下廚，她的手藝沒有曾經那個男人獨到，但保留了原始的地洞口味。
“你父親呢？”
“死了！”，女孩沒有一丁點的表情，似乎早已習慣了這個消息，“你們離開後的第五天，萊茵要求所有人遷徙到冰原上去，我父親捨不得這個地洞旅館，遭到了萊茵戰士的強制捕殺。”
“強制捕殺？”，李震顫皺着眉，“不是自願的嗎？”
女孩苦笑的看着李震顫，總感覺對方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自願的事情，高原上雖然生活苦了點，但也不至於都背井離鄉啊。”
李震顫隱隱感覺到女孩的苦澀，冰原上需要人口，因爲只有人口才有生育，有了生育羅蘭纔會有源源不斷的貨源。
他的神階生產線就是一條爲克里斯帝國，爲那些走私組織生產神階奴隸的工廠。
並不是每一個生靈都有資格成爲神階的，所以，羅蘭需要自己的國度生靈，不斷擴張。
羅蘭提供給了他們想要的一切，生活，食物，酒水，工作，但世界上的食物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就好像圈欄中的豬，他們能夠免費的享受到食物，但必須付出一些東西，甚至是他們永遠不知道的東西。
羅蘭的領地現在不過是個開始，那裡的生靈還知道有翡翠嶺，艾辛格，如果繁衍上三四代，恐怕眼中只剩下高加索。
這些生靈會不斷的向着神階戰士的方向進化。
“你爲什麼沒有去。”，莎拉冰冷的說道，她似乎對任何女性都不會報以顏笑，即便是個普通獸人，“上次你不是說冰原那邊很好嗎？”
她似乎在批判女孩的口是心非。
女孩低下頭，沒有回話，李震顫夾着菜，喝着低度酒，整個地洞一下子陷入到安靜。
“你可以到翡翠嶺去的，那裡至少比這裡好過一些。”
“翡翠嶺，那個儈子手的地盤嗎？”，女孩突兀的問了一句。
“儈子手？”，李震顫莫名，這又是誰給他起的外號。
女孩冷笑着，“你們或許都覺得李震顫是個好人，不過，在我眼中，他永遠是個儈子手。”
“他殺了人？”，李震顫笑聲問道。
女孩眼神中猛然先說過一絲痛恨，“殺人？不錯，他殺了自己的恩人。”
“恩人？”
“傑，我的哥哥，就是被他親自殺死的，利用他的屍體建造了現在的亡靈神殿。”
李震顫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這個身材薄弱的女孩。
“你是傑的妹妹！”
他不敢相信，自己曾經派人探訪過傑的家屬，一直杳無音訊，但現在竟和對方的妹妹擦身而過。
沉了口氣，靜靜說道，“我叫李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