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凌遙因爲一個承諾,無法離開這落花山半步。是以,雖明知厲帝蠱惑衆生,卻只能故作不見。好在厲帝雖強,也有他的顧慮,還不能直接插手各大勢力間的爭鬥。可眼下,他所掌控的勢力已經在爭鬥中大佔上風,若任其發展,不出多久,包括我落花在內的諸多勢力就再無抗衡之力,即便厲帝不能親自出手,卻同樣岌岌可危……”凌遙一口氣說了這些,不知是擔憂還是別的原因,居然沒有再說下去。
葉楓這一次沒有催促也沒有嘲諷,皺眉思量片刻,他猛然擡頭:“前輩之意,是需要一個出面帶頭抗衡厲帝下屬勢力的人?晚輩還沒沒有狂妄到這個人會是我!”
凌遙愁容盡展,輕笑道:“爲何不可?以一級劍神的境界,擁有兩千四百萬馬力,足稱同境界第一人!如今你認識到能量提純的重要性,不需多久,實力必然更上一層樓。”
葉楓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凌遙。
凌遙無奈:“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雖然你目前尚不足以擔此重任,但劍堂卻是天外天最爲團結的勢力!二十八座天宮看似分而治之,卻遠勝許多貌合神離之輩!況且劍堂之中還另有坐鎮之人,只要他肯出面,大事可期!”
葉楓心中暗驚,若果真如她所說,自己這個如假包換的劍堂傳人怎會不知?即便祖師有所隱瞞,老師蕭白總不會瞞着自己。
“前輩所指何人?”
“這個你很快就會知道,需知不是你師父、祖師有意瞞你,而是……”凌遙一眼看出葉楓的心事,但說到此處卻停住了口,臉上頗有忍俊不禁之意。
“前輩之意晚輩自當代爲轉陳,但是否可行卻不是晚輩決定得了的。”葉楓微微一禮,不欲再說。
凌遙輕輕點頭:“若能促成此事,你功不可沒!這顆龍牙就送給你吧。”
不見她有任何動作,一顆三尺長的蒼白長牙已經漂浮在葉楓面前二尺。
葉楓凝眉細看,乍看之下這龍牙猶似猛獁巨獸的牙齒,只是根部更粗壯許多,尖端更鋒銳一些。
可龍牙根部卻細細密密的雕琢着一圈圈從未見過的符文,稍一矚目,那符文居然如水如霧,好似懸浮在牙體表面,緩緩旋轉,轉動之間,葉楓好似聽到了一種似經似咒的梵唱,聞之令人有種前塵若夢,彷彿一切俗世都是過眼雲煙,看破看透之感。
葉楓尚未答話,空間戒指中突然傳來一陣異動,他心中訝異,動作卻是不慢,毫不客氣的伸手接過龍牙,卻轉手放進了另一個空間戒指。
“多謝前輩厚賜,所託之事晚輩自當盡力。”葉楓微笑告辭。
從凌遙之處出來,葉楓暗自警惕,凌遙的話不盡不實,根本不可全信。
她不能離開落花或許是真,若說是因爲一個承諾那簡直就是個笑話!想讓劍堂替她去打前鋒、當出頭鳥,自己躲在幕後保存實力?哼,好一招借刀殺人之計!
難道劍堂內真有什麼隱士高人?就算有,她爲何不將此事託與老師蕭白,而是託付給初到天外天的自己?她這番做作的緣故,多半還是想在自己身上。
對凌遙的真正意圖葉楓還是未能盡知,但心中卻也毫無所懼,不管她所圖爲何,兵來將擋就是!想從劍堂和自己身上佔便宜,那她可打錯了主意!
就在葉楓邊走邊想的時候,虛空中一雙鳳目正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語:“地皇之氣……現在讓他走上前臺會不會太早了些?”
苦思許久,凌遙搖頭一笑,不管怎樣,龍牙一現,厲帝恐怕都會留意到他吧,到那時劍堂那幫老不修的可就有得忙了!
直至葉楓進入碧蓮宮的殿門,身上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才終於消失,葉楓鬆了口氣,被這樣一個女人盯上,還真是件不好應付的事,老師啊老師,這次徒兒冒這個險值不值,可就全看你的了。
葉楓的老師顯然不是個經得起唸叨的人,葉楓的念頭剛一升起,就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自大殿中傳來,一掃頹色的蕭白大步而出,身後緊隨而來的正是多日不見的碧落花。
葉楓笑着迎上前,先向碧落花見禮:“數天不見師母越發明豔動人了。”
碧落花顯然心情不差,打趣道:“這些天,可是每每有人纏着我問你的事呢!”
葉楓愕然,以凌遙之能想要知道什麼事居然要向別人打聽?
見到葉楓明顯會錯了意,蕭白哈哈大笑着解圍:“乖徒兒,你師母所說的可不是你想的那位哦,你快說,你究竟揹着我做了什麼?若是不從實招來,小心我將你逐出師門!”
葉楓立刻恍然,落花之中除了凌遙,他認識的就只有於羞月了!難道是她?
想到這兒葉楓忍不住撓了撓頭:“老師,貌似這事兒不能怪我吧?我出去做的事可都是你指點的,不然徒兒剛到此地,那知道南北東西?”
碧落花聞言臉上頓時升起一抹嫣紅,纖纖玉手輕輕搭在蕭白胳膊內側,淺笑開口:“你竟然教葉楓去做這種事?你這個老師當得真是……”
蕭白臉色由紅變白再由白轉青,瞬息數變,呲牙咧嘴的瞪着葉楓:“好啊你小子,算計到爲師頭上來了。哼,還不趕緊跟我回去。”
葉楓哈哈一笑,再向碧落花一禮,轉身遁去。
師徒二人回到二十八天宮時已是第二天傍晚了,可蕭白兀自揉着被掐得紫裡透青的手臂喋喋不休的詛咒葉楓,不怪他疼,任誰被劍神掐上一把還不敢動用元氣防禦,後果都不會比他好上多少。
葉楓不堪折磨,急忙岔開話題:“老師所說的那個劍堂前輩,可是就在我這天宮後山?”
蕭白聞言微微一頓,忽然眉開眼笑的答道:“對對對,你若不提我險些忘了,走走走,爲師這就帶你去拜見前輩。”
而人過門不入,沒驚動任何人,徑直向天宮後山走去。
落日的餘暉將天宮後方連綿的宮舍映得金碧輝煌,不時有忙碌的宮人飛過二人身側,乍見步行之人竟是他們,紛紛落地拜見,弄得葉楓說免禮說得口乾舌燥,他至此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這座天宮究竟有多少從屬,暗暗懊悔非要步行而來以示對那位前輩的尊重了。
直到走入女眷區,行人這才稀少起來。
偶有女眷路過,也都是行色匆匆,給二人見禮過後全都如蒙大赦般溜了開去。
葉楓愕然以對,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自己就這麼可怕?
蕭白笑而不語,帶着葉楓向一幢兩層小樓走去。
尚未走近,樓中就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小若,我的好小若,你就從了我吧。”
“我說了多少次了,離我遠點,你再煩我我就自殺!”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間中還夾雜着慌亂的腳步聲。
葉楓臉色一變,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還有人如此放肆,這是那個不爭氣的弟子,居然敢公然調戲女眷!
走近一看,眼前的一幕頓時令葉楓哭笑不得。
一個容貌普普通通,帶着幾分伶俐之色的綵衣丫鬟橫眉怒目的站在那裡,手中短劍直指面前的老者,幾乎頂到老者鼻尖上,卻那裡有半分要自殺的樣子。
那老者青衫小褂,弓着腰,手中捧着一捧金玉獻寶似的舉到丫鬟面前,臉上滿是討好之色,口中不住告饒:“好小若,你看在青衣我一片真心的份兒上,就從了我吧,就算你還沒想好,那這些東西你總該收下吧?”
小若不理青衣,轉頭望見門外葉楓,十足嚇了一跳,連忙收了短劍跪地:“奴婢參見少主!”
那老者直起身來,狠狠橫了葉楓一眼,臉上非但沒有半分羞慚,反而惱怒萬分:“參見個屁,他算個什麼東西,小若你快起來,跪拜他何用,你要是從了我他得給你行禮纔對!”
如此場面,竟令葉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那老者自稱青衣,莫非他就是老師口中的劍堂前輩段青衣?
好在葉楓見機極快,不敢動用元氣,搶上前親手扶起小若:“快請起,咱們天宮沒那麼多規矩,你們全當我是大哥就好。喏,這是大哥給你的見面禮。”
說話間,葉楓一抖手,十餘顆靈菌浮現掌心,笑看着小若。
小若頓時受寵若驚,她們這樣的丫鬟只是天宮中最低級的婢女,剛剛達到劍宗的實力,平時修煉的法晶都來之不易,對靈菌這類修煉至寶只不過略有耳聞罷了。
如今少主親手送她靈菌,而且一送就是十朵,這可是抵得上她們三年的用度了!
小若頓時喜上眉梢,一矮身就要再次跪下,卻被葉楓托住:“再拜我可生氣了,這靈菌能幫你突破三級壁障,你儘管拿去用,稍後我就讓方艾多送些法晶過來,凡是女眷人人有份!以後宮中用度加倍發放,絕不食言。”
小若聞言更是欣喜萬分,少主送她靈菌只惠及一人,用度加倍這纔是真正的大禮!她連忙接過靈菌不住稱謝,隨即很是機靈的趁機告退,留下葉楓與那老者獨處。
葉楓暗歎,自己沒來之前緊靠方艾孫鋒維持用度,確實苦了這幫屬下。不過他知道此時不是觸景生情的時候,此來可是另有目的。
豈料,沒等葉楓開口,身側老者卻連連打躬作揖的自己湊上前來,臉上那討好之色更勝剛纔:“老朽有眼不識金鑲玉,竟沒認出少主您來,您千萬不要計較。老朽段青衣,給少主見禮了!”
葉楓聽了他這番詞不達意的奉承,頓時張口結舌不知以對。
這就是連落花掌門凌遙都唯恐請不動的強者?他真的是劍堂前輩段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