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秦瑞景那邊的檢查就已經做完了,小孩子只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醫生特意叮囑,現在的秦瑞景心理很脆弱,再也經不起不點的驚嚇,所以需要大人給予更多的愛。
莫蕭北點點頭,看着被護士推出來的秦瑞景,雙眼緊緊的閉着,就連睡着了,一張小嘴都抿得緊緊的,放在身側的兩隻手握成了小拳頭,一副全身戒備的狀態。
看得旁邊的陸哲鎬心疼得心都揪起來了。
再怎麼說,陸哲鎬和秦瑞景也做了三年的父子,不管陸哲鎬剛開始時,對秦瑞景有多排斥,但是因爲米安然的原因,他假裝喜歡他,假裝很寵愛他,漸漸的,時間久了,這種假裝也賦予了感情。
“把小景先推進病房裡休息吧,王寂。”
莫蕭北喊了一聲站在窗邊抽菸的王寂,王寂立刻扔了菸頭,走過來,“莫總。”
莫蕭北擡起手拍了拍王寂的肩膀,疲憊的看着他,“幫我去照顧一下小景,辛苦了。”
這麼多天來,莫蕭北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就連王寂估計也沒睡着,看着王寂眼底的淤青,莫蕭北有些自責,但更多的卻是兄弟間的信任。
是的,王寂跟了他這麼多年了,一直矜矜業業,勤勤懇懇的爲他做事,就連這種賣命的事,王寂也不退縮,這樣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老闆和下屬的關係。
王寂勾起脣,輕輕的笑了,第一次擡起手,學着莫蕭北的樣子,拍在了莫蕭北的肩上,笑道,“莫總,這麼多年的感情了,何談一個謝字?”
莫蕭北感激的跟着他笑了一下。
是的,都過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米家在今天徹底的垮了,米振業雖然沒死,卻被警察抓了起來,看着他那麼大的年紀,臉卻被打得面目全非,莫蕭北真不知道,米振業這一生究竟爲的是什麼?
年輕的時候飛揚跋扈,中年的時候一手遮天,到了老年,卻落得這樣的光景,他的餘生雖然不多,但……卻要在監獄裡渡過了。
王寂跟着護士一起送秦瑞景去了病房,而急救室裡,米安然還在搶救。
莫蕭北站在門外,感覺過了一個世紀,急救室門上的紅燈一直亮着,卻絲毫沒有暗下來的痕跡。
等待是這個世上最折磨人的東西,以前,莫蕭北等秦念初等了十年,等到絕望,後來,莫蕭北等米安然等了四年,等到失望,那些絕望和失望都不如此刻的等待讓人焦急心碎,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卻讓莫蕭北將這一生的等待都用盡了……
今天過後,他再也不要等待,永遠也不要等了……
幾個小時後,急救室的燈終於暗了下去,莫蕭北的眼睛一亮,站在門口,身體緊繃着,雙手在身側倏然握緊。
急救室的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位疲憊不堪的醫生。
“醫生,她怎麼樣了?”不等醫生說話,莫蕭北心急的開口問道。
醫生擡起手取下臉上的口罩,看着莫蕭北先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莫蕭北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脣角劇烈的抖動着,低啞的嗓音顫抖的問,“怎……怎麼了?”
米韓卓本來只是擡着頭看着,等着醫生回話,卻沒想到醫生等到的卻是醫生嘆氣,一下就從座椅上站起來,兩步就走了過來,“醫生,我姐姐到底怎麼樣了?”
陸哲鎬站在他們身旁,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醫生嘆完氣後,擡起頭看着他們,才慢慢的說,“手術很艱難,病人的頭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腦補有一塊淤血,我們已經盡力幫病人排了淤血,只是……”
他一個大喘氣,驚得旁邊的三個男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才聽見他慢悠悠的聲音,“命是保住了,但是腦組織損傷巨大,就不知道醒來以後會有什麼後遺症。”
聽見第一句話,三個男人同時鬆了一口大氣,第二句說完了以後,他們的心又同時沉了下去……
“後遺症?”陸哲鎬擰起眉頭,雙手在身側緊緊的攥成拳,大有醫生如果再嘆氣或者大喘氣的話,他就揍他一頓的衝動。
“嗯!”醫生嚇得縮了縮脖子,繼續說,“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會有什麼後遺症,還要等病人醒來以後才知道。”
好吧,不管怎麼說,米安然的命是保住了,他們一直懸起來的心終於安穩的落地,至於有什麼後遺症……不管米安然醒來以後有什麼後遺症,莫蕭北都不會再放開她。
在廠房裡,她的一心求死,只爲了保住他的命,後來莫蕭北讓王寂帶着米安然走,到了這種生死關頭,米安然卻毅然決然的回來,不管任何時候,她都沒有想要把他一個人留下。
這難道不是愛?
這一刻,莫蕭北無比的確信,米安然對他的感情就是愛,不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要她愛,他就一定不會放開她的手。
米安然被護士從急救室推出來,送進了重症監護室裡,裡面只允許同時進兩個人,米韓卓當仁不讓的穿上無塵衣率先進去了,莫蕭北和陸哲鎬站在門外,莫蕭北伸手拿起一件無塵衣遞給了陸哲鎬,“進去看看她吧。”
陸哲鎬轉過頭疑惑的看着莫蕭北,脣角動了動,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莫蕭北低低的笑了一聲,“我只給你這一次接近她的機會,可沒有下次!”
陸哲鎬“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擡起手對着莫蕭北的肩膀用力的打了一拳,也不跟莫蕭北客氣,他抓過無塵衣就套在了身上。
“莫蕭北,我可不管,既然你要把你自己扶正,那我這個正牌的爹地就給你讓位,但是……”
陸哲鎬站起身,將無塵衣的拉絲一下拉上,站在莫蕭北的眼前,特別囂張的挑了挑眼角,“我要當小景的幹,爹,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當小景的幹,爹,這一輩子,你都別想把我擋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