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傅君沒有再來找過安晚,連倆人都不再曾見過面,安晚甚至在想,也許,真的結束了。
接到法國那邊的電話,還有一些手續需要她親自過去處理。
安晚買了機票,一個人飛往法國。
出租車停在機場時,安晚看着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微微一頓……
人生就是處處充滿意外。
北城,這麼小,小到,一個機場也會相遇。
有時候,卻又特別大,大到,穿梭在整座城市都不曾碰到。
“安小姐,你出國啊?”寧雅雁看到安晚輕聲打了聲招呼,而跟在她後面的男子,卻連眼皮都沒有擡,打着電話。
安晚抿脣一笑,拿着行李從三人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站在傅君身邊的那名女子帶着黑鏡,不着痕跡的往安晚這邊看了一眼,女子,安晚是陌生的。
可從她身邊經過的瞬間,她卻清清楚楚感覺到,那名女子刻意的打量了她一翻。
“傅先生,溪姐,我去一下洗手間,肚子有些不舒服。”寧雅雁有些歉意的說道。
“嗯,你去吧。”
寧雅雁這才往機場內走去,卻在後一個位置那裡轉了身,看着安晚正在辦理登記手續,徑直向她走去。
“安小姐。”
“寧小姐特意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安晚淡聲的問,很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等着寧雅雁搬弄什麼是非。
“你還在計較我以前跟你說的那些話?”寧雅雁反問,輕笑一聲,“雖然我是爲了自己,但不可否認,我說的都是事實。”
“是嗎?”安晚扯了下脣角,“沒意思。”
確實沒有意思……
懶得再跟她說話,轉身去過安檢的時候,寧雅雁叫住安晚,“我沒有騙過人,國外的人回來了,剛纔你不是看到了嗎?”
“那又關我何事?”安晚反問了一句。
回答得好直接,根本看不到她臉上有什麼過多的神色,寧雅雁反而準備再多的話都說不出來,“那纔是你最大的敵人。”
“你想多了,我沒有敵人。”安晚笑了笑,轉身過了安檢,很快聽到飛機登機的消息,寧雅雁站在原處,一雙漂亮眉毛皺着,似乎在深思着什麼。
“雅雁,不是去洗手間嗎?怎麼站在這裡?”身後有聲音傳來,寧雅雁急忙轉身,親暱的挽着對方的手,“看到一個老朋友,打了聲招呼,我們趕緊過去吧,一會傅少生氣就不好了。”
回到車裡,葉清開着車,傅君坐在副駕駛位。
剛纔安晚走過,傅君不可能沒有看到,幾天不見,沒有他,她過得自在,舒適,也沒有人給她添麻煩。
那一百萬,也打到了她卡里。
事後,收到安晚短信————謝謝惠顧。
她倒是一副熟悉行道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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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晚一上飛機,就閉着眼睛,最近她總是失眠,總是失眠……
“嗨,姐姐?”
“晨橙?”安晚看着江晨橙,“你也去法國啊?”
江晨橙點了點頭,在安晚身邊坐下,“太好了,我以爲我一路又得悶着去,卻沒有想到,多了個伴。”
“嗯,肩膀任你靠。”安晚拍了拍肩,想到那晚,多虧了她叫自己,“晨橙,那晚謝謝你的幫助。”
江晨橙今天穿着一條長裙,披了件牛仔外套,齊肩的捲髮,臉蛋長得好,眼睛狹長的,特別有媚力,系在脖子上的粉色小絲巾,透着小女孩的情調。
“你去法國玩啊?”
“是啊,朋友在那裡,我過去玩幾天,難得現在有假,到處跑跑跑。”江晨橙說的時候,伸了個懶腰,脖子上的絲巾隨着她的舉動歪向一邊。
安晚瞳孔一緊,清清楚楚看到她白皙頸脖上的痕跡……
那是青色的痕跡,如同一隻手扣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跡。
江晨皓,安晚腦海裡突的就涌出這三個字。
這是,要下狠手啊!
“你都看到了?”一回頭,看到安晚盯着自己的脖子,晨橙急忙伸手蓋住,“別問,別多說,就當不知道吧。”
“當然。”安晚笑了笑,示意她別緊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爲人知的秘密……都不喜歡被別人探究。
安晚在法國預計是呆兩天的,去到俞朗公司的時候,看到他人也在那裡,俞朗看到安晚,明顯有些不自然。
“你也來了。”
“嗯,一些手續需要我來辦理。”安晚輕聲說,“中午一起吃午飯吧。”
“好。”
處理手上的事後,兩人去了以前經常去吃飯的地方,還是老位置,明明只是幾個月的時間,關係卻變得好陌生似的。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俞朗問道,這次來也是把公司最後一點事處理,也許,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吧,看着安晚坐在對面,俞朗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太多太多東西,悄然無息中變得不曾相識。
早知道,不回去,是不是現在他們大家都好好的?
“很快,訂了後天的機票。”安晚喝着茶,“過得好嗎?孩子聽話嗎?”
即使再不願意接受,但親子鑑定上確實顯示,他跟孩子是父子關係,“還行,以前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什麼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突然間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
“人還是要爲過去自己的荒唐埋單的。”而他埋的單就是這個生命中的意外……他的突然冒出來的兒子。
還有……完全失控冒出來的女人。
“你跟綠旋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安晚突然問道,俞朗臉色僵了僵……
安晚繼續說,“前幾年,你總會有些天不在家,你說回去北城了,其實都沒有是嗎?”,若不是回去的時候,聽到齊玉指責的話。
她也許都還不知道。
“我出差了。”
安晚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追問了,心裡難以釋懷的事,突然間又好像都釋懷了,“綠旋很好,一直以來都沒有碰到合適的,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別辜負她。”
“安安……”
“沒事,我也過得很好,至少,看着你們都很幸福,我也很滿足。”安晚的手被俞朗握住,在桌面上,他握得緊緊的。
“其實……”
“俞朗,你很好,只是我們相遇的時間晚了。”晚了,就代表着只能走到這一步,“做朋友,其實也很好,不是嗎?”
心口澀澀的,俞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安晚說得沒有錯,命運真的是個玩皮鬼,總愛開讓人猝手不及的玩笑。
如果,他生在普通家庭,亦或者,俞家多了一個男孩,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向她走去,即使滿身是傷。
看着安安靜靜,不再言語的安晚,俞朗的心越擰越疼,以前總覺得自己是老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以不顧及任何人,連他的老爸,老媽,他都可以忽視。
有種現實突襲的無力感從腳底涌起。
彷彿現實,就在讓他知道如何成長,如何成爲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今天就我請你吧,房子的房產證在這裡,你收着,我知道我給你的錢,你一直沒有動,俞朗,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真心的。”把資料遞過去,安晚站了起來,俞朗沒有挽留,坐在那裡,看着她纖瘦的背影離開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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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晚接到江晨橙電話的時候,正準備早點休息……
聽着那邊聲音嘈雜,“你在哪裡?”
“快來,我在BIBICLUB這裡等你,來來,我們再喝,喝得不醉不歸!”電話越來越吵,接着莫名其妙的掛了。
酒吧!
安晚想着晨橙的臉,急忙換衣服出去。
等她到了BIBI這裡,就看到晨橙摟着一個金髮男子哭訴着什麼混蛋,流氓,人渣各式各樣罵人的話語。
好久才把人扯過來,安晚對人家道歉了好久,別人纔不計較,幸好抱的是個同情達理的外國人,要是抱着那種混的,安晚想想都一身冷汗。
“你的朋友呢?”安晚問道。
四周看了看,都沒有看到有人來認人,好吧,不用想也知道一個人出來玩的。
江晨橙哼哼幾聲,抱着安晚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她身上擦,“姐啊,我哥他要掐死我,是真的掐啊,你看看這裡。”
扯着脖子上的痕跡給安晚看,安晚心涼了涼,覺得那個男人更可怕。
“不哭,臭男人咱不要,我們大把選擇,我們不理他們,我們一定過得很好。”安晚拍着江晨橙的背,安慰着她,“法國這裡多好,男人黃頭髮,藍眼睛的,將來生個寶寶還是混血兒,多好,晨橙,你以後就留在這裡好了。”
“嗯嗯,我纔不要回去,我纔不要去見那個變,態。”
還能聽得懂她的話,看來沒有醉到家,安晚剛有鬆了口氣,晨橙就抱住她,“可是,可是我媽在那裡啊,我不回去,他會對付我媽的,姐,姐,我要怎麼辦?”
怎麼渣到了這個份上?
安晚實在想不通……
“把你媽接到法國來。”
“嗚嗚,好像只有這樣了,我討厭那個惡魔,那個變……”打了個咯,江晨橙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哥哥,好巧哦,你怎麼也在啊。”
“……”安晚心都涼了半截。
不帶這麼玩的好嗎?
“老傅,你家的女人欠收拾了,竟然敢唆使我的女人找外國男人!”江晨皓走了過來,把安晚懷裡的江晨橙拉到他懷裡。
江晨橙滿臉討好,“哥哥,你今天真帥氣。”
安晚在聽到老傅兩個字時,身形便僵在了那裡,緩緩的轉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後,正諱莫如深望着自己的男人。
脣微微彎了一下,邁開步伐,安晚從他身邊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