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堅持……
爲了她唯一的希望,她也能堅持着下去。
諸詩姍笑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其實小君也算是教訓你的,你的病發作起來,他也很讓人心疼,我們也好好對他吧。”
“詩姍,你不是我……”諸詩瀾心頭一哽,整個人都無比僵硬,“只要想到過到,我就……”
“好了,好了。”諸詩姍過去安慰着姐姐。
畢竟,不是哪個女個都可以這樣坦然面對着這件事……
自己在生產,自己的丈夫卻跟另一個女人私會,正室的孩子比外面女人還要小上小段時間,也許,這個世界上跟本就沒有女人能接受得了吧。
望着諸詩瀾,討詩姍又忍不住心疼。
覺得自己被她罵罵真的無所謂……都沒有所謂。
姐姐這麼命苦,她怎麼還能去計較呢?
病房裡很快一片安靜,諸詩瀾躺在病牀上,想着剛纔傅君說的話,還有沈嶸說的話,果然是表兄弟!
說的話,都一樣氣人。
要是,當初她的那個孩子還在,現在,也有這麼大了吧?閉了閉眼,諸詩瀾感覺心臟驀地強烈收緊着,疼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太可恨了。
實在是太可恨了。
她恨傅家的人,真的恨傅家的人。
可是,卻不得不依附着傅家生活下去。
當年,她跟傅嚴磊因爲家庭關係相親結合,這段關係一直是她佔着主動的位置,傅嚴磊雖然冷冷淡淡的,不溫不熱卻也沒有拒絕她的好。
傅嚴磊是傅家獨子,傅氏那個時候,已經在北城崛起,在行業內遙遙領先,諸家有一個項目需要跟傅氏合作。
諸詩瀾那個時候,漂亮,聰明,知書達禮,詩琴書畫樣樣都會,是北城出了名的才女,不知道北城有多少青年才俊想要娶她。
可是她卻對一次見面的傅嚴磊動了心。
傅老爺子很滿意那個時候的諸詩瀾,對於傅嚴磊跟沈慕妮的事嚴厲反對!
因爲,沈家沒有兒子。
竟然還提出傅嚴磊嫁入沈家的要求!傅老爺子怎麼可能同意?本來就一個兒子,後來沈家放寬要求,說將來孩子姓沈,第一個孩子必須姓沈。
傅老爺子是很傳統的老人,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事。
所以,棒打鴛鴦。
迫於傅老爺子的壓力,傅嚴磊一邊應付着諸詩瀾,一邊跟沈慕妮暗暗在一起,一邊不捨得傅氏的繼承權,一邊不捨得自己愛的女人。
就這樣,造成了事情的悲劇。
在諸詩瀾知道事情的時候,已經懷孕五月,婚姻冷暖向來只有自己知道,祈求着傅嚴磊能夠回頭,看在娘倆的份上。
所以,諸詩瀾隱忍着,默默的承受着,孕期想的太多,慢慢傾向於抑鬱,日積月累的,當她知道另一個女人比自己懷孕的月份還大時,徹底崩潰了。
在沈慕妮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她跟妹妹諸詩姍倒苦水,一向端莊,有才華,聰明,甚至在諸詩姍眼裡,覺得是幸福的姐姐,那一個晚上,整整哭了一晚上。
是的,哭了一晚上。
後來牽扯到了肚子,破了羊水,孩子要提前出來了。
痛了整整一天一夜,諸詩姍打電話給傅嚴磊,關機,關機,無止盡的關機。
男人,到底算什麼樣的東西?
外面的女人是女人,難受家裡的就不是嗎?諸詩姍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姐姐,心裡對傅嚴磊的恨意一點一點聚積着。
直到後來孩子生下來……
沒有了呼吸。
諸詩瀾暈了過去。
諸詩姍陪着產!
那一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淅淅瀝瀝一直下個不停,整個天都像要壓下來似的……
她醒來的時候,諸詩姍把一個孩子抱到她身邊,諸詩瀾流着淚看着那個嬰兒,嬰兒在哭,像在爲她的遭遇而哭。
諸詩瀾也哭了。
咬着身上的被子,看着滿身是雨水的妹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那個孩子,就是沈慕妮生下來的孩子,剛失去孩子的她,抱着那個小男孩哭了好久好久。
小男孩,粉琢玉雕般的,很可愛,肯定能想像到,長大了,孩子一定很帥氣。
第二天,傳來傅嚴磊跟沈慕妮車子墜海的消息,同時,還有他們剛出生的兒子……
諸詩瀾望着正安安靜靜躺在自己身邊的嬰孩子,一時之間,思緒難以形容,五味雜陳,百展千回後,她什麼都沒有問。
什麼都沒有問。
孩子起名,傅君。
諸詩瀾感覺臉上涼涼的,才發現眼角竟然有淚痕,她輕輕的拭去……心裡涌出的潮涌,連她自己都無法去分辨。
原來,已經三十二年了。
三十二年啊。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她都熬了過來。
——————
傅君回到敬亭山這邊,就看到停在別墅外面的車子,車門推開,靳西溪從裡面走了下來。
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
從她身邊越過的時候,靳西溪緩緩的叫住他,“阿君,我爸回北城了。”
“那你該多陪陪他。”傅君回了一句,密碼鎖剛開,靳西溪又走在了他身後,白皙的臉上,有着欲言又止,眼底有着隱藏不住的喜悅,“我爸他想見見你。”
按秘密的鎖微微一頓,傅君平靜的說,“你告訴他,我沒有空。”
纖細的手攀上傅君的手臂,靳西溪垂着頭,脣角輕輕彎起,“阿君,我爸他答應我們的事了。”
以前,那麼反對!
現在竟然答應了!
靳西溪是高興的。
現在安晚成了植物人,所以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至於她留下的孩子嘛,靳西溪盡力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只能盡力,畢竟,親疏有別,如果將來她跟傅君有了孩子,做到一定的公平那是不可能的。
靳西溪所以只能說盡力。
盡力不讓自己愧疚,就相當於,因爲那件事彌補吧。
“靳西溪。”傅君站在那裡,低頭看了眼環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然後輕輕的撥開,往後退了兩步,清冷的臉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別把我對你的隱忍,當着得寸進尺的欲,望。”
“難道,我比不上她嗎?”靳西溪微顫着聲音反問,事已至此,她把自己身段放得這麼低,真的不明白他,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拒絕,拒絕。
甚至,還來傷害她。
論背景,修養,能力,對他的感情,她靳西溪哪一樣不比安晚多?
何況,現在的安晚跟一個活死人有什麼區別?
“你比她好,比她強,比她漂亮,比她有能力,可是,那又怎麼樣?”傅君平靜的口氣,像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沒有任何的情感,“我的眼裡,只有她。”
一句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靳西溪,如果,安晚的事,我查到跟你有任何關係……你別怪我狠。”話鋒突然一轉,傅君冷得聲音都碎着冰塊。
氣氛有瞬間的僵硬,靳西溪頓了頓才說,“是因爲我沒有事,她出了事,所以,你纔會這樣想的是不是?在你眼裡,我是那麼歹毒的一個女人嗎?”
“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查到幕後的人,誰都護不住你。”
“如果是我躺在那裡,你會不會反過來問安晚,跟她有關係嗎?”靳西溪反問了一句,忍着心裡的痛楚,這一瞬間,她嚐到了心死的味道。
可是,她不想讓自己去這樣想。
她告訴自己,還有希望,還有希望,一定還有希望的。
“我相信她。”傅君四個字,將她給自己的安慰瞬間擊碎,靳西溪瞬間潰不成軍,僵站在那裡,臉上血色盡失。
“阿君,你不該這樣對我的。”
傅君沒有理她,開了門……
裡面吉吉像知道他回來似的,瞬間在門口就跳了起來,高大的身影把想進去的靳西溪給堵在了外面。
靳西溪退後幾步,她挺害怕狗的,而且,還是一隻這麼大的狗。
她不敢再前進,站在那裡,“以前,你跟我爸關係很好的,他一直都很喜歡你,這次他難得回北城,你真的不打算跟喝一下茶嗎?我爸他挺想你的。”
“我沒空。”說完,就把門給關上了。
隔絕了門外的身影,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靳西溪站在那,風吹打在她的臉上,她感覺特別特別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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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付母的電話的時候,傅君正在想着把別墅裡哪個房間空下來,重新裝修一次,把該買的醫療器具都買回來。
“你什麼時候有空,跟雨桐去把手續給辦了吧。”付母直接在電話那邊說道,連原因都沒有問一下,特別直接。
這樣的結果,其實也在傅君預料之中,錄音筆裡的情況,相信,付家那邊也不能再說什麼,傅君看了眼時間,“半個小時後民政局見。”
說完,就把電話掛。
半小時後,傅君出現在民政局門口,付雨桐在付母的攙扶下從車裡出來,看到傅君,付雨桐先紅了眸框。
“有點骨氣你。”付母在旁邊說了一句。
“媽,我是真的喜歡他的。”付雨桐不甘心的說着,怎麼鬧成了現在這樣?她也很難受,甚至接受不了!
“喜歡有什麼用?你都這樣了,還有資格談喜歡嗎?現在我們家都沒有情理護着你了,一會進去把字簽了,手續辦了就跟我回南城去。”付母低聲囑咐着,看到傅君後,兩人談東漠的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們進去吧。”傅君說完,便走在了前面……
付雨桐緩緩跟上,有些不死心的問,“傅君,我……”
“辦好手續後,我會讓葉清把款項打到你帳號裡,這一年,辛苦你了。”傅君打斷她所有念想。
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裡。
最終,付雨桐什麼都沒有說,跟他簽字,結婚證變成了離婚證。
手續瞬間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