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樓層,男孩就拽着女孩的手離開。
電梯門緩緩地合上,慕念桐卻久久地不願將臉擡起來。
陸景喬將她抱着,她分明不算尤其清瘦,可抱在懷裡,竟如羽毛一般輕飄飄的,沒什麼分量。
胸口一片***的痕跡,無需細想,一定是她的眼淚。
陸景喬不知她的眼淚究竟是爲誰流,可不管是因爲誰,他不想看見她掉眼淚。
大抵,這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區別。
他這樣的男人,是見不得自己的女人流一滴眼淚的,尤其是爲了其他男人!
他摟緊了懷中瑟瑟發抖的女人,直到電梯門打開,他闊步而出,打開門,房門關合,他抱着她,背靠在門上,低下頭,望着她無聲流淚的側顏,俊眉微蹙。
她並非是因爲榮少卿的忽然出現,感覺悵然所失,而是方纔,陸景喬冷峻清貴的聲音,不斷迴響在她耳畔。
他說,不論如何,就是死,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他說,是容少卿不懂珍惜。
可是,當初換作是這個男人,真的不會放開她的手嗎?
五年前,她將容少卿狠狠推出自己的世界,是爲了保護他。
他或許不明白,她和慕仁厚之間,達成了什麼共識,簽訂了什麼“不平等條約”,更不會明白,比起他聽到的那些羞辱的話,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出那一番違心的話,是多麼心痛窒息。
她這一輩子,從不願意去傷害任何一個人,唯獨他,她自認虧欠良多。
因此,當他再度出現在她的面前,驚愕、無措、茫然、彷徨……
更多的卻是痛苦。
人生最痛苦的,不是生離死別,而是愛還在,卻相忘江湖。
這幾年,她自以爲忘了他,可他的出現,似乎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了。
可是,過去就已經過去了,不該留戀。
陸景喬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你還忘不掉他。”
慕念桐捂着嘴,睜開眼,卻不敢看他。
“你還很在意他。”
並非問句,而是肯定句。
慕念桐緊緊地攥拳。
陸景喬心生狐疑,“那麼,當初你們爲什麼要分開?”
慕念桐死死地咬住脣瓣,不肯說。
“你不說,那我去問他。”
慕念桐猛地擡眸,“問誰?!”
“另外一個當事人。”
“不要!”
慕念桐立即道,“沒什麼好尋根究底的!他似乎……已經忘掉我了,所以,也沒必要再去打攪他的生活。”
忘掉?
哪有那麼輕易地忘掉。
她不曾注意,可他卻見到的,當他摟着她的時候,站在對面,故作無動於衷的男人,每一根手指尖,都在瑟瑟戰慄。
他薄脣緊抿,卻掩藏不住眼中又是隱忍又是恨怒的眸光。
毋庸置疑,榮少卿恨極了她。
當一個男人被那樣屈辱地驅趕,除了愛,更剝離出了恨。
愛之深,恨之切。
可是,真令人火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