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還有人氣！”寧緋玉輕嗅了下鼻子，附和譚青檸的話。
她對符壇投以一記讚賞的目光，又繼續說道:“想不到你這女鬼本事不小，被封在符壇裡還能察覺到人氣，換做我就做不到了。”
寧緋玉也算是大氣，很乾脆就承認自己的修爲不如譚青檸。
“人氣在哪？”我抱着可以破解符壇的一絲希望，哪裡還記得譚青檸說要製作符壇的人來破解纔可以。
“呵！”寧緋玉輕笑一聲，就直接走進房間，在牀邊站定，雙手對着牀底做出虛拉狀。
就看着一個人被一股無形的拉力拖出牀底，我一看，這不是路傾蓉又是誰？
她閉着眼睛，慘白着臉，她的右手臂已經不翼而飛，渾身跟在血裡浸泡過一樣。
要不是譚青檸和寧緋玉都說還有人氣，又是寧緋玉親自將她找出來的，我還真不敢相信她這樣子還活着。
“路姐、路姐！”我輕拍了下她的臉，探了下她的鼻息，很微弱。
“讓我來啦！像你這樣，她會醒纔怪！”寧緋玉很嫌棄地把我從路傾蓉身邊擠開，手指一捏，一道黑色光束從她指間疾射到眉心。
“寧緋玉，你做什麼？幹嘛給她射死亡之光？”我再是沒見識，也知道從鬼的指間射出來的是什麼，是可以加快垂死之人死亡速度的死亡之光。
“死亡之光雖然會讓她死的更快，但也可以讓她有片刻的清醒。而且，我是在幫她，不然她也救不活了，還缺了一隻手，倒不如要死要投胎，一求解脫。”
我只問寧緋玉一句，他媽的！就能噼裡啪啦回我十句，但她的話也不無道理，其實我倒沒有真的希望路傾蓉能繼續活下去的想法。
果然，沒多久，路傾蓉就緩緩掀開眼皮，眼神渙散無光，過了好一會才辨認出是我。
“凌彥！居然是你，你是來、來找你奶奶的嗎？”路傾蓉氣若游絲，吃力地說出這句話。
“我奶奶？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奶奶來過？”我正準備問她是誰滅了青和門的，她就先我開口。
她第一句話就提到奶奶，讓我怎麼可能不吃驚，這又關奶奶什麼事？可別告訴我，是奶奶滅了他們青和門的。
“呵呵，你奶奶真夠狠啊！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嫗，居然單槍匹馬就闖到我們青和門，不由分說見人就殺，好狠毒的心腸啊！”路傾蓉無神的眼睛，瞬間紅得快泌出血了。
我能感覺到她說起來奶奶時，那股濃烈得可怕的恨意。
可是，我心裡更是震驚得要命，怎麼可能會是奶奶？她說的肯定不是奶奶？奶奶纔沒有那麼殘忍。
“凌彥，不管是不是蘇瑛動的手，青和門的人都該死！”譚青檸的聲音冷冷響起，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該死？是啊，很該死！就算不是奶奶殺的，我也想滅了青和門呢，是青和門和駝背女人、還有洛子勉聯手殺害金堡村的村民。
其實，奶奶是有滅青和門的動機，除了和我一樣想報滅村之仇之外，還有一個理由，一個我昨晚才知道的理由。
那就是五十年前那一戰中，是路蒼隕收買洛子勉，並給了洛子勉毒藥，毒害舅公。這也就是當時奶奶爲什麼獨獨砍下他的手臂的原因。
也難怪路傾蓉會和洛子勉扮成的神秘人有牽扯，想必是經過路蒼隕的同意。
“你說是我奶奶滅青和門的，大概有多長時間了？”有一點我覺得可以排除奶奶是兇手，那就是時間。
青和門遍地的血跡已經乾涸，我無法分辨出事發時間。但從路傾蓉斷了一臂，流了那麼多血，還活着這一點來看，事發離現在絕對沒有多長時間。
而奶奶昨晚出現在程家，又緊追着洛子勉，從嶺市到青和門最快也要一天的時間。
“昨天中午。”路傾蓉已經快支持不住了，聲音越來越低弱。
“小相公，不可能是奶奶！如果真的照這女人所說事發時間是昨天中午，那麼奶奶昨晚根本就不可能趕到程家和我們見面。”
我還沒開口，寧緋玉就忍不住提出質疑，她要說的話，也正是我想說的。
我們來的時候飆車都不可能，而奶奶雖然不同於一般的老人，可她是人、不是鬼、也不是神，絕對做不到兩地瞬移。
“呵呵，路姐！如果真的是昨天中午，那你這條命可真夠硬的，能撐到現在。”我略帶諷刺道，不禁猜想她該不會是見到我，才隨口栽贓給我奶奶的吧？
“因爲、因爲我有這個。”路傾蓉對於我諷刺竟一點都不在意，居然用僅剩的一隻手伸入胸口，從裡面掏出一粒水藍色的珠子，約有拇指指甲大小。
“這是什麼？難道就是這珠子讓你撐到現在不死？”我緊緊盯着這粒散發出幽藍光澤的珠子。
“這、這是‘萬禁珠’，可以破解任何陣法、和解開任何禁封，也能護住將死之人的心脈。是我爸爸給我的，反正我活下去，也沒意思了，就送給你了。”路傾蓉說到自己的父親，就忍不住往門口望去，眼中痛苦的淚水滾滾流
淌。
我卻吃驚於她願意給我這粒叫萬禁珠的珠子，我可聽說過，這是青和門的鎮門之寶啊！有了這萬禁珠，要破解符壇的禁封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還愁着怎麼找人幫忙破解呢，路傾蓉就給了我這寶物，這算是我來青和門最大的收穫。
看樣子萬禁珠原本可以保住路傾蓉的性命，可是她已經生無可戀了，就便宜了我。
此時的我，絕對是想不到，有一天這萬禁珠幫我救了一個人的命。
“既然你認爲是我奶奶滅了你們青和門，爲什麼你還要把這麼貴重的寶物送給我？”
這也是我怎麼都想不通的地方，我可不是路傾蓉的誰啊！她居然把可以保住她性命的寶物送給我這個仇人之孫？
“你、你不知道？其實在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可、可礙於我們對立的身份，還有我已經結婚。”路傾蓉說得十分悽苦，連眼淚也突然染上了血色。
我卻驚得不知所措，媽呀！路傾蓉沒開玩笑吧？她說她其實對我一見鍾情？是礙於彼此的身份才隱忍？
臥槽！是我魅力太好了？還是怎麼着？呵呵！既然對我有意思，那時還讓我去勾引她老公？她的心理也是有問題啊！
“哈哈！想不到我臨死還能再見你一面，是老天聽到我祈求？在可憐我？凌彥，我恨你奶奶，但你是你，她是她。”
路傾蓉極力撐着氣，努力把每一句都說得完整，但是我發現拿掉萬禁珠後，她的生命力流逝得更快。
“路姐，我——”面對這樣的她，我怎麼可能跟仇視路蒼隕一樣仇視她？心裡被一股酸苦滋味堵得滿滿的，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從沒想過她會喜歡我，而且用情不淺，唉！有些話到了嘴邊，我卻說不出來，還是趁着她還有氣，問個清楚吧。
“和你聯手的人是假冒清風道長的洛子勉？他確實是滅金堡村的主謀？”這是我早就猜到的，還是想得到證實，我也相信作爲路蒼隕唯一的女兒，她肯定知道這些內幕。
路傾蓉神色一滯，很快就點頭，她吃力地擡起手想撫摸我的臉，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我緊握着拳頭，心裡很糾結，到底還是沒有成全她臨死前、想真實地撫摸我的遺願。
真的沒有必要，我既然不喜歡她，就不可能因爲她要死了，而成全她，雖然只是很小的要求。
成全了，就是等於另一種形式的欺騙，我也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