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女

秦凡心中一亂,本能的便要逃跑,卻不想正插在漁丈人身前的七星龍淵劍,陡然輕鳴一聲,飛射而出,竟然在無人驅使的情況下,將黑衣人洞穿。

“嘩啦”

伴隨着屍體入水的聲音,江邊似乎再度恢復平靜,七星龍淵劍飛射而回,竟然返回劍鞘。

只是此時,一道道竹筏從遠處飄來,大股的追兵眼見將至,秦凡無暇多想,照着一個方向便飛奔起來。

一路奔跑,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秦凡又飢又餓,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難受,有心回頭去找伍子胥等人,卻已經迷失了方向。

此時他處於一片叢林中,眼看着夜色將至,百家爭鳴時代的深山老林,指不定還有什麼兇猛怪獸,他不敢再此地多呆,強忍着飢餓加緊趕路,終於找到一條羊腸小道,進入山澗之間。

“嘩啦啦”的水流聲傳來,秦凡心中一動,古代的城池多建於河流邊,若是沿着河流奔走,或許能脫離如今的難看局面。

“蒹葭蒼蒼兮,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兮,在水一方~~”

沿着河流走了沒多遠,秦凡隱約間,竟聽到了歌聲,他神情激動,連忙大踏步奔跑過去。

便見在前方有一大河正奔流而下,河邊有一靚麗少女,正在浣衣,大河、少女、歌聲,形成一道完美的畫面,令秦凡一時間,竟忘了疲憊飢餓。

“誰?”少女卻是機敏,秦凡甫一現身,便轉過頭來。

這少女眉清目秀,仿若畫卷,肌白貌美,竟有沉魚落雁之姿,此時雙目圓瞪,看向秦凡,其中卻清澈透明,彷彿未經世事洗滌,令人心思明淨,不自覺的放下心中戒備。

只是如今的秦凡,幾乎已至絕境,那裡還能有什麼戒備,當下苦笑道:“姑娘,在下秦子禹這廂有禮,我被敵人追擊,一路逃離此處,打擾姑娘,還望見諒,請問姑娘此乃何處?”

“你被敵人追殺?竟然逃到了這裡,也是不容易啊,此地名喚巫山,穿過巫山,便會進入吳國地界。”

明媚少女感嘆一聲,隨後從身邊拿出一個竹簍,遞給秦凡道:“這是我爲自己做的午飯,看你樣子,實在落魄,這一頓飯便送給你吧。”

秦凡苦笑,卻顧不得臉面,知道自己再不吃些東西,恐怕就要強行退出安逸世界了,當即道了一聲謝,拿起飯菜,便大快朵顧起來。

水足飯飽,少女輕聲細語,介紹巫山地勢以及穿過方法,秦凡細細聽着,用心記下。

少女彷彿一隻隱居深山,從未見過外人,此刻對秦凡來歷格外感興趣,秦凡索性便將楚地之事合盤托出,最終苦笑道:“伍子胥是我好友,一時間他難以脫身,我只能拿着七星龍淵劍去吳地等他。”

這是秦凡如今的打算,他可知道,南疆苗裔還在後面緊追不捨,若是回頭,立時便撞個正着。

“姑娘,我的事情,還望你能保密。”

秦凡微微一愣,下一刻臉上露出震撼之色,這句話,並不是他說的。

少女心思單純至極,聽到這句話,臉色大變,悽然道:“我以誠心相待,君何如此疑心?也罷,也罷!”

言罷,抱起身邊大石,合身便撲入滾滾江水之中。

“千金報恩?哈哈哈,沒想到,我除了經歷七星龍淵的傳說之外,還要經歷千金報恩的傳說!”

秦凡怒極反笑,這一刻,他自然可以想象得出,是有人模仿他的聲音道出這一句話,從而在冥冥中引動天機,形成如今局面!

因爲,此時此刻,正應了歷史上有關伍子胥的另一典故:千金報恩!

歷史上,伍子胥在逃離楚國途中,有一次他飢困交加,見一位浣紗姑娘竹筐裡有飯,於是上前求乞。姑娘頓生惻隱之心,慨然相贈。伍子胥飽餐之後,出於安全原因,要求對方爲他的行爲保密。姑娘覺得人格受辱,她隨即抱起一石,投水而死。伍子胥見狀,傷感不已。他咬破手指,在石上血書:“爾浣紗,我行乞,我腹飽,爾身溺,十年之後,千金報德!”

後來伍子胥率領吳國大君攻入楚國壽春,彼時楚平王已死,伍子胥掘墓鞭屍,終報大仇!隨後又想到要報恩,但苦於不知姑娘家地址,於是就把千金投入她當時跳水的地方,這便是千金報恩的故事,“千金小姐”之詞正由此而來。

“爾浣紗,我行乞,我腹飽,爾身溺!”

“爾浣紗,我行乞,我腹飽,爾身溺!”

……

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歷史上伍子胥所說的那句話,秦凡額頭青筋畢露,難掩怒色,微子啓之死,他仿若在看一出悲劇,雖然竭力阻止,但終究勢單力薄,但如今所遇少女,不經世事,明澈如玉,這樣一個少女,本該享受美好人生,卻因爲遇到他,遇到正在當“伍子胥”的他,從而抱石投江!

典故、歷史,聽上去是那麼高大上,但唯有經歷之後,方知其中沉重,秦凡寧可自己是一個路人,而不是現在這般,要擔負伍子胥的責任!

“我腹飽,爾身溺!哈哈哈……伍子胥啊伍子胥,你接連害死微子啓與這少女,難道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秦凡霍然轉身,冷冷的說道。

此時在他身後,伍子胥正含笑站在那裡,在他身邊,趙辰、師師左右側立。

伍子胥面容英俊,白衣如雪,身上自有一股翩然貴公子氣度,仿若天上的星辰,令人側目。見此情景,秦凡那還不知道,伍子胥心機深沉,恐怕早在一言書院中便有謀算,至於他究竟爲何讓自己充當鑑證歷史之人,其中似有巨大陰謀。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七星龍淵劍設計封神之秘,死一兩個人,又有什麼關係?”

伍子胥已勝券在握,此刻說話,別有一番氣勢。

“天地我自然管不了,我只問你,爲何偏偏是我?”這纔是秦凡最大的困惑,他如今所經歷的一切,按照歷史來說,應該是伍子胥經歷之事,爲何伍子胥會把此事推到他身上。

“天地自有定數,若我經歷此事,免不了要繼續被南疆苗裔追殺,然後進入吳國,吳國力弱,需經十年發展方能戰勝楚國,捲進家國爭鬥的漩渦中,昔年太公奉師命下山,輔助武王,抵定乾坤,封神天庭,如此潑天大功,卻落得排在封神榜外,不得道果,這便是天地定數!”

伍子胥淡淡的道:“我本是修道之人,平生唯一之志便是修得道果,成就真仙,餘者皆是浮雲,恰好你命術難測,彷彿浮萍毫無跟腳,卻是涉足改變天數的最佳人選,經此一事,你是不是伍子胥又有何妨?你已受天道關注,從此只能按照我的那條路走,去吳國吧!”

原來如此!此事竟涉及天數!秦凡恍然,但心中卻升起無盡冰冷之意,他以誠待伍子胥,卻被其推入天道火坑,憤怒、悔恨之情緒如滾沸江水一般滔滔而起,如果他此事掌握絕對力量,定要將伍子胥滅殺於眼前。

“吳國,我是不會去的,伍子胥,你死了這條心吧。”秦凡神色冰冷,知道在這次的安逸世界中,已經徹底失敗,他不可能前去吳國,不說去吳國等於承擔了伍子胥後續的人生軌跡,令其算計得逞,在歷史上,吳國之事便波瀾詭異,有着巨大風險,根本不是他所能涉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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