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民宿裡。
尚揚掛斷電話之後,一直靜靜立在房間,沒有繼續勸說、也沒有走動,不過眼眸卻在四下張望,要把這個房間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角落都看盡。
玩具以車爲主,小石頭喜歡車?
牀單被罩都是藍色的,他喜歡藍色?
照片中他都是開懷的笑容,他很喜歡笑…
尚揚覺得自己與這個房間已經融爲一體,沉浸在其中,陶醉在其中,同時罪惡感在心頭滾滾襲來,他想衝下去把小石頭擁如懷中,告訴他我就是你父親,親生父親!
可又知道,自己更對不起眼前蹲在地上抽泣的女孩。
除了抽泣聲,沒有一絲雜音。
沐浴在燈光下,足足過了半個小時。
許婉婷終於站起來,擡起手背把眼淚擦乾,緩緩轉過頭,長髮披肩卻沒了光澤,眼眸仍然有人卻腫的讓人心痛,她已經想好了,過去就過去了,自己有能力、也有信心把孩子撫養成人,與他一點關係沒有。
事已至此,大家就攤牌!
轉過頭,盯着尚揚:“首先聲明,我很冷靜,非常冷靜,第一,現在不是你認小石頭的契機,如果你想認,可以,至少要他成年,並不是不想給他父愛,而是沒辦法生活在一起的家庭,會讓他更受傷,所以,不能相認!”
“爲什麼不能生活在一起?”
尚揚盯着她眼睛:“我欠你們母子的,會補償,如果你同意,我會去找許叔談,然後把你們帶回永城一起生活”
這就是他的想法,最真實的想法。
“你有病?精神不正常?”
許婉婷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着,質問道:“你以爲我是她們,願意不顧別人的眼光共侍一父?你以爲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讓我心甘情願去圍牆裡?”
“尚揚,你太自以爲是了!”
“我許婉婷不可能去永城,永遠不可能去,至於你那種齷齪的想法收起來,我現在還能心平氣和的站在這裡,是不想讓小石頭受到更多傷害,對於你,我沒有半點感覺,你憑什麼規劃我的人生?”
字字珠璣,透人心脾。
尚揚在女人這方面口才一直不是很好,他在女孩生氣的時候,採用辦法都很簡單:牀頭吵架牀尾和,但是對於她,不能動,也沒資格動。
“我沒有想着要規劃你的人生,也不會干預,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一個好人嫁了,我會衷心祝福你,邀請你去永城,也不是說我們之間一定要發生什麼,可以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可以先去試試,如果覺得不合適,隨時可以回來”
他頓了頓,又道:“我可以尊重你的一切,但,有一點還需要商量,就是,我必須讓小石頭知道,我是他父親,婉婷,你相信我,我的家庭就是這樣,所以爲非常瞭解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傷害!”
“我消失了三年,以後不能再消失”
“必須讓他知道!”
尚揚確實會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因爲這三年的虧欠沒辦法補償,但他自身的經歷告訴他,孩子不知道自己父親的時間越久就會越恨…
“必須?憑什麼必須?”
許婉婷又開始激動:“孩子是我的,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你憑什麼必須?你有什麼資格在我眼前說必須?”
“不要把你的霸道施加在我身上!”
“不吃這套,能告訴你,石頭是你的孩子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所以,沒有資格討價還價,現在…”
話沒等說完,尚揚打斷道:“你讓他變成第二個我麼?”
此言一出,許婉婷好像被擊中,登時定在原地。
“我是一頭牲口!”
尚揚嘆了口氣,苦笑道:“他身上有我的基因,留着我的血,如果再類似的家庭環境下,他勢必會有與我相仿的選擇,婉婷,如果他真變成我這樣,你會有什麼想法?”
許婉婷被問住了,思想進入怪圈,事實上,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豁達,這麼多年罵的詞彙集合到一起,足以出版一套書,她恨尚揚的絕情、恨尚揚的霸道、更恨他仍然可以風花雪月…
但如果若干年後小石頭像他一樣,自己又該怎麼認爲?
難道也說簡直是一頭牲口?
“婉婷,謝謝你爲我生了孩子,也謝謝你這三年來的付出,但你要知道,你是他親媽,而我是親爸,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會比咱們對他好,我認爲你不應該剝奪他享受父愛的權利…”
尚揚終於擡腿,緩緩上前,距離許婉婷大約還有一米停下:“咱們之間的過往,你很清楚,我是乾柴烈火型的,不會講太多的情話和好話哄女孩開心,所以就直接說,當初我在山下的旅館門口把你丟下”
“現在,我想把你接回去,請,給我一次機會!”
他說完,身體緩緩變低,單膝下跪擡起一隻手:“婉婷,跟我走吧!”
“唰”
許婉婷看到他跪下,陡然之間,全身都麻掉,低頭看着這個面龐,淚水再次噴涌而出,她很堅信,自己應該恨他,是他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讓自己不願意看別人的目光,而躲到山上。
憑什麼跟他走,自己這輩子只有一個男人,而他卻有那麼多女人?
憑什麼跟他走,當初他轉身離開的時候,何曾看過自己淚水滂沱的面龐?
憑什麼跟他走,自己生活的很好,根本不需要男人,他算幹什麼的?
可…
他是自己今生唯一的男人。
自己曾爲他嚎啕痛苦,幾度淪陷。
他能給小石頭一個完整的家!
尚揚眼前也紅了,望着眼前曾經滿是笑容,現在卻沒了風情的面龐,又道:“我會對你負責,對他負責,跟我走吧!”
又把手擡高了一點。
許婉婷盯着眼前的手心,委屈再次襲上心頭,她仿若看到三年之前,那個跪在蒲團上虔誠許願的女孩,那是曾經的自己…
無助道:“我許過願的,那是一輩子不可能實現的願”
“當時我問你,你沒說,現在告訴我,無論是什麼,我一定幫你達成,一定!”
許婉婷哭泣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穿過房門,在整個民宿內震徹,她低下頭,撕心裂肺哭道:“我許的願望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
她說完再次崩潰蹲下。
尚揚這次沒有靜止,而是上前抱住:“那就在一起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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