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瀰漫,哀嚎不絕。
張哥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天旋地轉,頭腦恍惚,身上被泰山壓住,根本由不得自己抗拒,想掙扎卻無能爲力,面前睜開眼睛,看清眼前,卻看到一個人影正緩緩向自己走來,等他看清,這纔想起來,那有什麼天崩地裂,分明就是惹到了一個怪物。
“嘭…”
沒等別人哀嚎。
站在樓梯上的總結雙腿一軟坐到樓梯上,小腿不停打顫,他看到不止門框被撞出來,門板上還有一個深深的凹陷,顯然是重擊造成的,他很後悔,根本沒有自己什麼事,非得看什麼戲?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該多好?
尚揚走出來,準確的說是踩在門上走出來,雙眼死死的盯着,一步步到他眼前。
全身都被門板壓住的張哥,感受到重量,臉憋成紫色,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要窒息了,眼睛不停往出冒,像是要從眼眶裡擠出來,很害怕、很驚恐,悔恨沒有早點想到老式紅磚樓不解釋,後悔忘記防盜門是後裝上去,對普通人來說是天塹,對於在八角籠裡的變態而言,脆弱的跟紙片一樣。
“再給你一次機會,多少錢?”
尚揚走到他胸前,穩穩站住,低着頭冷漠問道。
這眼神讓張哥想哭,在八角籠裡經常能看到這類眼神,可不知爲什麼,眼前這位如此恐怖,讓他想叫媽媽。
張哥沒有迴應,嘴脣顫動,發出抽泣與驚恐混雜在一起的低沉聲音。
“多少錢!”
尚揚聲音提高几度,又問一遍。
“對不…”
“尚揚!”
張哥的話還沒等說完,房間裡的李念終於反應過來,迅速跑出來,衝上門板從後面環抱住尚揚,她絲毫不懷疑,張哥說出任何話,尚揚都會把門板當成蹦牀來玩,這傢伙夠狠、也敢下手,以前一直以爲女人在他眼裡無足輕重,也知道現在才確認,他看起來放蕩不羈,女人實質上是他的逆鱗。
“別衝動,別衝動…回來回來!”
李念抱住尚揚給他往後拖。
她是擔心事情無法收場不假,卻忽略了自己也站在門板上,尤其是她拽動尚揚用力的幅度,讓張哥恨不得咬舌自盡,能呼吸又不能呼吸的感覺,太令人絕望。
尚揚沒動,準備出手。
正在這時,就聽樓道里傳來“噠噠噠”的聲音。
步伐很急促、很密集,顯然來的人數不少。
確實不少,兩車漢子,十個人,雖說手裡都沒有拿着武器,不過陣容已經足夠強大,因爲這個社會有些時候靠得不是武力,而是名聲,爲首的一人穿着運動裝,年紀看起來也不是很大,但他就很有名氣,惠東市敢碰他的人幾乎不存在。
他黑着臉上樓。
接到弟弟的話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並且把目前能出動的最強陣容叫過來。
剛剛走到三樓,就聽樓道里傳來一聲:“哥…救我,救命!”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彷彿用盡所有力氣。
讓整個隊伍一頓,也讓爲首的人面色一黑,狠狠的攥着拳頭,大跨步向上跑,一邊跑一邊罵道:“我幹你大爺,敢碰我弟弟,殺你全…”
家字還沒等說出口。
爲首的人陡然停在三樓半的平臺上。
整個人愣愣的站在原地,略顯慌亂…
四樓。
張哥被門板壓住,門板之上站着尚揚,尚揚聽見有人來,就扭過頭看向樓下,他倒要看看,今天會是哪個在市裡橫着走的主,聽到聲音越來越近,沒有半點躲閃,穩穩站住不懂,只是等待。
不到兩秒鐘,就與來的人四目相對!
三樓半以及樓梯上密密麻麻站着壯漢,但爲首的不動,其他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全都看向尚揚。
張哥足足吸了五秒鐘氣,纔夠支撐完整的說一句話,見來人居然不動了,哭喊道:“哥,你等什麼呢,救我…要死了!”
來人看了看張哥,又看了看尚揚。
仍然沒動,來時的憤怒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輛無奈與抗拒,緩緩擡起手,妥協道:“尚揚,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你腳下踩的是我親堂弟,一個爺爺、一個姓氏的,今天給我個面子行不行,我先代替他向你陪個不是…對不起!”
“哥?”
張哥、準確的說應該叫小張了,他難以置信,比死還絕望,自己哥哥是誰?那是任何人都得給三分薄面的大人物,別看只在市裡少年宮當個體育老師,但那只是他的工作,等到天黑下來,少年宮老闆都得對他阿諛奉承。
尚揚的底細他確認以及肯定,就是個拳手而已!
難道是聽錯了?
張昭身後的那些人也都瞪大眼睛,面露不解,惠東市還有他畏懼的人?要知道李振乾的司機,惠東市第一悍匪的張宇的親弟弟,是一般人可以宰割的?
尚揚見他彎腰,冷冷道:“說的像句人話!”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昭。
張昭聞言嘴角狠狠抽搐着,惠東市確實沒人敢動他,只有幾個人而已,很憋屈的是,那幾個人中偏偏就有尚揚,自從他險些把尚揚送進監獄,被馮玄音救出來,最後又在調解室和解。
尚揚勒住脖子,差點把他勒死。
張昭就清楚,這傢伙是屬“平頭哥”的,真的狠,真的敢下手、也真的玩命。
“但他惹到我了,你說怎麼辦?”
尚揚冷靜反問。
小張見張昭臉上無奈的表情,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是,這個看起來只是個拳手的傢伙,確實比哥哥要厲害一點。
眼淚頓時流出來,自己哥哥那類人平時怎麼做事他有所耳聞,他可不想在年紀輕輕的時候,給後半輩子留下陰影。
咧嘴道:“哥…我不想死…”
聲音當真聞者落淚,聽着傷心。
張昭憤恨的看了眼弟弟,惠東市常住人口一百三十萬,除去特殊羣體,最多不到十三個人別招惹,隨便囂張的概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可他媽點真的背…
事實上,張昭不是沒想過報復。
只是他認真分析過後,發現再次與尚揚相遇就是你死我活。
能不能一次性把他弄死?
好像不能。
那就別動,因爲他敢弄死自己。
所以就別動。
遇到這樣一個人,其實真的讓人絕望。
張昭擡起頭直視着尚揚:“條件隨你開,可…尚哥,你先下去好不?他快憋死了…”
身後來的打手雖然還不是很瞭解,但看張昭的態度,已經徹底知道自己該做出手什麼樣子,全都把氣勢調低,儘量用和諧的眼神看向尚揚,不惹火他的同時,要把他面貌記在心中,記得以後看到這個人繞路走。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從來都是尚揚的原則。
有些時候要的往往是一個態度,別看張昭帶來這些凶神惡煞,可真要動起手,未必能上到四樓,重新低頭看向小張,後者哭喪着臉,如喪考妣一般。
“再給你一次機會,多少錢?”
小張被嚇得一哆嗦,不敢迴應,李念從門上走下讓他得到緩和,緩緩扭過頭又開始向張昭求助,他不敢說,不敢迴應。
張昭還沒弄清什麼情況,不能隨便插話,只好使眼色讓他順着說。
“對不起…尚哥,我錯了!”
小張斷斷續續的把話表達出來:“剛纔對嫂子不敬,對您不敬,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絕對沒有以後…”
李念本就不想吧事情鬧得太大,見小張已經道歉,樓下還有那麼多人看着,重新走過來,沒踩在門上,從旁邊的空地,很彆扭的抓住尚揚胳膊:“差不多了…”
尚揚沒回應,只是扭過頭看李念一眼。
後者眼神有些躲閃,把抓住的胳膊放下,安安靜靜走到一旁不再多嘴,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一句話問出尚揚態度,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反駁,在牀上瘋狂如波濤,在外面靜止如湖面。
如果是張宇在現場,能認出李念。
張昭根本沒見過,也認不出來,只是見他的女人都無法勸說,微微蹙眉。
尚揚想了想,從門板上下去,站在對門門口,也就是小張腦袋正上方,沒有胸前壓力的小張如釋重負,重重呼吸兩口,可他還沒等來得及慶幸,就看尚揚又在盯着自己,愣住,呼吸也屏住。
尚揚在衆目睽睽之下,緩緩蹲下去,與此同時,擡手脫下腳上的運動鞋,抓在手中。
冷聲問道:“如果所有的事都用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是不是太輕鬆了點?”
聽到這話,所有人一愣。
三樓半平臺上的張昭眉頭越來越深。
李念倒是把心放下,至少後果不會如之前那麼嚴重。
樓梯上的中介已經不再看,轉過頭,面壁思過。
“尚…尚哥,我…”
“啪…”
話沒等說完,尚揚舉起鞋,鞋底毫不留情對着小張臉上湊過去,凜冽的響聲,聽得所有人心頭一緊,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而小張的臉上,剎那間腫脹起來,皮膚之下滿是血絲。
“我站你家門口,要睡你媽,一句對不起就能過去?”
“啪…”
尚揚說完,鞋底扇到另一側臉上,冷漠,毫無感情。
小張已經叫不出來,意思昏昏沉沉。
“尚哥!”
張昭面色極度難看的低沉叫出來,在這麼多人面前,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你有事?”尚揚麻木轉過頭,盯着他,緩緩道:“叫一聲尚哥,是給我面子,從門板上下來,是給足你面子,如果不服,你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