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盤踞在山崗上的青花大蟒一聲咆哮,天昏地暗、地動山搖、悶雷滾滾。
嚇得蜷縮成一團的斑斕野雞瑟瑟發抖,最後落荒而逃,沒敢穿鞋,光着腳丫踩在至少零下三十五度的地面上,當真是一步一個血腳印。
馮玄音從溫泉池裡站起,溫水在身上沿着白嫩肌膚滑落,只留下一道道縹緲升起的水霧,站在在水池中央,還是個屁傾國傾城的惠東市大美人。
頭髮都緊貼在臉上,發尖快要結冰。
不至於狼狽,最多稱得上是大美妞。
但是。
青花大蟒就是青花大蟒,即使如此,也不能排除這是敢屯象的猛獸。
她的一動不動,仿若把周遭空間全部凍結,氣壓極具升高,壓的人喘不過氣來,險些要變成實質,把還坐在水裡,只露出個頭部的尚揚,壓到魂飛魄散。
“你…得…死!”
她一字一句的開口,字字見血。
剛纔的一幕、現在的樣子,無疑是她活了這麼多年的人生中,最爲狼狽的一次,沒有其他能與之並列。
尚揚向上看着她,說是衝動,也不是衝動,只是她在不經意間表達出來的真實自己被尚揚捕捉到,明白眼前的也是個凡人。
想了想,沒有剛纔的輕浮,正色道:“馮姐,今天並不是我找小丫頭,而是程程找的我,她知道你最近過的不開心,希望有人能幫你解決問題,面對你的處境我無能爲力,但說說話還是能做到的,這裡沒有別人,你也不用總把面具呆在臉上,太累了…尤其你還是個女人…”
“你活不過明天!”
馮玄音對尚揚的話無動於衷,擡起手,把已經被水浸溼成一團的頭髮放到腦後,雖說也是撩頭髮的動作,可與剛纔的風情天差地別,那眼神中露出的女強人般的決絕,令人瑟瑟發抖。
她說着,轉過頭就要離開。
“馮姐!”
尚揚迅速從水裡站起,寒冷帶來的刺痛感隨之而來,可他不在乎這些,朝着背影道:“你別嚇我,我就是個一個從小無依無靠的孩子,要是真讓我活不過明天,我就讓活不過今天!”
字正腔圓,鏗鏘有力。
“呵呵!”
馮玄音回了兩個字,一腳已經邁步走上去。
尚揚不能讓她離開,也不敢讓她離開,趕緊伸出手,一隻手抓在她胳膊上。
“鬆開!”
馮玄音冰冷道。
“非但不鬆…還得用力!”
尚揚手上的動作如他說話一般,硬生生給拽回來,百十斤的重量在他手裡根本稱不上力度,只是一拽,整個人再次向後傾斜,但他這次沒有抱住進入水池,第一次理解爲見縫插針,第二次再做就有些過分了。
馮玄音眼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隨後的反應是重新打量四周,見周圍都是樹林,樹林裡有石凳石椅,夏季有人休息閒聊,現在沒有。
“唰…”
她立即轉過身,麻木的盯着尚揚。
“你畢竟是個女人…沒有佔便宜的意思,只是想告訴有些事情不能一直想,需要適當的放鬆,我未必能解決麻煩,但是你想哭,就當我是個路過的人,能借一條胳膊…”
他說着,把手臂擡起來。
確實是內心的真實想法,不能讓她開心,總能讓她發泄。
“你有什麼資格?”
馮玄音不屑道。
這句話說的自白,卻也是現實,如果這個女人想訴苦,市裡的男人能排隊前臺,聽她說個三天三夜不嫌煩,其中市裡做鏈條廠的老闆、薄膜機的老闆,都是不夜城的常客,他們可不是爲了去消費,而是赤裸裸的送錢。
還有某個地產的老總,更放出話,只要馮玄音願意,生出孩子可以姓馮。
牛人太多太多,怎麼排也排不到尚揚這。
“正因爲我沒資格,咱倆之間的差距簡直是天上地下,所以你才能對我發泄,因爲無論說什麼,都不會產生利害關係,更可以肆無忌憚…”
說的真誠坦蕩。
眼睛更是毫不躲閃。
事已至此,躲閃沒有任何意義,剛纔就是做好了離開準備,誰成想她跟到這裡,按照李念的話說:命中有一劫,躲不過去。
“省省吧,留着你的言論,去騙那個姓唐的賤貨!”
她說着,再次轉身離開。
那天在山頂,唐悠悠和尚揚做了什麼,先生和博士不可能不向馮玄音彙報,後者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懶得用手段威脅個小人物而已。
“唰…”
見她離開,尚揚再次上前,仍然一手牢牢住在她手腕上,用強悍的力道給拽回來,嚴肅道:“如果不對我說點什麼,不可能放你離開,馮姐,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你,而是因爲程程,這個小丫頭的心裡成熟程度已經遠遠超過同齡孩子,你的所有負面情緒都傳遞給他,在這種環境下,十年二十年後,她會變得與想的完全不一樣…”
“鬆開!”
“不鬆!”
尚揚又光棍道:“你是堂堂不夜城的老闆,不可能喊救命什麼的,剛纔出去那些女孩,也不可能找人來前就你,我更觀察過,今天何尤夫不在,所以無論你出了這裡是什麼身份,目前,只是一個女人,心事重重的女人…”
“想說,就與我說說,不想說,咱倆就這麼一直站着,站到明天天亮,大家一起玩完,根據科學報道,人在零下三十度的環境中,尤其是咱們身上還有水,五分鐘左右就會意識昏迷,十分鐘呼吸系統會紊亂,做多二十分鐘心跳停止…”
“你想死,我陪你,黃泉路上終歸有個伴!”
“唰…”
馮玄音的眼中,凜冽再次佈滿。
“已經過去一分鐘,我能感覺體溫下降,你頭髮也開始結冰!”
尚揚抓着她手腕並沒鬆開,這裡沒有其他人,兩人孤零零的站着:“無論你在外面是什麼身份,我要告訴你,還沒走出這扇門之前,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想鬥,你鬥不過我!”
如果放在平時,有人敢對她說這番話,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切成八塊扔到河裡喂王八,現在不同,兩人身上都只有一層遮羞布,哪有什麼通訊設備?
馮玄音也清楚,這個“光腳的”一向膽大妄爲,不會讓自己離開。
那就堅持,看誰能挺的過誰。
狠狠一甩手,把尚揚的手給甩掉。
尚揚見她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就沒繼續阻攔。
事實上,究竟是不是衝動不得而知,馮玄音在看到那些“女孩”向自己要價時,分明露出真誠的得意笑容,他以爲能借此見縫插針,了了小丫頭的心願,誰成想她的腦回路與常人也不一樣。
當初清純校花李念:走的是與常人截然相反的套路,別人噓寒問暖,他就給一棒子打暈,抗在肩上,扔在牀上。
對付唐悠悠:欲拒還迎,半推半就的吻上那嬌嫩嘴脣。
她沒指望馮玄音能敞開心扉,但自己的出發點是逗她開心,總不至於要弄死自己吧?
兩人對視着。
又過了一分鐘。
尚揚站在水裡的小腿,已經無法提供全身的熱量供應,如果不強烈剋制,會顫抖。
咬牙道:“要死一起死!”
馮玄音頭髮已經變成白色,青絲上面結成一層冰霜。
冷冷道:“你會先死”
又過了一分鐘。
尚揚身體已經止不住的顫抖,手指尖變麻,失去知覺。
開口道:“馮姐,咱們完全沒必要這樣…”
“如果你坐下,我立刻離開!”
馮玄音也不好受,雖說眼睛一眨不眨看起來很堅強,但身體快被夜風吹透的質問只有自己能懂。
第四分鐘。
“湊…噠噠噠…你…噠噠噠”
尚揚想說話,可一開口,上下牙止不住碰撞,根本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馮玄音也好不到哪去,面部完全失去知覺,卡在誘人鎖骨裡的水滴,有要結冰的前兆。
“女人的屁嚇資方比男人厚,繼續斬下去,先事的事你!”
牙齒沒有打顫,面部肌肉卻完全不受控制,說話已經吐字不清,舌頭變大。
尚揚身體幅度更大,連帶着腳下的水波都跟着蕩起層層漣漪:“馮…姐,你噠噠,露怯了!”
第五分鐘。
已經是醫學上人類承受的極限。
尚揚也感受到被凍到意識昏沉是什麼感覺,不冷,因爲已經完全沒有知覺,最難捱的是膝蓋與水面連接處,像是有根鋸,在一層層的鋸腿,刺痛,可這種刺痛帶着延遲發酵,疼、又像是被打了麻藥。
他看着身前的女人,狠狠道:“大老爺們,站得穩,立得住,活着的時候沒你混的好,死了一定比你高半截!”
馮玄音是純粹的意識昏沉,她也知道,這麼下去將會直面死亡,可認輸不是她的性格,掃了眼那倔強的面龐,緩緩閉上眼睛,不說話。
“呼呼…”
寒風好似更大了一些,吹得樹林裡枯樹幹搖搖晃晃。
沒人關注的戰爭,還在繼續。
兩人都很倔強,不肯認輸,站在同一個水池裡,相距半米。
第六分鐘。
尚揚睜着眼,馮玄音比着眼。
第七分鐘。
尚揚閉上眼,馮玄音睜開一點。
第八分鐘。
“玄音…玄音”
尚揚把嘴嵌開一條縫隙,僅僅靠着嗓子發出聲音。
閉目的馮玄音睜開眼,她很想做出一絲嘲笑,卻發現面部徹底沒了知覺,不過眼裡卻做出鄙夷,也把嘴嵌開一條縫,緊靠着嗓子,帶着些許得意道:“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威脅我,挺不住了?可以認輸…”
尚揚嘴巴一動不動,聽聲音覺得極爲彆扭。
“不是,聽人說被凍死之前,好像都會迴光返照感覺到灼熱,燙的很,我好像有這種感覺了,估計咱倆前前後後也就差三十秒左右,監控正對着我這邊,也算是看到我死之前的表情了,不給家人留遺憾,你有什麼要說的沒,我幫你轉達…”
馮玄音聞言,眼睛突然瞪大。
身上陡然涌上來一股熱流,不是迴光返照,而是被氣的,血流在奔騰,毫無那個馮玄音的形象,與大多數女人一樣,嘴巴張大,聲嘶力竭吼道:“尚揚,你他媽不得好死!”
她說完,身體發力,就看整個身體傾斜,直直砸在溫泉池裡。
“噗通!”
砸起陣陣水花。
尚揚心裡突然一鬆,直直向後仰過去,眼裡滿是得意的笑容,心裡默默唸叨着:“果然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監控要是好用,不他媽早就來人了?”
“噗通!”
ps:資陽龍霸霸三盟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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