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現在,可以說完全不按照劇本,也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力。
尚揚來這裡純屬偶然。
李念是李振乾的孫女又是必然。
偶然和必然的相撞,令人頭暈目眩。
尚揚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現在無論李振乾對自己的態度如何,他畢竟都是李念的親爺爺,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處於危險之中,擡手看了眼手錶,已經是凌晨四點半,在這個季節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刻,月亮已落,太陽未升,馮玄因一定會在天亮之前拼個你死我活。
額頭上颳着豆大的汗珠,焦急道:“李念,李爺,你們得走,儘快走,等馮玄因來了一切都晚了…”
原本來這裡沒抱着好目的。
算是與馮玄因在同一陣營,所以即使被她撞破也無傷大雅。
現在截然相反,不能眼睜睜看着李念處於危險之中。
“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李振乾沒睜眼,悠閒的靠在沙發上:“你以爲我在開玩笑?三天時間抓緊料理後事,因爲三天之後你將沒有任何生還希望,話直白,你可能不願意聽,但這是事實”
身後的張宇和張昭心頭一震,看來老爺子真急了,不留情面。
“馮玄因真的會來?”
李念沒有再推尚揚,眼裡充滿恐懼,剛纔的畫面令她今生難忘,也不想再經歷一次,自己父親手眼通天,但短時間內不可能過來,而馮玄因一點再來,將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一定會來”
尚揚斬釘截鐵,極其堅定:“所以現在必須走,躲出去,連夜開車出惠東…”
“呵呵…你們走”
李振乾終於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掛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眼裡漸漸變得渾濁、深邃,不知是他的調整能力強,還是城府出奇的深,現在樣子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經歷,與往常一樣,上位者氣勢十足。
“我這是在給你們機會,也算是給小念最後一點面子,你們怕馮玄因,可她在我眼裡就是一隻螻蟻,來了又能怎麼樣,來一個人滅一個,來一對殺一雙”
“你在裝什麼逼,剛纔求饒不想死的時候忘了?”
李念瞬間爆發,尚揚他們三個人來,都能順利闖進別墅,如果馮玄因不甘心,真會來,那麼與逛自己家後花園沒什麼兩樣,擡手指着李振乾狠辣道:“姓李的,別怪我沒提醒你,等她真的來了你臉哭都找不到調,別以爲自己是惠東市的李爺,別人管你叫聲爺,還真把自己當成誰的爺了?我告訴你,平時大家給你臉,撕破臉皮你連個屁都不是,除了裝逼還會幹什麼?你會幹什麼!”
話語粗鄙,喊聲極大。
這番話震得尚揚三人目瞪口呆,他居然如此說李振乾?
“嘭”
李振乾狠狠的拍着沙發扶手,沒想到她越來越不給自己留臉面,怒氣衝衝道:“慣的,都是慣的,看來是我對你太放縱了,已經忘記了什麼叫長幼尊卑!”
李念脾氣本就暴躁,轉過身,直奔李振乾走去。
喊道:“什麼叫長幼尊卑?你告訴我什麼叫長幼尊卑?有錢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兒子是誰,沒錢的時候就一口一個你媽媽活着怎麼樣?你自己要點臉麼?”
如果這番話不是李念說出來。
任誰都不知道這位惠東市突然崛起的大佬是這個樣子。
他見自己的老底都被揭開,氣的七竅生煙。
“你個逆子,住嘴!”
李念不甘示弱:“還真以爲當個爹就無法無天…”
尚揚見她越走越近,心裡一陣凌亂,卻還是上前拽住李念:“你少說兩句…李爺,我說的是實情,馮玄因一定會來,咱們必須得快點走…”
李振乾把頭一扭。
不屑道:“讓她來,我怕她?”
話音剛落。
“咯吱…咯吱”
門外傳來一陣急剎車聲音,幾輛轎車停在門口,車燈異常顯眼,尤其是在這最黑的夜裡,讓人不寒而慄,車門快速打開,人羣紛紛從車上走下來,目標明確,直奔別墅走來,衝進院子,黑壓壓一片。
尚揚見狀腦中嗡的一聲,真的來了!
心臟嘭嘭亂跳,五味雜陳,事到如今,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李念處於危險之中,這個從扎着馬尾辮時期就與自己在一起廝混的女孩,不應該受到任何傷害,抓住李念的手更緊,迅速道:“小年,你帶李念和李爺上樓躲一會兒…”
丁小年眉頭緊皺,點點頭,沒有多說。
他又道:“龍哥,咱們得衝出去”
李龍下意識拉近衣服拉鍊,平穩道:“死不了!”
“真…真的來了!”
李念臉色蒼白,眼睜睜看着這些人越走越近,欲哭無淚,剛剛緩和一些的心裡防線又在潰敗邊緣。
“沒事,有我在,你和小年上樓!”
尚揚深吸一口氣,看向前方又道:“李爺,您請上樓…”
“哼”
李振乾冷哼一聲,站起來揹着手看向窗外:“上個屁,就這點膽子還敢穿我的家?你們有命拿錢,有命花錢麼?”
這話讓尚揚幾人一愣。
滿臉疑惑。
張昭心裡異常舒坦,憋屈了太久,自己纔是李振乾身邊的人,即將成爲惠東市耀眼的新星,剛纔怎麼淪落到連話都不能說,小人得知的開口道:“尚揚,你不用害怕,這些人並不是馮玄因的,而是我們的,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裡”
他說完。
門外的人正好走進來,走到幾人身前道:“李爺,宇哥,接到你們電話就趕來了,希望沒有來晚…”
說話的是一名中年漢子。
張宇也恢復神氣,傲然開口道:“人都在別墅後面,想辦法處理掉”
“明白”
中年漢子點點頭,迅速走出去,隨後就看窗外人影聳動,向別墅後面走去,分工明確,異常嚴謹。
尚揚幾人呆在原地,不知如何開口。
燈光下的四個人,竟然有些弱勢羣體的味道。
“我還用走麼?你們告訴我,還用走麼?”
李振乾哆哆逼問,目光如刀子,要把人割裂。
張宇和張昭的身體終於能站直,眼裡迸發出勃勃生機,看他們的樣子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來的這些人談不上是什麼底牌,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絕對要想辦法把今夜度過,只要等天亮,一切關係就能靈活運用,這些人可以處理別墅後那些人,也可以負責保衛。
尚揚鼻翼顫了顫,沒有開口。
“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李振乾徹底爆發出來,抓起茶几上的青花瓷茶壺,狠狠摔到地上:“還敢來我這裡?捏死你們,你們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還想保護我,請問有什麼能力站在我眼前,更別提保護!”
聲若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尚揚轉了轉拳頭,如果是別人,無論是誰,他都敢上去硬拼,偏偏是李念的爺爺,連還嘴都是一種奢侈,也終於明白李念爲什麼獨居,很少回來,更是氣憤到指着他鼻子罵。
這個從最底層工人崗位上退休,念過花甲成爲大佬的老頭,確實與其他人不一樣,談吐都比不上丁小年…
“不說話了,不敢開口了?剛纔的狂妄與傲氣哪去了?”
李振乾怒目圓睜,站在沙發前的身影還帶着幾分殺氣:“跳樑小醜,一輩子登不上臺面的東西,你們受馮玄因之脫來要醫藥費,那好,你們說個數字,我看想要多少?”
丁小年臉色鐵青。
李龍手上暗暗轉動。
不過兩人都看在尚揚臉上,這畢竟是他“直系親屬”兄弟情誼要大於所受委屈。
燈光下的尚揚深吸一口氣,無論李念與他關係怎麼樣,自己不能太過火,畢竟還要娶這個姑娘,以後是一家人,緩緩道:“李爺,您消消氣,今晚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對,我年少輕狂,還請你高擡貴手…”
“李振乾,你夠了!”
李念憤然開口。
老頭無悲無喜,伸出手,豎起三根手指:“三天,我還是給你三天時間,讓你跑、讓你跳,就看你這隻猴子能不能蹦出我的手心!”
事已至此。
不可能繼續“對縫”今夜的計劃宣佈流產。
也不可能與李振乾爭辯。
他倆打打倆的吧。
今夜的“戰爭財”與自己沒緣分。
輕聲道:“您早點休息,還希望原諒,對不起…”
說完,緩緩鞠躬。
李念磨着銀牙,看李振乾裝逼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但也不能繼續惹他,畢竟還得希望他在父親那少說兩句。
李振乾中氣十足道:“滾!”
尚揚轉過身,準備向門外走去。
李龍和丁小年也沒有多說,都很憋屈的走在身邊,事情發展到現在太離奇,更能感受到後背有兩道小人得志的目光。
尚揚一手推開門,寒風劃過臉龐。
讓他清醒很多。
“嘩啦啦”
耳中突然傳來腳步聲,人不是很多,也不是很遠,但絕對不是院子裡這些,應該在門外。
“別生氣,你媳婦的爺爺,你還真能玩他?”
丁小年見他停住腳步,以爲氣不過,悲觀的開口勸一句。
“有人來了!”
李念耳朵也很靈敏,聽出腳步聲。
等了不到兩秒。
就看大門前出現人影,人不多,只有幾個人,爲首的正是馮玄因。
她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