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y設在本市最富盛名的高端會所,星辰。它的外觀並非想象中的雄偉輝煌,它其實是一棟江南民居風格的三層獨樓。那樓依山面水而建,房前屋後濃蔭密佈,白牆紅瓦,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圓圓的拱門,長長的廊道,花型繁複的木雕格子窗,有如秀麗少女一般婀娜而妙曼。
廉惜挽着苗清許的左臂走過那長長的廊道,廊道里用清一色的粉色網紗和氣球搭了十來個圓形的拱門,顯得既浪漫又不失喜氣。那些氣球,每一個上面都印着漂亮的銀色熒光粉花體字‘Happy Birthday to Valley’。
走進廳內,只覺得入目處一片繁華迷亂了雙眼,奼紫嫣紅衣香鬢影,想來今晚的壽星非富即貴。
一念至此,廉惜竟有一些緊張,扣在苗清許臂彎上的手指不自覺的緊了緊。
苗清許低頭看着她淺淺一笑,安撫地輕聲低語:“不過是個朋友的生日Party。”
說話間只見身着紅色公主禮服短裙的嬌俏身影如蝴蝶般翩然而至,竟是崔婉姈。只見她左手朝苗清許面前一伸,言笑晏晏聲若銀鈴:“清哥,禮物呢?”
“生日快樂!”苗清許遞上一個精美的禮盒,笑着說:“偌,看看喜不喜歡?”
崔婉姈從禮盒裡小心翼翼地拈起那隻精美異常的鼻菸壺:“這……這是我?”她歪頭看着鼻菸壺上古裝仕女,眉目如畫巧笑嫣然,不是她又是誰?“WOW……清哥,我愛死你了……”話音剛落,‘吧唧’一記香吻落在了苗清許的臉側。
廉惜目瞪口呆,瞬間石化,嬌俏迷人的當紅美女主持啊。這、這、這也太豪放了吧?
苗清許怔了怔,隔了兩秒鐘纔回過神,一臉的莫奈何:“……咳,我說你這西方禮儀能不能改改。”說完,他指了指身邊的廉惜:“我女朋友,廉惜。”
崔婉姈掃一眼着一襲香檳色鏤花立領掐腰曳地長裙的廉惜,禮貌地笑了一笑,目光拂過廉惜:“咦,怎麼又換人了?不過,這位廉小姐比以前帶出來的那些個要漂亮哦。”
今晚這崔婉姈是怎麼回事?這話說得……苗清許臉色一變,頗爲不悅地掃她一眼。
崔婉姈飛快地吐下粉舌,一臉的無辜,只對着苗清許聳聳肩,活脫脫就是一個無心闖禍的孩子。
他,情史很複雜嗎?廉惜目光一凜,溫和的笑容僵在脣邊,緊了緊拿着手包的指尖,微微蹙眉疑惑地看向苗清許。
她會不會生氣走掉?苗清許目光灼灼地望定廉惜,情急之下,他低聲喊她:“惜惜……”
記得有本書上說:“不要同和其他女人有牽扯的男人好。”何況,和這男人有牽扯的恐怕不只是一個女人而是N個女人。就如現下,被人這麼拿來當貨物一樣比較品評,終歸是件很沒意思的事。
廉惜收回看向苗清許的目光,對着崔婉姈淺淺地勾了勾嘴角,剋制而禮貌的寒暄:“你好,崔小姐。”
“廉小姐,謝謝你能來。你們
請隨意。”崔婉姈依然笑意盈盈,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廉惜不着痕跡地鬆開挽在苗清許手臂上的那隻手,略微點頭示意便舉步朝前。苗清許亦步亦趨,緊隨其後,直到行至長廊的轉角處,才伸手扣住廉惜的手腕:“惜惜,你聽我解釋。”
“進去吧。”廉惜並不打算在這裡上演一出苦情戲來娛樂大衆。
苗清許見廉惜的臉色平靜看不出悲喜,心反而驀地一沉。不過,此時此刻,也的確不是一個解釋的好時機,他只得悶悶地說:“好。”
接下來的環節並沒有多少新意,無非是自助餐加舞會,唯一不同的是多了開場的服裝走秀。
想不到風靡本省的美女主持崔婉姈,大學學的竟是服裝設計專業。今晚模特展示的全是她新近設計的OL職業女裝。她的設計頗有靈氣,端莊而不失俏皮,雅緻而不失甜美,將職場女性的優雅知性表現得淋漓盡致。崔婉姈不愧是才貌雙絕的大美女,廉惜在心裡暗贊她的才華。
“謝謝大家百忙之中能來陪我度過這個特別的日子,真的讓我很開心……”崔婉姈甜美的嗓音在臺上響起。
大廳陷入短暫的黑暗,三層高的大蛋糕燃起了浪漫的燭光。大家一齊拍手唱生日歌,崔婉姈公主一般地佇立在奢華朦朧的燭光裡,雙手合十許下生日的願望,蠟燭吹滅,燈光亮起,崔婉姈象徵性的拿起水果刀對着蛋糕切一刀,只聽見現場一片歡呼:“Happy Birthday!”
崔婉姈歡快地大聲宣佈:“Dance time is coming!”
“Wow……”
第一支舞曲響起,崔婉姈款款走向苗清許,對着旁邊的廉惜嬌俏一笑:“廉小姐不介意我請清哥跳一支舞吧。”話音未落,她的手已經纏住了苗清許的胳膊。
苗清許站着沒動,眼睛看向廉惜,他似乎在等着看她的反應,對崔婉姈的邀請既沒表示拒絕也沒有欣然應允。
廉惜即使再傻,也不會不識趣。“當然不介意。”
苗清許面無表情,望着廉惜的眸光驟然變冷,二話不說拉着崔婉姈進了舞池。
廉惜望着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在心裡苦笑一聲:這算什麼破事?灰姑娘還真是不好當。
廉惜躲在大廳角落一隅的餐檯邊悠悠地喝香檳,順便欣賞舞池裡俊男靚女的優美舞姿……
“可否賞臉一起跳支舞?”
呃?這麼偏僻的角落也有人光顧?廉惜擡眸看向說話的男子,小嘴因驚訝而微張:“怎麼是你?”
岑凡彎脣一笑:“記性不錯。”他讚許的看着廉惜,今晚的他並沒有戴眼鏡,似乎很滿意廉惜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白皙修長的手指端着一杯紅酒,慵懶地搖晃了幾下才送至脣邊仰脖優雅的喝了一口,岑凡挑眉一笑:“怎麼?一個人?”
此刻的岑凡,一身合體的西裝倒是襯得他斯文俊秀溫文爾雅,身上的玩世不恭收斂了,倒是
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抱歉,我不會跳舞。”廉惜並不回答他剛纔的問題,只淡淡地說出自己不會跳舞的事實。
岑凡自嘲地笑了:“看來我已經被你列入了拒絕往來戶名冊。”
廉惜並不在乎岑凡相不相信,對她而言,他不過是個陌生人。她才懶得去解釋什麼,只管端着香檳慢慢地啜飲,這麼美妙的香檳,這麼美妙的點心,如此良宵,辜負了豈不可惜?
“你很悠閒,而且樂在其中。”
他哪隻眼看到她很悠閒?還樂在其中?切……
廉惜淡淡地瞥他一眼,纖細的食指微挑朝對面的沙發一點,給他指一條明路:“偌,那邊美女如雲,我想你總能找到心儀的舞伴。”
廉惜的話讓岑凡忍不住想笑。事實上他也的確笑了。
他看了看對面的霓裳豔影,搖了搖頭對着廉惜燦爛一笑,露出兩顆白白的虎牙,瞬間化身爲陽光美男,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廉惜覺得頭大:“……我還是比較心儀你。”
“好了,玩笑到此爲止。我去下洗手間。”廉惜微笑着起身,毫不理會身後的岑凡,施施然走向大廳另一側的洗手間。
岑凡看着娉婷而去的廉惜,苗清許這次的小妞還挺有點意思的,有趣!
廉惜邊走邊想,上層社交還真不是普通的累。譬如現在,長裙逶迤,鞋跟纖細,故作優雅,拿腔拿調……
身子靠在洗手檯邊,廉惜悄悄地將一隻腳放出來休息,然後是另一隻,如此輪換了幾次,腳後跟和腳趾上的疼痛這才略微好轉。她剛想穿好鞋子出去,卻不想崔婉姈的聲音近在咫尺,驕傲得不可一世:“廉小姐,故作優雅很累吧。我覺得廉小姐人不錯,職業也過得去,不要以爲會唱幾句崑曲就能釣到金龜婿飛上枝頭當鳳凰。”
廉惜訝異崔婉姈竟然對自己唱崑曲有印象,看來適才的那番話可謂是有的放矢。廉惜一雙靈動的眸子不自覺就眯了起來,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風情在崔婉姈眼中,整個就是“賣弄風情”。
可就是那點“風情”到底讓崔婉姈生了妒意:“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午夜十二點前灰姑娘的美夢來得好。畢竟,那只是個童話。”崔婉姈從容地轉動着纖細食指上的鑽戒,居高臨下的看着廉惜:“在清哥眼裡,你這種女人,不過就是玩着開胃的小點心。”崔婉姈離開的時候笑得雲淡風輕:“順便告訴你,清哥家的門,不是削尖了腦袋就能夠進得去的。”
待崔婉姈遠去,廉惜自嘲地笑了,看來灰姑娘即便穿上水晶鞋也變不了公主,話說,她也沒打算愣要裝公主。崔婉姈話雖不客氣,但終歸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崔婉姈說的沒錯,她和苗清許他們不是一路人,他們圈子裡的遊戲她玩不起。
兩人的關係確定下來不過才短短十來天,期間他還出差了三天,統共也就約會了三兩次。這樣也好,她也沒付出什麼感情,相信他也一樣,至少現在抽身,還談不上受傷害。今晚就權當是場告別約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