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第46章 打了也白打

男人打女人,並不是一件特別少見的事情,卻是一件令人不恥的事情。放到上層圈子裡,就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了。尤其是在裝逼之風盛行的環境之下,你一個男人,就不該打架!你養個雞、遛個馬,哪怕打鐵學驢叫,都比打架上檔次好!嗎?![1]

所以,當顏肅之伸出魔爪把兩個老太太薅住的時候,全體都驚呆了!直到兩個老太太被搖掉了一地的首飾,她們的兒子才反應過來。然後一起被揍了!這兩家都屬於進化太過變成退化了的典型世家,子弟不習武,文呢,也有那麼一點偏離正軌,不務正業,只求個樣子好看。

事情發生在唐儀家門口,他是有勸導的責任的。這個死中二一看他病友穩佔上風,急忙勸導起圍觀羣衆來了:“大家離遠點兒,拳腳無眼,別傷着你們。”

顏神佑開始是爲她娘義憤的,等看到她爹的戰鬥力,她就開始笑。爲了維持形象,她倒沒笑出聲兒來,忍得渾身打顫兒。等唐儀出來維持秩序,她實在忍不得,躲到姜氏身後,抱着姜氏的腰,小腦袋頂在姜氏的後腰窩上,笑得一拱一拱的。

姜氏原本氣着,等看到丈夫爲她出頭,心情十分複雜。現在被女兒一鬧,扭身一看,嘆一口氣,命阿竹:“將小娘子帶到車上。”又看楚氏。

楚氏的表情一直都是平靜無波的,只是眼睛裡似乎透出了一點矛盾的意思來。那點意思一閃而過,眼睛也恢復了平靜。

有她爹出面,顏神佑就不擔心了。再看她舅舅已經靠近戰團了,她就更不用擔心了。麻利地爬上車,悄悄將車子的窗簾撩個一個小角,繼續關注事態發展。

事態的發展就是她爹以極小的代價,幹翻了六個來救母的君子。雖然對方人多,但是全是戰五渣,顏肅之沒費太多的力氣就取得了戰鬥的勝利。他也不是沒受傷,大概是混亂中被羣毆,不小心嘴角被擦青了一塊,脖子上被不知道誰抓了三條血印子。

要說姬、尚兩家男人也真夠嗆,明明都是青壯年,卻連打架都不會。顏神佑看着都替他們急!你們長兩條腿是幹什麼用的啊?不知道腿比胳膊長啊?你倒是踹啊?!

他們不會。就揮着兩個胳膊胡亂搶上來,打也沒個章法,顏肅之擡腿就把頂頭兩個踹翻了。都做出這樣的現場教學了,後面的人還是沒學會。直到團滅。

圍觀羣衆裡還有正義人士,開始看兩個老太太被虐,還要出手相助。後來看着人家親兒子上來了,就都袖手旁觀了。心說,有六個,夠了吧?

明顯不夠啊。可不夠,別人也不好(敢)插手了,六個都敗了,再上人,這就不對了。

顏肅之打完了,嘴角還帶着青痕,那也是個美人,有幾絲頭髮因爲打人太用力,從帽子裡滑了出來,有一種凌亂的美感。一羣顏控貨,顧不得聲張正義,先欣賞了一下帶有凌亂美的顏,才嘰嘰喳喳了起來。

顏肅之正一正衣冠,俯視全場,一邊脣角往上,扯出一個嘲笑的弧度出來:“還打嗎?”瞄完了人家兒子,又瞄人家媽。

尚、姬兩家老夫人自從被摔到地上,就開始裝死挺屍。

不裝不行吶!

男人打女人是無禮,女人被男人打,那就是丟人了。姬、尚兩老,大庭廣衆之下被揍,是丟了大臉了!這又不是什麼御史忠諫捱打,那是勳章。她倆這個,要另算。

顏肅之見大家都不說話了,他還要再放個狠話!“老虔婆,沒事就盯着人婚嫁,你怎麼不去當官媒去?還說我妻、說我母?!你兩家不道歉,我見一次打一次!”話里拉上楚氏,純屬爲了理由正當。

說完,他特別瀟灑地對唐儀道:“你家裡的好日子,掃了你的興了。”

唐儀豪爽地道:“你這不是出了門才動手的嗎?”

圍觀羣衆:……

唐儀還跟楚氏、姜氏道歉呢:“伯母、弟妹,不好意思,是我的不是,請了這等惡客,實在對不住。掃興了。”他這話一出口,聞者譁然。這是要與姬、尚絕交的意思麼?須知唐儀雖與顏肅之交好,卻與姬、尚同屬世家。這是世家內訌嗎?

有楚氏在,姜氏便退後一步,跟在婆婆身側。楚氏微一欠身,答道:“想來並非郎君本意。大庭廣衆之下喧譁不好,府上還有客,我們便回。郎君送客罷。”

唐儀一看,對啊,還有客人呢,連忙說:“您慢走,”又去送旁的客人了,一面送還一面說,“誰認識他們兩家啊,順路給捎回去唄。哎喲,沒那本事,撩什麼閒吶~”

躺地上假裝昏倒的兩位老夫人羞憤欲死,她們的兒子們倒地呻-吟。

車裡的楚氏與姜氏卻在車簾放下的那一刻,笑了。有人幫出頭的感覺,真好。雖然姬、尚兩家的夫人說的也算是實情,楚、姜十分沒臉,顏肅之這一場暴打,卻將焦點拉偏。此事過後,不定有多少人在羨慕她們。打人是不對,可要看爲什麼打的。楚氏、姜氏受了委屈,自己鬧,那是潑婦丟人。不鬧,那就白吃虧。有人出頭,說明她們有價值,有人心疼她們。

世上的道理就是這麼奇怪,哪怕是你的正當權益,如果你自己爭了就是你自己的不對,得別人給你爭。如果你不夠討人喜歡,沒人幫你,對不起,你就活該了。哪怕你是委屈的,你是有權申張自己的權益的。真是個奇怪的世界。

唐儀還在送客,又有他大伯家的堂姐看了這一出鬧劇,對丈夫使了個眼色。她丈夫倒與姬、尚兩家沒有太近的親戚關係,並不好偏袒哪一個,只說這小舅子:“你是主人家,怎麼好拉偏架?顏二動手打人,卻是不對的。”

唐儀臉上擺出委屈相來:“老婆子碎嘴,說了人家母親,還怪人家兒子發怒?兩個老婆又不是沒兒子,可六個打一個,都打輸了,這樣沒種……我能怎麼辦啊?”

堂姐夫:-!娘子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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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在牛車上就一個勁兒地笑,姜氏臉上也帶一點笑容,爾後又斂住了。看一看女兒,她又愁上了,她好歹姓姜,女兒卻是姓顏,將來受歧視,怕是少不了的。這些話她現在不想跟閨女說,說了不過是讓這早熟的孩子早擔心罷了,孩子的心思已經夠沉的了。她寧願顏神佑繼續當個小霸王,有人說她壞話就掄拳頭,也不想顏神佑整日愁眉不展的。

有顏肅之這樣的爹,現在顏肅之又正常了,以後……應該不會再受氣了吧?

就這麼一路想着,很快就回到了家裡。

顏肅之對楚氏還是頗爲忌憚的,不料楚氏這回沒有說旁的,只問他:“明日恐有彈劾,你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顏肅之十分正經地答道:“是。大不了便是一輩子不做這官兒罷了。”

楚氏皺眉,沉聲道:“不至於此。”

顏肅之伸手摸摸嘴角:“不能做官,還能做兵呢。”

楚氏長嘆一聲:“也罷。阿姜也受驚了,都去歇着罷。二郎備好了自辯的奏本纔好。”

顏肅之答應一聲:“是。”便攜妻女退場。

楚氏看着這一家三口的背影,十分地不適應,顏肅之像是浪子回頭、痛改前非了。可怎麼越看,她越覺得這兒子哪裡不太對勁?

楚氏並不擔心,惱怒是有一些的,不過更多的是坦然,誰叫她就陰差陽錯嫁了顏啓這麼個貨了呢?不過顏啓倒是有一條好處:手裡的兵,而且還不少。楚豐手裡的兵就更不要說了,自己是太尉,名義上是掌握全國武裝的。除開自傢俬兵之外,楚豐之長子楚攸還留在原地沒動,朝廷調楚豐入京,必然要把他留下的這個缺再填人進去。這事兒,必須跟楚豐商議,顏孝之當初來回跑,就有一部分是爲了這個事兒。最後,老子的地盤,還是留給了長子看守。

再有,姜家重新養兵至今好有三十來年了,姜戎之職一升而再生,做到了中護軍,禁衛之力,他握了三分之一,這還不算自傢俬兵。

就衝這些,姬、尚兩家都討不了好。姬家還好說,雖然只剩個空殼子,到底家大業大,未必會一朝崩潰。尚家恐怕要從此絕跡於朝堂了。

這樣也不錯呢。

楚氏想明白了,自然就開心了,不由微微一笑。

顏神佑也在笑,笑容有點猥瑣,好在頂着一張萌萌的蘿莉臉,看起來倒挺可愛。

原來,回到房裡之後,顏肅之又叮囑一回:“今天的事情都不要想了,神佑去洗臉喝茶換衣裳,待會兒我教你打拳,”然後飛快地瞥了姜氏一眼,“那個,你也不要多想了,上脣頂天、下脣頂地,那等老婆子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一張嘴了,腦子都被她自己嚼巴嚼巴吞嚥了,你與她們置氣,白白氣壞了自己。”

他說到“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一張嘴”的時候,姜氏與顏神佑都止不住笑了。顏神佑萬萬沒想到,她爹的嘴巴能有這麼毒,把誇張的修辭手法用得這麼到位。姜氏既受丈夫維護,心裡已經軟了幾分了。看顏肅之頭髮還亂着,嘴角還青着,脖子上還有血痕。輕啐一口:“呸,你的嘴巴也夠厲害的了。嘴上痛快了,就能忘了疼了?阿圓,打水去,給郎君洗洗傷口上藥了。”

如果阿方已出,阿圓回來卻不是專做顏神佑乳母了,乃是到姜氏身邊來。她原就是姜氏心腹侍婢,如今不過是重操舊業,業務依舊熟練。顏神佑十分有眼色,見此情形,對阿琴使一眼色,兩個小傢伙就踮着腳尖溜出去了。

顏肅之對簡單粗暴睡老婆這件事,是十分反感的,中二時期那是黑歷史,現在是萬萬不能這樣做的了。但是他對老婆關心自己這件事,顯然是不反感的。滿心裡的“啊,她在關心我”被粉色的氣泡包圍着,不停地往外涌,臉上卻帶點羞澀的微紅:“有勞娘子了。”

姜氏看着這個傢伙居然會害羞,彷彿連眉間那點硃砂痣都羞澀地縮了一縮,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額角——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啊?!

阿圓親自兌了溫水來,今天她沒跟着出門,留着看家呢,順便給顏神佑打各種絡子。趁着打水的功夫把白天的事兒給打聽清楚了,對顏肅之的好感瞬間就上升了好幾個百分點,至少到了不會在水裡吐口水的級別了。

顏肅之靠着個憑几,坐沒坐相的,姜氏就跪在他身前,阿圓端着水盆兒,一旁還有婢女拿着傷藥。顏肅之心眼轉了好幾個圈兒,一揚脖子,就把幾道抓痕露在姜氏面前,姜氏見了,也生出一絲心疼來。

顏肅之挺着脖子,還問:“屋裡有些暗,看得清楚嗎?”說着,就轉了轉身子,然後“不小心”推倒了憑几,於是他順理成章地抱着老婆,順便把脖子送到姜氏面前了。

姜氏真想掐死這個流氓算了!顏肅之還一臉無辜的說:“是不太清楚嗎?看不太清就是傷得不重……要不別麻煩了……”

他跟顏神佑是父女,長得還挺像,這樣挺脖子歪臉的角度來看,更像了。姜氏恨恨地道:“不要亂動。”

小心地給他清理傷口,又塗藥,裹傷。

弄好了,顏肅之十分識趣地就放下手,轉而拉着老婆的手:“你沒傷着吧?”

姜氏啐了他一口,起身跑開了,坐到窗戶下面,卻拿着阿圓打到一半的絡子,慢慢地動起手來。顏肅之慢吞吞地收拾好了衣裳,又慢吞吞地挪了過來:“這顏色好給閨女用。”

“就是給她的。”

“哦。”

“那個,我去看看神佑,你……”

“你去罷。”

顏肅之蔫蔫地走了。

待到指教顏神佑擊劍的時候,姜氏卻又當了觀衆。接下來的時間裡,就見老師和家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顏神佑差點笑場。

顏肅之一回神,發現閨女姿勢不對:“偏了偏了,腳、腳!”

顏神佑心說,你才發現呢。礙於姜氏臉皮薄,她就裝成什麼都沒發現。練了一會兒劍,天上烏雲卻漲了起來,天色瞬間便黑了下來。姜氏連忙說:“似要下雨了,快到房裡去。”

話音剛落,雨點便落了下來。顏肅之撈起女兒就夾胳膊底下,另一隻手拖着老婆往屋裡跑。到房廊下站定時,三人身上都着了幾點雨。風捲着雨點四處飄,很快雨點變成了雨幕,光看都能覺得身上泛起了潮氣。顏肅之一手一個,又往裡拖了一拖。

顏神佑沒話找話地道:“雨下得好快呢,我從來沒見過春雨這麼大的。”

姜氏嘲笑道:“你才幾歲?能見多少?”

孃兒倆隔空鬥嘴,顏肅之假裝忘記了放開老婆的手。姜氏也……假裝忙着跟閨女鬥嘴,寬大的袍袖恰遮住了這小小地方的隱密。

顏肅之真心感謝蒼天,有生之年他正常了,能經歷着這麼溫馨的時刻。而且,老天爺真給他面子,這麼快就下雨了!

然後他就聽到有人來彙報:“郎君、娘子,書房漏雨了……”

哇哈哈哈哈,真不枉半夜爬房頂的辛苦啊!

顏神佑聽了,也是一怔,咦?書房?那豈不是?

姜氏問道:“可曾溼了書?”

“並不曾,可郎君住的地方就……”

顏肅之這會兒就不接話了,姜氏恨恨地用力死捏他的手,這點力氣,顏肅之根本不覺得疼。疼也樂意!他可憐巴巴地看閨女:“神佑,阿爹沒地方住了。”

顏神佑:“……”MD!你又坑我!

顏神佑比顏肅之還要無賴,她直接裝傻,仰着個頭,眨着大眼睛,小嘴巴張成個O形:“哈?”

顏肅之:“……”MD!

還是姜氏道:“還不把衣裳鋪蓋取了來?”

顏肅之:嘿嘿。

顏神佑:臥槽!這就通過考驗啦?

顏肅之聽到耳朵下面飄上來一句:“狗屎運。”忽然覺得手癢。這要不是他閨女,他一定揍翻這個小混蛋!

到晚飯的時候,顏神佑就時不時抽空對顏肅之作怪臉,顏肅之此時卻顯出良好的修養來,一點也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吃完了飯,他才慢條廝理地道:“我還要具本自辯,神佑消消食就去睡。娘子先安睡罷。”

姜氏一怔,就有些輕鬆,又有些難堪。

顏神佑是個好隊友,很幫親媽的忙,衝顏肅之比了個豬鼻子:“點燈熬油有亮兒,娘也睡不着。”然後她就跑掉了!回來躲在被子裡偷笑,聲音都傳出來了。

阿竹見她笑得怪異,便問:“小娘子笑什麼?”

顏神佑伸了個頭,對阿竹道:“你悄悄去看一眼,阿孃有沒有陪阿爹寫字兒。”

阿竹對顏神佑皺皺鼻子:“小娘子又作怪了。”最後還是去了,回說娘子在給郎君磨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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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雨已停了,地上還是溼滑。顏肅之就扛着女兒去見楚氏,到了門口才放下她。

楚氏態度很平靜,只說:“有話問你,你便照實說,不要牽涉太廣便可。”

顏孝之未經過昨日的事情,晚上回來聽說了,一尋思,二弟這回辦得倒還靠譜。卻仍不放心地問顏肅之:“若說你行兇,侮辱斯文,你要如何回答?”

顏肅之無聊地道:“那就得看聖上怎麼看待斯文了。嘿!虞家的家譜,也是後來修的呢。”皇帝家也是草根,到現在勉強算是土鱉,連祖宗都是當上皇帝之後組織人現編的,跟個先賢扯上了一點關係,僞稱也是個名門。[2]皇帝最恨這個啦!

顏孝之道:“你到朝上可不能這般直說!”

顏肅之道:“放心。”

顏淵之一直打醬油,聽兩個哥哥說完了,才催他們一起去上班。

楚氏卻忽然道:“站住!二郎不要去了,大郎爲二郎請個假,就說昨日被傷着了。要休養。”

愚蠢的凡人們再次給跪了。

到了朝上,顏肅之理所當然被參了。皇帝也不當庭審問此事,而是派了廷尉去問,並不將此事當成個案件來審。

蔣廷尉是姜氏的親舅舅,自然是偏向着顏肅之的,至少,他原模原樣地轉述了顏肅之的回答。

顯然,大家忘顏肅之其實是個中二病,雖然現在痊癒了,還是有後遺症的。常年的中二生涯,給他開了個碩大的腦洞,做事很不按牌理出牌。大家不能看他戴了帽子,就當他腦殼已經補好了。

這個死中二就說了一句話:“誰打她們了?”是啊,你沒打,你就薅人頭髮把人扔地上了,這不叫打。你還罵人家是老虔婆,這也不是打。你打的是人家兒子。

你還理由充足,她們說你媽不好了。

蔣廷尉將這個理由彙報給皇帝之後,皇帝也無話可說。孝道,有時候比忠也不差到哪裡去的。它必須能蓋得住所謂世家爲尊的世情。顏肅之要是當沒聽到,那才寒磣了呢。

顏肅之名聲倒好,可打的是世家人!

尚之沒什麼力量了,姬氏卻不依不饒,姬少傅老婆出了大丑,兒子被打了五個。如何肯依?

這時候楚豐卻說話了,他說的是:“昔年先帝親做媒,先父許顏驃騎以女。”

當年挑這個頭的,是先帝呢。嘲諷楚氏的婚姻,難道是說先帝不好?潛臺詞不用說,大家都明白了。

姬少傅卻說:“寒門少偉男!”又歷數顏啓的缺點,認爲自己夫人說楚氏嫁顏啓嫁得不好,是說得很中肯。

顏啓原本蔫得像放了三天的油菜,一聽這話跟打了雞血似的,上來掐姬少傅:“呸!你家兒子,五個不頂我家一個,還有臉說嘴!養口豬還能殺來吃,你家養兒子只好當笑話了。究竟是誰不如誰?”他此生最恨有人嘲笑他是土鱉了!

原來,顏啓自三房絕後,便想給顏平之過繼嗣子,這個方案都不用楚氏開口,顏老孃就給他否了。顏啓無奈之下就開始酗酒,楚氏也配合他,喝多少給多少。喝醉了就地一躺,也不讓人給他蓋被,多早晚喝死了算完。以顏啓的年齡,能活到現在算他命硬。別以爲老婆不讓抽菸喝酒是要害你似的,慣着你纔是要你去死呢。

眼瞅要死得了無痕跡了,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因爲有了神發揮,本來是快要顏啓死了的,現在得讓他上前去頂着掐架,楚氏手上一緊,顏啓又多活了些時日。

楚家卻不依不饒了。哦,還有姜家。這兩家女兒被罵,且說“自甘下賤”等語,楚豐是心疼妹子,姜氏那裡親孃還活着呢,別說姜戎心疼妹子,就算不心疼姜氏,看親媽面子上也得爭一爭。這兩家不幹了,凡有飲宴,姬、尚二姓便自他們的邀請名單內絕情跡了。米丞相與楚家關係好,老頭兒也有趣,他拉了個偏架,讓涉案人員都停職。

顏肅之一個,姬家可有五個,尚家獨子也摺進去了。姬、尚兩家虧大發了。尚家已沒什麼能耐了,姬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發動了許多人來彈劾顏肅之。怎麼說,你一晚輩對長輩這麼不敬,也是不對的。顏啓的戰鬥力這時候顯現出來了:“兩個老婆子,什麼時候成我家親戚啦?”

總是在吵。

顏肅之這裡,楚氏讓他報病,號稱受傷了,居然得了不少同情分。他便在家裡“養傷”,只要把閨女被打發去寫功課,他就連衣裳也不穿得很整齊,襟口分開露出潔白的裡衣,斜倚憑几,坐也不好好坐,一腿曲於身前,一腿前伸。就這麼看着老婆算賬、做針線、看書。

從早看到晚……

三月末是他生日,顏神佑想來想去,給他做了雙襪子,生日頭天給他送去了。針腳並不十分整齊,顏肅之還是當場就給換上了。顏神佑本來想捏着鼻子嘲笑他來的,一擡頭,卻看到這傢伙眼睛裡居然有水光,嚇得她捏鼻子的手都忘了放下了。待顏肅之看過來的時候,連忙改爲捂了嘴巴。

顏肅之一面落淚,一面不好意思,口上卻說:“養閨女是要賺酒喝的。”

姜氏眼圈兒也紅了:“你酒都戒了,就賺鞋襪穿罷。”

顏肅之順口就來:“那娘子給我甚麼呢?”

姜氏低低地道:“哎~”

顏神佑一時忘了去猜姜氏答應了顏肅之什麼,只說:“餓啦餓啦,開飯罷。”

到得生日這一天,顏家卻開了宴,楚源、姜戎等人都攜家帶口地來了。唐儀也帶着蔡氏過來喝酒,喝高了,卻問顏肅之:“我琢磨了好些日子了,才覺出味兒來。咱們上回換的定禮,它不對啊!該男家給女家簪子的!眼看神佑當不成我家媳婦啦,你再生個兒子,娶我閨女唄?”

顏肅之特別豪邁地道:“好!”

顏神佑:咦?

衆人:……他倆什麼時候還有這麼個約定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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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肅之揍人,譭譽摻半,朝廷上吵了許久。姬家的面子不能不給,但是楚家、姜家更不能得罪。還有一個顏啓,活似瘋狗,說話還粗鄙,還不講道理,十分難纏。又有米丞相、蔣廷尉拉偏架。

不對怪這些人都幫着顏肅之,也是姬、尚兩家沒挑好軟柿子。顏神佑都明白的事兒,驃騎將軍比旁的頂用。這時節,拳頭大的說了算。且硬要說理,顏肅之也不是沒有道理。然而士庶之別又已經深入人心了,也不好很指責姬少傅夫人說得不對——明明說得很對!

嘴皮子官司打了足足有三個月,整個朝廷就跟沒旁的事好幹似的,就討論這件事情。

終於,蔣廷尉宣判:官員鬥毆,都撤職反醒。並不提什麼姬、尚嘲諷之舊怨。顏肅之以一己之力,拉了六個墊背的跟着成了白板,戰績相當地不俗。

姬少傅氣得當廷就是一個倒仰,幸而被旁邊的人扶住了,老頭兒還咒顏啓:“囂張無禮,合當橫死!”這會兒他知道揀軟柿子捏了,所有人裡,顏啓最軟了——他不是世家。

顏啓當場就“哈”了他一聲,這一聲成了最後一根稻草,把姬少傅給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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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1]竹林七賢裡的稽康,愛好就是打鐵。

據《世說新語》記載,王粲喜歡驢叫,死了之後,他的好朋友曹丕來參加他的葬禮,對所有朋友說,他生前就好這一口,咱們一起學驢叫,送他一程吧。於是大家一起學驢叫。別人家辦喪事是哭,他們家就是驢叫。

[2]這是常有的事情。夏商周秦漢,是喜歡把自己祖宗跟黃帝掛鉤。三國時劉備是認劉勝做祖宗,劉勝光兒子就一百多,大家懂的。五胡十六國裡,劉淵乾脆說自己是漢朝外甥。

但是,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出身不顯的,比如晉代。最講門閥的晉代,它的皇室本身就是士族。河內司馬氏,從漢代就很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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