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之時,已經想到了會有人順着痕跡找上門來,但李林沒想到,竟然會把這麼多人同時招引過來。
該如何應對呢?這是一個問題。
經過了謹慎思考,李林這些冒然找上門的來訪者分成了四個檔次——不屑一見的;見面之後,先打斷兩條腿再來說話的;可以客套一下的;需要面對面好好聊一聊的。
楊廣、杜伏威、王世充派來的使者,屬於第一檔。這些人或者勢力,在接下來的大變中,註定會被淘汰出局,用不着在他們身上浪費精力。
屬於第二檔的,有跋鋒寒、伏騫、傅君婥、曲傲等人。依照原著中的劇情,他們之中既有徐子陵和寇仲的好友,還有他們十分親近的‘娘’,但站在李林的立場來看,這些出身於外國的傢伙,都是妨礙和諧安定的不穩定因素,他們的出現,對於中原百姓而言,沒有絲毫的好處。
就算是傅君婥,那也是抱着刺殺楊廣的心思來的。真要讓她得手了,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中原大亂,羣雄並起,軍閥割據,民不聊生。而在東北邊的高句麗國內,卻會受到極大的振奮,然後,那羣養不熟的棒子們十有八.九會趁虛而入,禍害天朝百姓。
既然是外來人,就別想着要搞事。要麼老老實實滾回去,要麼先打斷兩條腿,再把你扔回去。對於這些人,李林一直都是嫌棄又抗拒的態度,從未想過要給他們好臉色看。
第三檔,可以稍微客套一下的,有宋閥、李閥、獨孤閥等幾方勢力。
不同於第一檔,在接下來的大爭之世裡,這幾方勢力會起到相對更加重要和關鍵一些的作用。而在亂世結束後,傳承許久的世家門閥之中,能夠提供不少知識分子,幫着治理天下,對於恢復中原大地的元氣而言,是個利好的因素。
不是沒想過一步到位的解決掉這些門閥,但李林翻來覆去的琢磨之後,還是放棄了這種念頭——許多歷史架空類小說中,穿越者前輩們總是能夠非常順利的推廣文化教育,在短時間內培養出無數的寒門學子,從根子上瓦解掉世家門閥對朝政的影響力。可實際上呢?想要做到這一步,並沒有那麼容易。
幾百年來養成的意識形態,不可能因爲李林的一兩句話就出現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說白了,哪怕由他來出面推廣,下面的百姓們也未必能夠立刻放下對門閥的畏懼,大搖大擺的站出來,結成新的勢力團體向他們發起挑戰。
由上位者出面,拉攏一批,打擊一批,淘汰一批,再如此反覆。將這些過程和變化看在眼中,平民百姓心中對於門閥的畏懼心理纔會慢慢削弱,直到徹底挺直腰桿不再害怕。
只有依靠水磨功夫,慢慢的將世家門閥淘汰出局,才能維持住整個國家和社會的安定,平穩度過轉折期。
最後一檔,需要面對面好好談一談的,有瓦崗寨裡的那些人,來自於陰癸派的祝玉妍一行,以及以梵清惠爲首的白道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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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到時間了,請隨我來。”
“勞煩小哥了,請頭前帶路。”
爲了招待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飛馬牧場裡用來招待客人的廂房全都騰出來了。考慮到各方勢力之間的關係或許並不是很好,住的太近的話,有可能引發私鬥,於是,負責接待事宜的商震沒少傷腦筋。
在他的安排下,祝玉妍一行人住在了牧場右側的一處小院裡,梵清惠師徒倆和四大聖僧被請去了牧場左側的小廟裡,瓦崗寨中的那些人倒是好打發一點,被商震安排在了牧場內的客棧裡。
在李密的帶領下,一行人跟着前來帶路的駱方,來到了牧場中間的城堡前。
“一個月前,四大寇帶兵來襲,就是在這裡發生了大戰。密公,你看那些痕跡,就是上次大戰留下來的。”
雖說接到的任務是去給人領路,但駱方在這一路上卻沒少說話——在沒有親眼見到仙人之前,李密等人心中多少有些打鼓。出於智者的習慣,沈落雁不自覺的多提了幾個問題,想要從駱方口中探聽出一些情報,提前掌握仙人的喜好,以便在接下來的面談中佔據先機。
客人提了問題,站在駱方的立場上,總不能視而不見吧?更何況,他心中滿到快要溢出來的自豪感,也讓他想要多說幾句。
‘這都快一個月了,還沒清理完?戰鬥真的慘烈到了那份上麼?’心中在犯嘀咕,但表情上卻沒有露出破綻,李密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頗爲‘感慨’的讚歎道:“果然是仙人手段,未能親眼所見,老夫深感遺憾啊。”
“可不是麼~!”駱方來勁了:“那天我就在城牆上,差一點就死掉了。密公,你是不知道啊,當時我的肚子被劃破了,腸子都快要流出來了,結果呢?仙長一個法術,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我肚子上的傷口就長好了。”
要不是還在馬上坐着,不太方便,要不是現在是在接待客人,不太禮貌,駱方甚至想要把衣服撩起來,讓李密等人看看他肚子上留下的疤痕。
好吧,就算沒有展示傷疤,駱方話裡的內容,還是讓李密等人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仙長那天用了哪些法術啊?小哥,你說你當時就在城牆上,想必應該都看到了吧?”沈落雁最先穩住心神,順着駱方的話多問了一句。
“仙長用了好些個法術呢,容我想想哈。”駱方一邊繼續帶着幾人往前走,一邊掰着手指頭算了起來:“有了~!我記得那會兒仙長最先喚出來好幾條長着九個腦袋的火蛇,每一個蛇頭都會吐火,一團一團的,沾着就死擦着就亡,厲害的緊。當時我們沒敢問,後來場主回來告訴我們,那是仙長跟火德星君賭鬥,從他手裡贏來的神獸。嗯……,仙長還會呼風喚雨,我親眼所見,有不少賊人是被仙長招來的神雷劈死的,還有好多,是被大風雪給凍死的……。”
越說越來勁,突然想起前兩天看到的一幕,駱方突然無比興奮的嘚瑟起來:“不瞞各位,其實,我們家場主也在仙人的指點下,學會了幾樣小手段呢。”
“欸?商場主也學會了仙法麼?”
“當然,我家場主已經學會了‘咫尺千里’的法術。這幾天啊,每次一到飯店兒,我們家場主就會嗖的一下跑去千里之外的揚州,在逍遙居里吃過貞貞姑娘做的飯,再嗖的一下回來牧場。”說到這裡,駱方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角:“說起來,貞貞姑娘做的飯菜可是一絕呢。雖然場主每次都會用‘袖裡乾坤’的法術給我們帶些回來,可總是不夠我們分得。”
“袖裡乾坤?”聽到這個詞,李密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跟杜總管的袖裡乾坤可不是一碼事哦。”在這一次之前,駱方曾經負責接待過杜伏威,自然也聽說了他在江湖上的匪號:“他那套功夫雖好,但終究只是一套高明點兒的功夫而已。我們家場主學會的‘袖裡乾坤’,可是正兒八經的須彌納芥子的法術呢。”
一邊說着,一邊帶着這些人往前走,有個十來分鐘,終於來到了城堡內中心部位的大殿前。
“嗯?”看到大殿前空地上的景象,李密不由得眼神一凝。
原來,空地兩側正爭鋒相對的站着兩撥人。
左邊那一撥只有三人,爲首一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陰後祝玉妍,在她身後兩側,分別是江南雙霸之一的林士宏,以及一位白衣赤足,古靈精怪又嬌俏可愛的少女。
右邊一撥的人數多了一倍。雖然不認識站在前面的那兩位女子,但李密卻是認出了她們後面那四個大和尚。然後,從四大聖僧的身份和地位反推,再看看那兩位女子與對面祝玉妍之間的眼神碰撞,李密心中有了些想法,猜出了這兩位必定出自於慈航靜齋的事實。
別說自己現在還不是瓦崗寨的大龍頭,就算坐上了大龍頭之位,在陰後祝玉妍以及跟她同樣地位的慈航靜齋傳人面前,自己也還只是個不夠檔次的小人物而已。野心勃勃,不代表心裡絲毫麼有逼數,也難怪李密會突然換了副表情,變得如此凝重。
“密公,我們退後一點吧。”沈落雁也覺得情況有些不妙,趕緊上前對李密提醒了一句——陰癸派和慈航靜齋是死對頭,看眼下的氣氛,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打起來。要是被捲進去,那也太倒黴了。退一步來說,就算沒被波及,等到一會兒面見仙人的時候,自己這幫人或許也會被劃爲‘鬧事分子’中的一員,陪着他們一起受罰。
“言之……。”
“這不是瓦崗寨的諸位麼?”不等李密帶人後退,那邊的祝玉妍突然把視線轉了過來:“密公,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啊。相約不如偶遇,何不過來一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