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眼眸閃了閃,帶着寧採臣進入到旁側的一個佛殿中躲雨。
而他剛一進入那佛殿,外邊的烏雲很快便又散掉,雨勢也是驟然停下。
好在火油已經沾染在了樹上,這麼點雨並未將其淋散。
“這雨好生奇怪。”寧採臣看着被淋溼的衣衫,皺眉說。
“當然奇怪了。”燕赤霞面帶冷笑。
他朝着寧採臣道:“等會兒我拿火把去點那火油,要是天上再有云來,你就念誦你那個《太陽金經》。”
寧採臣皺眉沉思了下,突然叫道:“你的意思是雨是那個樹妖乾的?”
“你以爲呢?”燕赤霞看傻子一般地瞥了眼寧採臣。
他那鄙夷的眼神讓寧採臣心頭的一點畏懼很快便被義憤填膺取代:“這該死的樹妖,都這個時候還在搞事情!”
“殺豬宰羊它們都會反抗,更何況是一個有千年道行的老妖?”燕赤霞不以爲然道,“不過它越是這麼掙扎,死得也越快。”
“它已經成不了氣候了!”燕赤霞突然嘆了口氣。
寧採臣重重點頭,從懷中拿出《太陽金經》。
租期一日,故而他還有半日的使用時間。
驟雨停歇,二人走出佛殿,到了那大樹前。
燕赤霞拿出火摺子,點燃了手中的火把,朝着淋滿了火油的大槐樹走近。
跟之前一般,他剛剛走過去的時候,天空中再度陰雲密佈。
眼看着雨就要落下來,寧採臣翻開《太陽金經》,直接唸誦咒語。
一股神秘的能量波動傳出,使得面前的大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燕赤霞面色一變,將火把夾到腋下,咬破手指,在掌心畫符,唸唸有詞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他伸手朝着面前的大槐樹擊去。
砰!
一道巨響驟時傳來,那大樹之上當即多出了一片焦黑。
天上的烏雲瞬間散掉,日光重新灑落而下。
隱約中,寧採臣聽到了一陣慘叫聲,那叫聲男女難辨。
“快點火!”燕赤霞叫道。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用手中的火把引燃了面前的火油。
寧採臣見狀,連忙拿出另一個火把,朝着緊鄰的樹枝上燒去。
火焰一沾染到火油,便飛速蔓延開來。
這棵粗大的千年大槐樹,很快便被烈火籠罩。
天上再度有烏雲飄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不等燕赤霞的提醒,寧採臣便翻開《太陽金經》唸誦咒語,燕赤霞更是拿出了背後的軒轅神劍。
烏雲散掉,整個大槐樹已然變成了一棵火樹!
“臭道士,你真的要跟我不死不休嗎?”一道非男非女的聲音突然自燃燒的大樹中傳來。
“受死吧,”燕赤霞冷笑道,“死老太婆,正邪自古不兩立,你既然膽敢傷害善良的人,我當然就要除掉你!”
“你這個死道士!”
隨着這道暴怒的聲音,那被兇猛火焰包裹的樹上中突然飛出一條舌頭,而那舌頭正是對着燕赤霞而去。
對於樹妖姥姥的垂死掙扎,燕赤霞早有準備。
如今可不是夜間,白晝是他的主戰場,更何況他已經破掉了對方的法身。
如此情況下,燕赤霞僅僅是通過揮劍,便輕易地將那伸來的舌頭切短。
與之同時,一條條樹根猶若兇猛的毒蛇一般自二人腳下冒處,又被燕赤霞斬斷。
寧採臣心中緊張的要命,可是想到即將脫困的聶小倩,驟時感到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他睜大眼睛,唸誦着《太陽金經》中的咒語,使得那些如毒蛇般不斷逼近他的樹根保持在三米之外難以靠近分毫。
樹妖姥姥的攻勢越來越頹然無力。
它原本的威脅叫囂也被求饒取代。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修煉千年不易,你們應該有點功德心。”
“二位大俠饒命,我不吃書生啦,我願意將小倩送給你們。”
“求求你們放過我,我手下的這些美貌奴婢都可以送給兩位大俠,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吃人了。”
“饒命啊。”
“救命啊。”
……
感受着它語氣中的態度轉變,寧採臣心中的憤懣都淡了幾分。他心情暢快,有種狠狠出了口氣的感覺。
燕赤霞那張黑臉上的表情也漸漸鬆弛下來,眼中出現了興奮。
直至烈日西墜,距離天黑只有一兩個小時的時候,樹妖姥姥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再度變得猙獰:“你們一定會後悔的,殺了我,黑山老妖不會放過你們的!”
一縷青煙自面前的灰燼中飛出。
那不斷試圖靠近寧採臣的樹根也變成一片飛灰。
整個蘭若寺的上空一下子變得清朗起來,籠罩此地的那種壓抑氣息亦是消失。
原本那些顯得灰撲撲的植物,都萌發出了新的光彩,仿若由原本的死寂重新活了過來。
“它死了嗎?”寧採臣的聲音自佛殿前傳來。
“死了!”燕赤霞擦了把額頭的汗,一屁股坐在佛殿前的臺階上。
“哈哈,哈哈……”寧採臣仰天大笑,語氣中有說不出來的暢快。
看着他那斷了一截的長衫,燕赤霞臉上也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很快也變成了大笑。
二人最終擁抱在了一起。
“小倩終於自由了。”寧採臣說。
燕赤霞點頭:“這個爲禍一方的千年妖樹總算是被除掉了。”
“謝謝你。”寧採臣朝着燕赤霞躬身。
燕赤霞將他扶起,搖頭道:“若非是遇見了你,我恐怕還在想辦法跟它鬥法,最終頂多是將它封印,根本不可能完全剷除它。”
兩人客套了一番,寧採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喬公子說過,千年妖怪死亡之後,必然會有凝聚它法力的妖晶存在,那個東西能夠在酒館中兌換時空幣。”
燕赤霞自然知道這一點,只是得到了《獨孤九劍》和《純陽無極功》後,他暫時沒有迫切需求的東西,故而對着寧採臣擺手道:“你去找吧。”
寧採臣感激地朝着燕赤霞拱了拱手,匆忙朝着那已經被燒成黑灰的大槐樹而去。
在那黑灰中翻找了十餘分鐘,燕赤霞最終也只是找到了一截手指骨節大小的木頭。
那塊木頭整體爲青色,充斥着勃勃生機,在那堆黑灰中異常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