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朋友無意間的譏笑,新海生“嘿嘿…”乾笑了兩聲,轉變話題道:“鄭澤啊,我做什麼夢都是小事,現在重要的是你到底找了什麼工作,快說說。”
“剛纔都說是劇團了,你沒聽到嗎,”鄭澤得意的答道:“從下週一開始,我就是首爾‘爆笑人’劇團的劇務了。
嗯,可以算朝着成爲韓國首屈一指喜劇人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真是可喜可賀呀。”
“喜劇人,你又想成爲喜劇演員了嗎,”張龍初撇撇嘴道:“哇,這是續醫生、律師、作家、工程師…之後,你第五次還是第六次,邁出堅實的第一步了啊?”
“這次不一樣,”鄭澤罕見的老臉一紅,氣惱的說道:“以前醫生、律師、作家那些職業,要不就需要高學歷的教育,要不就需要有天賦,根本就不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能做到的,可是喜劇演員不同,只要有幽默感就什麼人都幹…”
他正說着,突然聽到口袋裡響起了旋律優美的歌聲‘我望着你的影子融化在漫天的陽光中…’,急忙將手機拿了出來,看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急切的接通後,點頭哈腰的說道:“徐代理,您好呀,打電話來有什麼吩咐,是有需求者的消息了嗎?”
“嗯,鄭同學,你的運氣很好,纔剛登記兩天就有了需求者,現在能過來嗎,我派人去接你。”電話裡一個語氣真誠、悅耳的男聲說道。
“我現在在江北福吉路的一家名叫辛香屋的麪館和朋友吃飯呢,剛好有空,能過去,能過去。”聽到這話,鄭澤激動的兩眼放光的回答了一句,之後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那個,徐代理,我有個朋友也是孤兒,還是個失憶的逃北者,比我還要可憐,剛好也急需用錢
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讓他也跟我一起過去,檢查一下身體,做下登記呢?”
話音落地,手機聽筒裡傳出來的那個男聲也猶豫了一下,才爽朗的笑笑道:“本來按照我們公司的規定,只有自願報名,經過審覈纔有登記的機會。
不過我們既然都已經認識了,你又求到我,那好吧,今天就破例直接讓你朋友過來好了”
“是嗎,那謝謝您了,徐代理,謝謝您了。”聽了這話,鄭澤馬上語氣感激的連聲道謝說。
徐代理則哈哈一笑,說道:“行了,我也年輕過,知道家境不好要自己努力在社會上獨立的青年人的難處,就這樣吧,一會會有車去接你們,你們直接過來就可以了。”,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鄭澤臉上喜滋滋的表情漸漸消去,望着新海生吞吞吐吐的說道:“那個,海生哥,我有件事想,想麻煩您一下。
呃,其實這件事呢對你自己也是,嘿嘿,也是有好處的…”
“我就知道你這一碗炸醬麪不是那麼好吃的,”新海生撇撇嘴打斷了鄭澤的話,豪爽的說道:“有話快說到底是什麼事,男子漢大丈夫支吾個什麼勁。”
聽了這話,鄭澤乾笑着摸摸鼻子道:“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們住在江北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沒什麼好的工作機會,可去江南找工作的話,單單通勤就要兩三個小時,可我周1到周5的晚上還要讀夜校…”
“有什麼話,你就爽快的說出來,別扯三扯四的好不好。”新海生不耐煩的插話道。
“是,是,我想搬到江南去住,可是沒房子押金,所以在網上找了個能一次性賺到一大筆錢的機會,賣骨髓,”鄭澤直白的說道:“因爲骨髓雖然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人體器官,但在韓國和卵子一樣被歸納在器官範疇內,是不能買賣的,所以這種事是打法律的擦邊球。
不過幹上一次至少能拿到6000萬韓幣,剛纔的電話就是我去體檢的那家黑市公司打來的,說我的骨髓已經被選上了,讓我去做手術。
海生啊,我們一起去吧,你也去做個檢查,萬一能被選中,就和我一起離開江北,我把你介紹給工作的劇團,他們很缺雜工,待遇也不錯,我們一起…”
“你瘋了嗎,竟然去賣器官,”新海生一臉怒意的打斷了鄭澤的話道:“通勤遠的話早起一會,晚睡一會不久好了嗎,至於爲了換房的押金去賣器官嗎…”
“都說不是器官了,”鄭澤急忙解釋道:“骨髓的話,可以直接從血液裡面提取,就像是捐血一樣,連麻醉都不用打得。”
“是嗎,那你剛纔還說去做手術?”張龍初露出懷疑的表情,撇撇嘴道。
鄭澤只能苦笑着答道:“我剛纔是重複徐代理的原話,應該是做他們這一行的術語吧,不相信的話你去網上搜搜看骨髓到底怎麼捐贈,就知道我騙沒騙你了。”
聽到這話,新海生翻翻眼皮,嘴巴里嘟囔着,“是嗎。”,從口袋裡翻出手機,上網瀏覽了一下關於人體骨髓使用的相關信息,皺皺眉頭道:“真的只是抽血、過濾就能提取到骨髓噯,不過這麼簡單就給6000萬韓幣,也太誇張了吧。”
“對我們來說只是過濾幾管血,可是對病人來說很可能就是一條命,一條命6000萬韓幣很多嗎,”見他相信了自己的話,鄭澤鬆了口氣,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說道:“怎麼樣一起做吧,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既能救人積福,又能賺錢改變自己的生活,何樂而不爲呢?”
“可我總覺得不對勁…”新海生遲疑的說道,話沒講完,就聽鄭澤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啊,你是徐代理派來接我的司機嗎…”鄭澤急忙摸出電話接通,聊了幾句,之後在桌上丟了幾萬韓元,硬拉着新海生,“公司的人已經來接我了,就在麪館外面,走吧,海生哥,就陪我去看看嗎。
我自己一個人去其實也挺害怕的,求你了…”,一起走出了麪館。
江北舊街上沒有什麼摩天大廈,商家大都是些做街坊買賣的小鋪子,不過馬路還算寬敞,藉着黯淡的路燈看到一輛中古的黑色麪包車後門敞開的停在路邊,鄭澤馬上拽着新海生快步走了過去,鑽進了車廂。
司機座上坐着個身穿灰色夾克,戴鴨舌帽的高大中年人,看有人上車,扭頭打量了兩人一眼,掐滅了手裡的菸頭,悶悶的說聲,“把門關上。”,直接啓動汽車,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加速融進了車流之中。
因爲窗戶上貼着深色的車膜,光亮絲毫都透不進來,車廂中黑暗一片,只有前擋玻璃不斷變幻的街景提示着後排的乘客,此時的車速有多麼的驚人。
不一會,本來因爲司機的陰沉,不太敢講話的鄭澤不得不苦着臉道:“呃,司機先生,我們又不趕時間,不用這麼,這麼快吧,我,我都要吐了。”
聽到這話,司機沒有作聲,不過車都倒是降了下來,十幾分鍾後,麪包車離開了首爾江北區,來到城市遠郊一座隱藏在樹叢中,氣派的園林式別墅的柵欄門前。
在漆黑一片只亮着車燈的環境中,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隻鐳射筆,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閃了幾下,車前的鐵製柵欄門便緩緩打開。
“就是這裡了,”之後司機一邊駕駛着汽車駛進別墅,一邊對坐在後排的心驚膽戰的新海生、鄭澤兩人沉聲說道:“一會下車會有人專門接待你們,賣骨髓的直接去手術室,第一次來的去做體檢。”
“司機先生,網上不是說骨髓只要從血液裡過濾就能取得嗎,怎麼還要去手術室啊?”鄭澤緊張的問道,司機則冷冷的回答道:“我只是負責把你們接來,告訴你們下一步該這麼做,至於醫療方面的問題,自然會有專人向你解釋。”
兩人說話間,麪包車已經穿過一段彎彎曲曲的單行車道來到了別墅亮着吊燈的門廳,剛剛停穩,後門便被人‘譁’的一聲拉開,一個臉上帶着溫和笑容,樣貌平凡的人臉探了進來,輕聲說道:“鄭學生,帶着你的朋友來了嗎,快下車吧。
現在已經挺晚的了,我們早一點處理完事情,早點送你們回家。”
“啊,徐代理,您來了,”看到那人出現,鄭澤緊繃的身體明顯變得放鬆了許多,嘴巴里說着,“那一切都拜託了。”,和張龍初一起跳出了汽車。
“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好了,鄭同學你跟我來,”望着面前兩張青春洋溢的面孔,徐代理笑着點點頭道:“你朋友,我安排宋助理去做體檢。”
“是要去手術室嗎,”鄭澤嚥了口唾沫,回望着徐代理道:“可是我從網上看說提取骨髓用過濾的就好了…”
“對供體來說,血液過濾最好是在無菌的環境下進行才更安全,”徐代理笑着打斷了他的話道:“所以我們纔會安排在手術室進行,這是爲了你好。”
“啊,原來是這樣。”鄭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扭頭對新海生笑嘻嘻的說了句,“檢查完身體等我回來,晚上宵夜我們去烤肉店去吃霜花牛排,我請客。”,便放下心來的和徐代理一起走進了別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