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牛是日丸國的叫法,以此爲字號的餐廳自然偏向日式風格,因此洪氏和牛店門外的招牌是一串大紅色寫着黑體字的絹布燈籠,門臉也是頗有古風的木質結構,進門之後還有令人一見忘俗的假山怪石、風車流水等等佈置,也就不足爲奇了。
十幾分鍾後,張龍初按着導航的指示一路順暢的來到這裡,向接待自己的侍者說明是劉基實請來的客人後,跟在那侍者身後,穿過一片雖然只有十幾步遠,淺的只能沒住人腳踝,卻建造的十分精美的人工水塘,漫步來到了餐廳最裡面的一扇木製推門旁。
等前面帶路的侍者把門輕輕拉開一道僅能容納一人側身通過的小縫後,他一眼便看見平常在工作時總是顯得道貌岸然的劉基實,正面紅耳赤的一邊和一個身材豐滿的女人碰杯,一邊大笑着聽一旁的朋友說着隱晦的黃色笑話。
察覺包廂的房門被人推開,劉基實臉色一正,朝外望去,待到看清張龍初的樣子,表情馬上重新放鬆了下來,大笑着招手道:“海生你來了,快過來,大家都到齊了,就等你一個人了。”
張龍初並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正人君子,之所以日常顯得有些清心寡慾,其實只是性格使然而已,對於偶爾熱鬧着調劑一下生活倒也並排斥,面對劉基實的熱情招呼,面帶笑容的脫掉鞋子後,鑽進了包廂。
進房間後視野頓時一寬,他這時才發現面積足有上百平方米的包廂中坐了十幾個人,其中大半自己都不認識,不過從一部分人的年紀和樣子可以看出,應該是新出道的偶像團體。
“平時聚會喝酒,竟然能召來偶像作陪啊,劉基實在南韓演藝圈裡,還真的很有地位。”看到這一幕,快步來到橫放在房間中央的長條矮桌前的張龍初心中不禁升起一個念頭,同時鞠躬向所有認識的人禮貌的招呼道:“基實哥、國忠哥、再俊哥…”
因爲是私人聚會的場合,他按照韓國人的通常做法,將所用的稱呼很自然的由規矩的‘前輩’,改成了親切的‘哥、姐’。
而等起話音剛落,劉基實馬上指着張龍初道:“海生大家都認識吧,現在躥起勢頭最猛的綜藝新星,也是我最看重的弟弟。
對了,趙玄石製作最近還接洽了米國好萊塢的派迪蒙電影公司,很可能下一部描寫吞星皇帝的史詩級大片,就是他的演主角了…”
聽到這話,包廂裡至少半數人的眼中隱隱流露出羨慕、妒忌的複雜目光,尤其是和張龍初年紀相仿的幾個20多歲的青年人,表現的想要掩飾都掩飾不住。
其實倒也不怪他們心中不是滋味,韓國演藝圈競爭激烈,新人無論是唱歌、演戲還是講笑話當諧星,一般都是要在演藝公司做幾年的練習生,經過層層選拔,才能正式出道。
而出道後又有着巨大的競爭壓力,很多新生代的演藝人付出自己的整個青春和熱情,辛辛苦苦站上大舞臺,卻因爲同質性的藝人太多,無論多麼努力都不能被觀衆記住,最終只能像是流星一樣,一閃即逝的出品一、兩張專輯、電影或上過幾個節目,便被市場所淘汰。
而那些半紅不紫的演藝人其實更慘,退出不甘心,不退又連維持基本開銷的收入都沒有,只能留在圈子裡苦苦掙扎。
相對比他們,張龍初這種因爲長相的關係橫空出世,不費吹灰之力便讓絕大多數的電視觀衆記住了臉孔,沒有多少才藝卻人氣莫名其妙不斷攀升的幸運兒,自然招妒恨。
面對周圍投來的五味雜陳的目光,張龍初毫不在意的摸了摸鼻子,聽劉基實介紹完自己後,將手轉向身邊對飲的年輕女人,“這位是女團kj6的經紀人孫中雅小姐,這次咱們《終極大挑戰》的異位面專輯,邀請的嘉賓就是kj6。
孫經紀知道後,特意跑來公關,希望主持羣能多給嘉賓一些表現的機會,對了這邊就是kj6的幾個小妹妹…
這位是以歌手身份出道的藝人鄭擇志…
這位是還在播着的月火劇《金日》裡的男二號李玄…”,把他不認識的生面孔都介紹了一遍後。
然後劉基實的手重新指向張龍初,笑着說道:“中雅啊,這次專輯是去冰原位面,那裡是吞星皇帝暴露身份的證據所在地,節目重心一定是圍繞在海生身上,所以求我給嘉賓們表現機會,還不如求他。”
受邀上同一個節目,有的嘉賓一個半小時之內每隔幾分鐘便有一個鏡頭,還會被特寫帶到;
有的則全集也只在4、5個分鏡鏡頭中出現,根本沒有任何表現的機會,而他們幸運與否,決定權全都在現場的主持人手中。
老練的主持人想要讓哪位嘉賓好好表現,只需要在節目進行到精彩處,給那位嘉賓拋個梗,甚至隨口提一下他的名字,出鏡的分量便自然會有所偏重。
這也是韓國演藝圈中普通綜藝類搞笑明星的地位比較差多不知名度的歌手、演員要低一些,可一旦他們手握節目卻往往一下鹹魚翻身,變得誰都想要親近、巴結的原因。
張龍初雖然對於自己的主持事業並不在意,可既然以這份工作做掩護,相關生態還是瞭解的,他很清楚自己算是一步登天類型的諧星,可也明白,目前自己還沒有主導節目的資歷和能力,因此不等劉基實把話講完,便態度認真的插話道:“基實哥。
《終極大挑戰》一直都是靠您的人氣,纔能有這麼高的收視率。
現在因爲改版,觀衆貪圖新鮮,我的鏡頭多了點,可要不是您控制着節奏,節目根本就進行不下去,跳過您找我這樣的新人幫忙,用一句俗語講,簡直就是丟了黃金,去撿土塊,您就別讓我丟醜了。”
“你這傢伙,明明人氣紅透半邊天,還硬要把哥哥我繼續架在火上烤,”聽了這話,席地而坐的劉基實露出埋怨的表情,用力拍着身邊的榻榻米喊道:“有這樣做弟弟的嗎,不行,今天我非要灌醉了你不可。
來,坐到我身邊來,先罰3個滿杯。”,他話說的不情不願,可隱含着的得意卻誰都聽得出,顯然對於張龍初尊重的態度非常滿意。
而見劉基實邀請張龍初坐在身旁,原來坐在他右手邊的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人急忙站起身來,嘴巴里嚷着,“對,對,基實哥說的對,海生啊,這3杯罰酒你是一定要喝的。”,硬拉着張龍初坐在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這種情形下,入席後的張龍初只得爽快的連幹了3杯燒酒,讓包廂裡的氣氛變得更加喧騰起來,一羣人有的是真心實意,有的卻是被迫賠笑的由下午一直鬧騰到晚上,才終於盡興而歸。
回到家裡已經是凌晨時分,張龍初泡個熱水澡後,*着身體躺在牀上閉上眼睛養了一會神,便將一半意識投入到了奇物世界中,開始施展神術,鞏固信仰,不知忙綠了多久,終於等來了錢川金融公司解釋的電話。
“新主持,”手機聽筒裡那蒼老的聲音直接叫出了張龍初最出名的一份職業,顯然對他已經有了基本的瞭解,“我先要想您道歉,的確是我手下幾名不知好歹的業務人物首先上門挑釁,冒犯了您,我已經狠狠處罰了他們…”
“說一下重點吧,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張龍初從牀上坐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冷冷插話道。
“您認識一位名叫裴智孝的女警嗎?”話音落地,電話裡那蒼老的聲音,遲疑着反問道。
“不認識,”張龍初聞言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不詳預感的仔細回憶了一下,開口答道:“難道這件事和警察有關?”
“是的,”電話中得老人沉聲答道:“您也應該能想象到,做我們這種遊走在法律邊緣金融生意的人,一定常常會和警察打交道。
裴警員雖然只是個入職不過3年的普通刑警,但她出生在警務世家,父親和伯父都是首爾警視廳的高級警官…”
“是那個名叫裴智孝的女警找了你的手下,讓他們上門來教訓我的嗎?”張龍初面沉似水的再次打斷了老人的話道。
“是的,”老人苦笑着說道:“裴警員雖然剛從警察大學畢業不久,但可能是因爲出身的關係,辦事非常‘老練’,去年處理一件暴力傷人致死案時和我們公司有過接觸,雖然最後證明受害人的死亡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可她調查中間卻脅迫着我的幾名手下做了線人。
幾天前,不知道爲什麼,裴警員突然找到了我那幾名手下,說您欠了她一位關係要好的同事一筆帳,讓他們幫忙追討一下。
還特意強調,您這個人性格非常固執又無賴,一定要用激烈的手段纔會就範,並讓我那些手下放膽去做,說就算出了事也不怕,一切都由她擔待...”,話講到這裡便不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