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隨着年齡、地位、際遇的不斷變化,即便是秉性始終如一,但野心、抱負卻還是會在潛移默化間慢慢改變。
比如張龍初10幾歲少年的時候,因爲得到奇物‘世界’被人窺視,人生連連受到重大打擊,所以夢想是站上進化巔峰,成爲可以無懼任何強敵威脅的無敵存在。
而現在雖然成爲至高強者仍是他的理想之一,但作爲龐大奇物世界的神靈,和小半個地球的主人,僅僅是自身的強悍已經不能滿足他的野望,於是幾年前本是隨口說出的‘成爲地球救世主’這話玩笑話,不知不覺間也添加進了張龍初的理想清單之中。
一場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效果的密議過後,感覺拿到尚方寶劍的海華王國內閣的大人物,紛紛神色肅穆的鼓足精神,離開莊園,冥思苦想着綢繆掀起一場將要覆蓋整個非洲,涉及億萬普羅大衆切身利益,勢必引發無數腥風血雨的大變革。
而作出一番慷慨激昂的保證後,又恢復了心不在焉狀態的張龍初,則坐在會議廳的王座上發呆到傍晚時分,纔回過神來,眉頭深鎖着漫步走出了大門。
兩邊牆壁上掛滿了素雅掛毯和珍貴古畫,地上鋪着華貴的鮮紅色長絨地毯的寬闊走廊上,守在門外已經幾個小時的莊園總管看到張龍初現身,馬上深深鞠躬,恭敬的問道:“陛下,已經晚上6時20分了,您是用餐還是…”
“我要去辦件事,新羅,我要去辦件事…”張龍初看也不看身穿筆挺西裝的莊園總管,莫名其妙嘆息着打斷了他的話,轉眼間身影便消失在走廊之中…
1小時後,在遠距非洲大陸數千公里外的澳洲超級城市之一的墨爾本市中心,聖安琪醫院與外面繁華街市相交的大理石道上。
一羣青年男女和一羣身穿制服的保安對持着,臉上顯現出義憤填膺的神色,大聲嚷嚷着,“作爲以救死扶傷爲天職的醫院,難道你們要見死不救嗎…”;
“聽着,我們雖然現在只是法學院的學生,但未來可是會成爲律師、檢察官、法官的人物,現行的法律規定,任何醫院如果遇到危重病人不予緊急治療的話,都是刑事犯罪…”;
“多元宇宙的時代,‘聖安琪’竟然還在用金錢來衡量人命,簡直就是地球之恥…”…
而面對着他們的指責,面無表情的保全中,一個明顯是領導者的模樣,身高超過2米,體重至少在150公斤以上,宛如一面牆壁堵在醫院門口的黑人壯漢,用一種和體型完全不符的理智音調,冷冷的反駁道:“聖安琪醫院在兩年前,就已經因爲墨爾本市政赤字,由公立改成了私人經營。
這是早就通過公示事情,而作爲私人醫院,現在我們這裡的急診室已經被理事會廢除,也就沒有了所謂‘遇到危重病人不予緊急治療’的情況。
你們如果對此有爭議,那就請報警或者申請‘醫療道德管理委員會’審議,如果再在這裡胡攪蠻纏的話,我們就要採取強制手段了。
對了,你們都是法學院的學生,未來可能會成爲律師、檢察官、法官的人物,應該知道,按照現行法律規定,在學校、醫院、賭場等特殊場所任職的保安人員,在工作地點可是享有等同於警察的執法權的。”,話到最後已經帶有濃濃的諷刺味道。
在任何社會,除非藉助到大規模民議之類的外力幫助,否則的話一羣無權無勢的學生決不可能和一個掌握着巨大財勢的醫療財團相抗爭。
作出警告後不久,見眼前的年輕人還不離開,那壯碩、高大的像是摔跤選手的黑人保安隊長便真的從腰間抽出橡膠棍來,和手下一起強硬的將大學生們趕到了街頭。
當然因爲身處城市的中心地帶,人來人往,不好表現的過分暴力的關係,他們只是將橡膠棍雙手橫握着推搡,並未真的揮打,但仍然給那羣青年造成了不少,紅腫擦撞之類的外傷。
而受到皮肉之苦後,社會經驗缺乏,只靠着滿腔不切實際的理想、抱負作爲行動支撐,往往只是嘴巴厲害,一旦真發生了衝突,一下子便像是被戳的氣球一樣,現了原形的學子們,見醫院保全真的敢動手驅趕自己,再沒有剛纔的銳氣。
雖然沒有散去,並用更飽含憤意的目光怒視着那些保安,卻已經不敢再大聲吵鬧。
醫院保全們見他們已經氣餒,也不以爲甚的撤回了醫院,離去前那位黑人保安隊長還嚴厲的警告道:“我是好心看你們還是學生,所以纔沒有報警抓人,否則的話,單憑你們剛纔在門診樓粗暴對待凱文醫生,影響病人醫療安全的不理智行爲,就已經夠上法庭的了。
記住,這樣的好事可沒有第二次!”
馬路上,經過聖安琪醫院的許多行人,都因爲青年學生和醫院保全間的衝突而駐足觀看,不過在雙方是非曲直難以分辨的情況下,一直都只是圍觀而已,此刻聽了保全隊長的話,自然更加沒人去多管閒事。
等到人羣散去,大鬧一通卻沒有得到任何結果的青年學生們,面面相覷的互相看看,其中一個個子較小的女孩,咬咬嘴脣,首先喃喃發聲,打破了沉默,“那些保全走了,要不然,我們,我們再進醫院…”
“再進醫院應該也沒什麼用,”話沒講完,站在女孩身邊的一個鼻樑上掛着副黑框眼鏡,乾乾瘦瘦的亞裔青年擺擺手,表情膽怯的輕聲打斷了她的話道:“那些保全那麼兇,而且聖安琪醫院的做法雖然可惡,卻是法律盲點…”
聽那亞裔青年越說越不像話,一旁的同伴中有人厲聲呵斥道:“那我們該怎麼辦,讓梅林阿姨接受公立醫院毫無指望的保守治療嗎?”
“我,我沒這麼說,”聽到這話,亞裔青年嘴巴蠕動着語無倫次的無力辯駁道:“再,再說了,整座墨爾本市的人口數以千萬,90%都是到公立醫院治病,這,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話音剛落,就聽到剛纔質問他的同伴怒聲說道:“你這是詭辯,全墨爾本市依靠公立醫療的病人,有多少是得了艾默特茲症,除了聖安琪醫院的阿斯莫療法能有效治療外,只能等死…”
“麥克希特,你胡說什麼!”青年學生裡外貌、氣質顯得最爲魁梧、高大的白人男子聽了這話,眉頭緊皺的大聲說道,同時眼珠悄然轉向身旁一個身材纖細,舉手投足帶着一種無法描述的東方韻味的亞裔女孩,狠狠的使了個眼色。
剛纔還鬥雞一樣大聲嚷嚷的麥克希特這時則自知失言,臉孔一下漲的通紅,尷尬而慌亂的解釋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真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的麥克,我知道你也是爲我母親着急,沒關係的。”聽了這話,亞裔女孩卻笑了笑,反而安慰麥克希特道,之後朝周圍的同伴深深鞠躬,“謝謝大家爲了我媽媽的事,犧牲了寶貴的休息日,我沒事的,嗯,現在只想安靜的呆一會,大家都回去吧,謝謝了。”
四周的青年學生馬上露出遺憾的神色,“千萬別這麼說,艾琳,梅林阿姨平時那麼照顧我們,她病了我們當然應該關心一下…”;
“可惜我們都能力有限,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大家一定會繼續想辦法的,艾琳,你千萬不要太難過了,梅林阿姨那麼好的人,一定會得到上帝的護佑,事情會有轉機的…”;
“你現在可不適合自己一個人呆着,我們留下來陪你好嗎,先去吃點東西,這種時候你更要顧好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要也病倒了…”…
面對夥伴們的關心,亞裔女孩通通報以感激的笑容,卻堅持想要一個人呆着想想事情。
墨爾本雖然是華國勢力範圍,文明卻比較偏向西化,崇尚獨立、自由,所以見她一定要這樣,同伴雖然不太放心,卻也不好勉強,只能各自散去。
而在這時,在女孩無比渴望的聖安琪醫院加護病房外,一個身穿純黑色運動裝,帶着t帽、眼睛,下巴上留着撮小鬍子黃皮膚年輕人,正低下頭來,沉默着握緊了拳頭。
透過加護病房金屬門中間鑲嵌的毛玻璃可以看出,在他對面的病房室內,隱約躺着一位頭髮花白的乾瘦婦人,在其身旁,隱隱還可以看見有人俯身在牀邊陪護着。
“先生,請問您是要探望病人嗎?”一位無意間腳步匆匆的護士經過病房,發現了門外的年輕人,皺皺眉頭問道。
之後見遲遲得不到回答,她的手不由伸進衣兜,握住了通話器,瞪大眼睛繼續說道:“現在探視時間已經過了,如果您要探望病人的話,請明天早上10點…再來。”
話音落地,那亞裔年輕人突然沉默的轉身,快步朝走廊的盡頭走去,不一會便消失的不見得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