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拓老人走了,靜靜地走了,就在蘇恆答應了的當天晚上便走了,好像是了斷了多年的心願一般,走的很安詳。蘇恆本來以爲雅雅會非常傷心的,卻發現雅雅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傷心,也許對於雅雅來說,歐陽拓老人走了也就不用承受那病痛的折磨了吧,只是初修行的雅雅非常的努力,彷彿是曾經的李默一般,是拼上了性命在修行。
初入修行的雅雅和歐陽老人都是要靠吃飯爲生的,而蘇恆此時也成爲了一名凡人,自然也要靠汲取能量來爲生,而歐陽老人當年出走最後尋找到的這一處小村落,卻是處於中央大陸和東荒的邊緣的交界處的一個隱蔽的邊緣小村莊而已。
此時正是初春,整個小村子裡的村民都在忙碌着播種,而歐陽老人的去世對於小村子的村民們來說也只是傷感一陣子而已,因爲畢竟生活還是要過的,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等着你。
蘇恆答應了歐陽拓老人,自然要做到,第一個便是跟着歐陽雅慧一起播種農忙,還有努力地學習手語,不然改怎樣照顧雅雅呢,雖然這小姑娘貌似不怎麼想要依賴自己。
村民們對於蘇恆很是友好,雖然蘇恆是一個一頭淡紫色長髮的傢伙,大家都一致認爲蘇恆是歐陽拓老人給自己找的孫女婿,這也讓很多村子裡的年輕人慨嘆不已。
初春的氣息很是誘人,而在田間播種的村民們都在播種秋天的期望,現在的種子等到秋天到了,自然便成了果實,這是勞作的收穫,也是生命的創造力的無限昇華。
蘇恆雖然身爲農民的兒子,但是還真的沒有怎麼在田埂間勞作過,所以對於這些播種的活卻是一臉的茫然。歐陽雅慧微微一笑,開始跟蘇恆示範該去怎麼做,怎麼選種子,怎麼將種子放下去,而前方犁田的是村子裡的唯一一頭大牲畜,村東頭大叔家的牛。
蘇恆手忙腳亂之間,幫忙不成反而是幫了倒忙,歐陽雅慧跟在蘇恆的身後,收拾着殘局,安安靜靜的,只是淡淡的,卻是融入了這一片天地之間,天地人,結合在一起,一股自然的道油然而生。
蘇恆慢慢心神沉浸在這天地人完美的結合之中,心神竟然在昇華,心境的修行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但是,此時的蘇恆已經自認爲是一個廢人了,並沒有發覺到這一切,只是辛勤地勞動着。
古人曾有入世與出世一說,蘇恆這算是入世呢,還是算是出世呢,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蘇恆從未這麼認真地去做一件事情,也許曾經有過,但是修行,自己真的沒有太過認真,修行對於自己來說就像是一個輔助的東西而已,是爲了生存,也是爲了回家的路,更是爲了能夠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
而現在,蘇恆漸漸地將自己的人,自己的靈魂融入到了這麼一個世外桃源的生活當中,自己就是這裡的一份子,將修煉的事情完全給忘記了,雖然有的時候做夢的時候還會有一些比較詭異的夢境,但是那已經不是自己夢境之中的全部了。
農忙可以讓人整個都虛脫了,將全身的力量用上了都不一定夠,蘇恆一直以爲自己修煉,肉身強度自然要比一般的人強大很多了,但是真正勞作的時候才發現,這播種真的是用心在去播種,是一種關乎於生命藝術的行爲,既勞心又勞力,一整天下來,身體陷入絕對的勞累之中。
歐陽雅慧拿來毛巾,幫蘇恆擦了擦額角上的汗水,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絲微微的笑意。
“不累,”蘇恆已經漸漸地可以理解雅雅眼神之中的意思了,而那手語也變得非常簡單易懂了,“我去洗澡!”
蘇恆向着屋後的小池塘之中跳去,卻是漸起了無數水花,歐陽雅慧嚇了一跳,趕忙跑回了小茅屋之中。
蘇恆一天的勞累,卻是搞了一身的臭汗,沒想到,已經伐毛洗髓到如此地步了,身體之中仍然有一些雜質沒有清除乾淨,經過一天的勞作,這些雜質竟是伴隨着周身的汗毛孔緩緩地流淌了出來。
小池塘之中很快便被弄髒了,但是池塘裡的水是活水,很快便被從山上流下來的山泉給淨化乾淨了。蘇恆下意識地想要用元氣將衣服蒸乾,卻發現此時的自己竟是一點兒修爲也沒有,別說是將衣服蒸乾了,衣服緊貼在身上,非常狼狽。
正在蘇恆非常尷尬地站在池塘邊上的時候,一雙小手將一套衣服送了過來,蘇恆回頭一看,卻是歐陽雅慧紅着小臉,將衣服送了過來。
蘇恆哈哈一笑,接過衣服,發現這是歐陽拓老人的衣服,但是也沒有計較什麼便將溼的衣服脫下,穿上了乾淨的衣服,當然,歐陽雅慧早就跑開了。
晚上,蘇恆這兩三年以來第一次吃東西,自從可以辟穀以後,自己除了烤點肉打發一下口舌之慾,卻是再也沒有吃過這種家常便飯了。
是歐陽雅慧做的米粥和藥湯,那是爲蘇恆調理身體用的,歐陽雅慧向蘇恆解釋,蘇恆穿的衣服是雅雅做給歐陽拓老人的,但是老人還從來都沒有穿過。
蘇恆感覺到亞麻布和皮膚摩挲的感覺,非常舒服,重新體驗到普通人生活的自己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怯意,但是這一種怯意又像是一種逃避一般,讓人心中也有那麼一絲煩悶。
小茅屋之中的格局還是挺齊全的,有兩個臥房,一個客廳,看起來真的像是在安心地過日子一般。
就這樣,兩個人安穩地在這小村子裡度過了一個多月,而農忙也徹底結束了,蘇恆清閒下來,卻發現自己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好像是自己在一瞬間失去了人生價值一般,再也沒有意義了。
難道自己就要終老病死在這裡麼。歐陽拓老人的遺願怎麼辦,自己的那些朋友自己還會再見到他們嗎?還有那個一直縈繞在心中的影子,還有那些不得不報的的仇怨和恩德。
蘇恆發現自己的心確實不是屬於這裡的,雖然自己這些日子裡以來,自欺欺人地生活着,但是自己的心是嚮往着外面的大世界的,並不安分。
歐陽雅慧很快便發現了蘇恆的異常,總是一個人坐在房門前,看着天空之中的星辰,那也許是父親和母親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期待着自己的迴歸。
歐陽雅慧靜靜地坐在蘇恆面前,詢問蘇恆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有什麼心事麼?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腦域已經開發的非常強大了的蘇恆完全可以懂得對方手語之中的意思了,而且雅雅平時的修煉也大部分都是在蘇恆的指導之下完成的,畢竟蘇恆是從強身境界一步一步修煉到清虛境界,再從清虛境界步入拔山境界的,這些經驗都是極爲寶貴的,蘇恆毫不在意地全部教授給了歐陽雅慧。
歐陽雅慧是一個漂亮而又慧黠的女孩兒,整個人都給人一種輕靈的感覺,如果不知道歐陽拓老人的情況,蘇恆根本不會相信歐陽拓會有這麼一個孫女,這是天上降下的天使在補償歐陽拓老人永遠都進入不了清虛境界麼。
“沒什麼,”蘇恆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你爺爺在死前跟我說過什麼嗎?”
歐陽雅慧是天生的啞,但是卻一點兒也不聾,甚至是很多蘇恆都注意不到的聲響雅雅都能夠聽得到。
“什麼呀?”歐陽雅慧對於自己的爺爺死前說的話是非常的好奇的,雖然自己心中能夠猜得出七八分。
“你爺爺讓我照顧你,”蘇恆說到這裡有些汗顏,怎麼都覺得是雅雅在照顧自己,而且照顧的還不錯,有些家的感覺,“而且,還要讓我幫他實現修行的目標,可是我卻是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歐陽雅慧聽到這裡,卻好像是沒有任何驚訝一般,微微一笑,指了指蘇恆,又指了指自己。
“去哪裡?”蘇恆知道這是歐陽雅慧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看着雅雅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身影,趕忙追了上來。
歐陽雅慧絕對是一個修行上面的天才,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便已經有了一絲將要進入清虛境界的樣子了,這還僅僅是修煉了幾個月而已,如果歐陽拓老人能夠在天有靈的話,肯定也會欣慰不已的。歐陽拓老人一直不打算讓雅雅也修煉,因爲作爲一個啞巴,很多的道法都是需要語言幫助的,而且對於修行上面的一些東西也是非常難以理解的,然而歐陽拓老人自己知道自己的時日無多,而歐陽雅慧如果還沒有一個依靠的話,必須靠自己,便將修行之法交給了雅雅。
只是初始之時,功法都是歐陽拓老人不知道從哪裡蒐集而來的,雖然很全,但是畢竟都是旁門的功法,入不得法眼,而現在讓蘇恆教導之下,進境便突飛猛進了。
歐陽雅慧的身形很快,蘇恆不得不全力追趕,才能夠堪堪追的上。
雅雅很快發現了這些,微微露出歉意。
不快點兒的話,太陽升起的時候就看不到了。
蘇恆點點頭,加快了速度,將以前修行的身法用了起來,雖然說是沒有元氣的支持,但是速度卻是加快了不少。
蘇恆跟在歐陽雅慧的身後飛快的奔跑着,兩人離開了村子,離開了那一片小山谷,漸漸地開始進入一片巨大無比的山谷之中。
這裡是爺爺和我曾經從東荒進入中央大陸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一個地方,村子裡的老人都知道這個地方,這裡是很多年輕人結親之前都要來的地方。
歐陽雅慧一邊做着手勢,一邊慧黠地笑了笑。
山谷之中有一個山洞,山洞之中有一株奇異的樹,村子裡的人都稱之爲月老樹,因爲在月老樹之下,可以看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的影子,這也是爲什麼村子裡的夫妻之間都非常恩愛的原因。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看看自己心目當中到底喜歡的人是誰啊。
蘇恆微微一笑,覺得和一個小女孩兒在深夜之中這麼瘋狂一回,也是一種非常美好的經歷了。
“那這山谷有什麼其他奇異的地方嗎?”蘇恆問道,覺得歐陽雅慧不可能只是因爲這個原因纔將自己帶到這深山之中的,這一片巨大的山谷,之中竟是沒有任何兇猛的野獸,反而是一些比較溫順的動物可以生存。
當歐陽雅慧抱起一隻漂亮的小白兔的時候,兩人終於來到了目的地,蘇恆看着這巨大的山洞,洞門之上刻着兩個只有自己能夠認出來的古大巫的文字: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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