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少年神尊望向從悟道狀態之中醒轉的蘇言,投來讚許的目光,但下一刻他便面色鄭重地看向天宇之中的白衣老者,神情帶有一絲悲意。
白衣老者身影徹底虛化,身體潰散開來,形成一團氣流,在毀滅神力瘋狂鼓動之下,消失無蹤。
“哈哈!你這該死的殘魂!總算灰飛煙滅了!...”毀滅主宰的神念爆發而出,像是在宣泄胸中的悶氣,只見他那顆毀滅神眼之上,密佈着恐怖的裂痕。
他被白衣老者拖了太長的時間,以一顆神眼匯聚而來的分身根本無法真正戰勝老人的這縷殘魂,後者最終是自行消散掉的,不過饒是如此,也讓毀滅主宰深深出了口氣,因爲白衣老人實在太過難纏,要知道這還只是他的一縷殘魂,若是在其生前巔峰的時刻,那該是多麼強大的人!?
遠處,神尊凝望着這片天空,似乎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物,他對着虛空永恆未知的地域微微點頭,眼神之中露出一絲送別之意。
下一刻,以這片區域爲中心,一股莫名的氣息傳遞出去,就好像世界上有一位特別重要的人逝去一般,牽動了自然天道,連天地都在爲你默哀。
然而此時,毀滅主宰絲毫沒有想再停留的意思,他顧不得感受那股氣息,龐大的神軀轟然做動,一把將懸於天空,散發着迷濛霞光的古碑抓在手中,獨眼驟然一瞪!
咔嚓!虛空之中再度裂開巨大的縫隙,通向星空深處,內部隱隱約約傳出恐怖的神力波動。
咕嚕!毀滅主宰張口將聖靈石碑吞入腹中,緊接着縱身一躍,便跳入了虛空裂縫之中!巨大的裂痕也緩緩閉合,沒有受到一絲干擾!
“這!...怎麼就放任他離去了?!還被其帶走了聖靈石碑!”蘇言眉頭微皺,望向神尊。
遠處,神尊彷彿沒有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任由毀滅主宰帶着聖靈石碑踏入了虛空裂縫,約莫過了三息時間,神尊這才轉過身來,眼中的感傷盡數消散。
他伸手對着方纔虛空裂開縫隙的地方一指點出,頓時那片區域被一股莫名力量干擾,徹底崩塌開來,內部先出十分狂暴的時空亂流,給人一種天地倒轉,陰陽錯亂的感覺!
仔細觀察之下便會發現,被神尊點中的那片區域處於一種奇特的狀態之中,原本定格在虛空中的因果點正在極速轉動,打亂重組,正散發出一股逆轉的氣息!
這種神奇的力量讓人感覺十分震驚,因果點是組成世間萬物的關鍵微粒,蓋世強者能夠感知到因果點的存在,轟打因果點能夠造成極大的破壞,但幾乎沒有人能夠將這微妙的元素打亂重組!
因爲這是逆轉因果,顛倒黑白的做法,等同於改天換日!根本不是單純的扭轉時空那麼簡單,這種行爲嚴重挑釁到星空的天道法則。
神尊的行爲似乎不被天地所容忍,雷鳴之聲隱隱做動。
漸漸地,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天空之中,正是剛剛徹底逝去的白衣老人!他此時被神尊的力量影響,竟然再次顯化出來,這是要讓人起死回生,從虛無還原到現實之中來!
“這種能力...太逆天了!簡直就是無所不能!”丹老微微讚歎道。
“恐怕不能成功...或者說,神尊此時的狀態不允許他再施展如此逆天的神術!”蘇言眼眸之中閃爍着混沌的光澤,對於眼前的事物,看出了一絲端倪。
忽然,神尊的身軀猛然一顫,傲然的身影變得十分黯淡,像是一幅被擦拭了千百萬遍的畫卷,顯得十分模糊,將要化爲一團泡影,徹底褪去!
於此同時,虛空之中升起一竄璀璨的電光,呈現出黃金之色,冷不丁地從未知空間飈射出來,瞬間轟打在神尊顯得十分黯淡的身影上!
呲啦!神尊的軀體徹底崩碎開來,形成一股氣流,就要潰散,但又有一股強大的念力將其聚攏着,始終不肯消逝。
“你果然還是不服...”那片混亂的區域,白衣老人面容溫和,微微一笑:“或許,曾經的你有可能改變這無法扭轉的結局,可現在只剩一縷殘魂,恐怕是心有餘力不足,還是放手吧...如今的局面或許已經算是最好的...”
“大限...果然無法改變麼?看來,這所謂的超脫也只是相對而言......”天空中飄蕩着神尊頗爲無奈的話語,他的神念鎖定在白衣老人身上,最終他微微嘆息,徹底放手,頓時,所有的逆轉力量全部消失,因果點紛紛復原,金色電光也化爲虛無,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這時,天空中白衣老者的身影潰散成熒光,緊接着徹底消散,再也無法聚攏回來。
神尊的軀體擺脫了天道自然的壓制力,氣流重組,恢復過來,但卻給人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彷彿眼前所見只是一個影像,並不是真實的身體。
“前輩...”蘇言上前,面上帶有一絲擔心,他能夠感應出,神尊此時的狀態十分糟糕,比之前那種彌留狀態還要徹底,這絲殘魂已經無限接近於泡影,虛幻之極,隨時都有可能消散。
神尊擺了擺手,示意蘇言不必擔心道:“我早已殞落,這絲殘魂的大限也到了,即便不施展方纔的力量,也是要消散的...”
神尊的態度十分豁達,即便真靈徹底消散,也不感覺到惋惜,因爲屬於他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這道殘魂消逝之後,他會以另一種方式不朽於世間,這種超脫的心境讓蘇言備受啓發。
“可是聖靈石碑被毀滅主宰帶走了,萬一被淵族強者煉化掉,豈不是損失慘重?”蘇言也不再糾結於神尊的生命狀態,而是希望神尊能夠換回聖靈石碑,畢竟那是一件重寶。
“你不必擔心,石祖的寶物不會落入他人之手,它只屬於聖靈人族,毀滅主宰必定殞落,待他殞落,聖靈石祖自然會迴歸。”
神尊眼中仍然閃爍着道道光影,能在一定程度上看透冥冥之*要發生的事情。
“或許是這樣...”蘇言想起之前在星空深處伏擊毀滅主宰的數位至尊,毀滅主宰在淵族之中不算是最爲頂尖的強者,還無法抗衡三巨頭一般的存在,他怕是頂不住數位至尊的合力攻殺。
與神尊這位傳說之中的偉大存在對面而立,讓蘇言心中也升起一種強大的信心,能夠影響人,指引着自己朝着前路不屈前行。
“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事情,你必須要知道。”神尊眼神微凝,忽然望向天空中正旋轉不休的陰陽羅盤。
“你應該懂得這天地之間,在影響萬事萬物發展的變數吧?”神尊轉身看向蘇言道。
“天地之間變數繁多,一種事物在沒有定性之前,都會存在各種各樣的可能,而能夠影響事物發展的因素,便被稱爲變數。”蘇言回答道。
神尊不置可否,繼續道:“變數和未來息息相關,既能夠影響到未來,甚至能夠改變未來,但未來難以改變,不管你相信與否,有些事情早已註定,根本無法改變,就好像樹葉必然會凋零,生命終究有終點。”
“這......”蘇言很想推翻這種說法,但又感覺任何辯駁都顯得十分蒼白,因爲世間的確有很多事情是必然要進行到那註定的一步的。
“不過,某些既定的未來不可改變,並不意味着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天地之間存在註定了的因果點,更存在能夠影響這些因果點的變數,有了強大的變數參與其中,便有極大可能爲未來贏得一線生機,即便無法阻止某種事物發生,也可以保全自身,不被徹底毀滅。”
神尊沒有言明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麼,或許他無法直接說出口,又或許沒有人能夠清楚地預知未來。
“石祖前輩是否贏得那一線生機?”蘇言提起白衣老者,想要從這方面得知一些訊息,畢竟有些話是神尊不能直接道明的,這關乎到天機,會受到冥冥之中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制。
“他,失敗了...因爲變數不夠多,或者說不夠強大。”神尊繼續道:“要影響一件事情的進程,變數必須足夠特殊、強大,否則到頭來,不但無法解救他人,連自身都無法保全。”
“強大、特殊...”蘇言知道自己雖然特殊,但要比強大,還是無法和正在星空中征伐的至尊相比。
“你錯了!”神尊能夠看出蘇言的想法:“變數的強大和特殊指的是潛能,而不是眼下的情況,你的成長曆程,我幾乎瞭然於心,但從今日之後,你的一切我再也無法得知。”
聽到這句話,蘇言嘴角微微抽搐,沒有想到自己的過往都在神尊的掌控之中,原來自己之前一直都被神尊惦記着,這讓他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神尊微微一笑道:“你的潛能無法揣度,是天地所賦予,當然這其中也有你個人特殊的際遇和努力,這也是身爲最強變數之一的奇妙所在,縱是我也難以看透其誕生的規律,這或許便是天道之中遁去的一線生機吧...”
“石祖所在時空的變數早早夭折,導致事情最終降臨的時候,他孤軍奮戰,難以真正超脫,而我們則是比較幸運的,至少我認爲最強變數之一的你沒有夭折。”
“......”神尊直白的話語讓蘇言有些無言,同時對於那場能夠毀滅整個星空的災難更是好奇和震驚,那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災難!?
“身爲最強變數之一,你的命途必然十分坎坷,必死之局不勝枚舉,你能夠如此有驚無險地走到今天和它脫不了干係,甚至,你能夠走上修煉之路,都是它的功勞,你可知道這件寶物的真正來歷?”
神尊身影越來越黯淡,他不再說別的,而是指着天空中的陰陽羅盤問道。
“陰陽羅盤?!”蘇言暗暗點頭,自己曾經遇到過數次必死的局面,但都被陰陽羅盤救下,他本來就十分好奇陰陽羅盤究竟是何來歷,如今聽聞神尊開口,頓時細細詢問。
“本源至寶有後天形成以及先天形成之分,後天形成的本源至寶你已然見到,至於先天形成的本源至寶,又被成爲鴻蒙靈寶,於天地初開之時被蘊生出來,帶有玄妙的造化之力!”
神尊揮手想要將旋轉的羅盤攝取,但後者被一股神秘力量籠罩,根本不被神尊的氣息影響,神尊讚歎道:“這件寶物原名叫做‘造化天輪’,曾經在神話時代出現過,但也只是驚鴻一瞥,這種天地至寶不會被他人收取,而是自己擇主,你能夠得到它,真的是十分幸運,昔日我若是有它相助,或許不會在重傷垂危之下去和星空的主宰拼殺......”